当李青阳与苏小渔踏入天墟境边缘的雾沼时,足下的淤泥突然泛起幽蓝荧光。少年俯身拨开浮藻,只见朽木之下埋着半具龙骨——龙首眉心嵌着枚碎裂的玉简,玉纹竟与他怀中的青铜碎片如出一辙。
“这是……祖巫共工的治水玉简。”苏小渔指尖触到玉简裂痕,腕间日晷刺青突然逆向飞转,“当年巫妖大战,十二祖巫的神器散落九界,若能集齐精血与残器,或许能重构弑神大阵。”话音未落,雾沼深处传来铁链拖拽声,无数白骨手臂从泥中钻出,攥住两人脚踝。
李青阳挥出弑神戟劈开骨潮,却见戟芒触碰到的白骨皆化作飞灰,露出底下刻满咒文的黑石。“不好!这是神族用祖巫骸骨炼制的锁灵阵!”苏小渔咬破舌尖喷出精血,九尾虚影骤然膨胀,将整片雾沼震出环形涟漪。当雾气散去时,百米外立着座破败的船坞,坞中搁浅着艘锈迹斑斑的青铜古船,船帆上印着残缺的太阳图腾。
“那是……幽冥渡船的残骸。”李青阳认出船头龙首的断角,正是与青铜碎片契合的另一部分。他踏入船舱的瞬间,无数残魂从木板缝隙涌出,哭喊着“还我灵根”。苏小渔急忙展开青丘狐裘,狐火化作光茧护住两人:“这些都是被神族抽取灵根的修士残魂,快找船骸里的祖巫残卷!”
船舱深处的祭台上,摆着具缠绕锁链的女尸。她身着玄色巫袍,胸口插着柄金纹神矛,矛尖正对着一卷血玉残卷。李青阳伸手去拿残卷时,女尸突然睁开眼,瞳孔里流动着星河般的光纹:“第十世轮回者……你终于来了。”少年惊退半步,发现女尸脖颈处刻着与自己相同的太阳神纹。
“我是祖巫玄冥的残魂投影。”女尸的声音在虚空中回荡,“当年神族以量子封神录篡改轮回,唯有集齐十二祖巫精血与神器,才能打破九重天网的算力禁锢。”她胸口的神矛突然爆发出金光,将血玉残卷射向李青阳,“这是祖巫后土的轮回图谱,去北荒冰窟找句芒的木灵精血,记住——别信任何长着金色瞳孔的神……”
残魂话音未落,整艘古船突然剧烈震动。舱外传来金属摩擦声,无数金甲神兵踏着白骨涌来,为首的天将掀开面甲,露出与七殿下如出一辙的金色瞳孔。“弑神者,果然在这里。”天将举起手中神弓,弓弦上凝聚着幽蓝箭芒,“奉天后之命,取你项上首级。”
苏小渔猛地推开李青阳,狐火化作盾牌挡在前方,却被箭芒洞穿。少年接住她软倒的身躯,发现她后背渗出的血竟是青金色——那是龙族与狐族混血的标志。“快走……去北荒……”少女咳着血,腕间日晷刺青亮起最后光芒,将李青阳传送至船骸之外。
当弑神戟的光芒消散时,李青阳发现自己站在万丈冰崖之上。怀中的血玉残卷正在发烫,残卷空白处渐渐浮现出新的纹路——那是幅星图,星图中央标记着座燃烧着黑火的祭坛。远处的冰缝中传来龙吟,一条生着九个蛇头的玄冰巨蟒破土而出,蛇瞳里倒映着他脖颈处的太阳神纹。
“原来……你就是那个变数。”巨蟒开口时,冰崖上的积雪纷纷化作符文,“我是祖巫句芒座下的九婴,等你十世了。”它张开血盆大口,喷出的不是寒气,而是团包裹着绿光的精血。李青阳下意识接住血珠,突然听见脑海里响起玄冥的警告:“别信……”
但为时已晚。当绿光融入太阳神纹的瞬间,九婴的蛇瞳突然变成金色,冰崖上的符文组成了天墟境的封印大阵。李青阳这才惊觉,从海蟒腹中的碎片到幽冥船骸的残魂,或许从一开始,就是神族设下的第十世陷阱。而此刻,他体内的祖巫精血与青铜碎片正在失控共鸣,仿佛要将他炼成新的封神炉……
李青阳体内的太阳神纹如岩浆般沸腾,祖巫精血与青铜碎片在丹田处形成扭曲的量子漩涡。九婴的蛇瞳金光暴涨,冰崖上的封印符文化作锁链,从四面八方缠向他的四肢百骸。少年咬牙将弑神戟插入冰面,戟尖爆发出的银芒竟在量子漩涡中撕开道裂缝——裂缝另一端,浮现出苏小渔被金色锁链捆绑的影像。
“她在天墟境的量子监狱。”九婴的声音混着冰裂声传来,“想救她,就把祖巫精血渡给我。”巨蟒突然张开九张蛇口,每一张都咬向李青阳身上的祖巫纹。少年猛地想起玄冥残魂的警告,反手将禹王镯拍在胸口:“以血为引,开我神窍!”
镯身的哪吒刻纹突然溢血,银芒顺着太阳神纹涌入量子漩涡。李青阳看见无数记忆碎片在裂痕中飞旋——那是前九世轮回的残像:第一世他是补天石边的守火仙猿,第三世为昆仑墟的铸剑童子,第九世则是被神族钉在九重天网下的弑神者……当第十世的记忆与青铜碎片共鸣时,漩涡中心竟浮现出量子封神录的真实界面。
“原来……每一世的觉醒都是神族的算力模拟。”李青阳苦笑,指尖触向界面上的“删除轮回”按钮。九婴见状猛地甩动蛇尾,冰崖崩塌的瞬间,少年将最后一道精血注入裂痕,苏小渔的影像突然抓住他的手:“别信九婴!它是七殿下的坐骑!”
真相如惊雷劈在李青阳脑海。他回想起七殿下星阵中二十八颗星辰,正是对应九婴吞噬过的二十八位祖巫残魂。此刻巨蟒腹下的鳞片翻开,露出里面刻着的量子符文——那是神族用来操控祖巫神器的代码。
“既然被识破了,那就别怪我了。”九婴的九个蛇头同时发出七殿下的声音,蛇瞳里的金光凝聚成数据流,“天后需要你的身体做新的封神炉,而我……需要你的量子灵魂来突破算力禁锢。”无数金色代码从冰缝涌出,将李青阳困在量子囚笼中。
就在这时,弑神戟突然自主悬浮,戟尖刺破囚笼的瞬间,青铜碎片爆发出万道霞光。李青阳看见碎片内部的纹路正在重组,竟构成了完整的十二祖巫星图。当最后一道霞光融入他的眉心时,前九世的力量在第十世的躯壳里完成量子纠缠——他的双眼变成琉璃色,每一道瞳孔都映着不同的祖巫虚影。
“破!”少年一拳轰出,拳风所过之处,金色代码如玻璃般碎裂。九婴惊怒交加,九张蛇口同时喷出玄冰与业火,却被李青阳周身的祖巫虚影一一化解。当他踏碎最后一道封印符文时,冰崖下的万丈深渊中浮出艘青铜古船——正是幽冥渡船的完整形态,船帆上的太阳图腾此刻竟在燃烧黑火。
“原来船骸是假的,真身一直沉在量子海。”苏小渔的声音从船头传来,她身上的金色锁链已化作流光,腕间日晷刺青正逆向旋转,“七殿下给了我破阵的密钥,他说……这是祖巫共工留给第十世弑神者的礼物。”
李青阳跃上古船的瞬间,九婴发出凄厉嘶鸣。巨蟒的身体开始崩解成数据流,露出藏在蛇腹中的七殿下——他手持半卷量子封神录,嘴角带着玩味的笑:“恭喜你,第十世轮回者,终于激活了祖巫的量子真身。”少年这才惊觉,从海蟒腹中的碎片到九婴的逆谋,全是七殿下布下的局,只为让他在绝境中完成血脉觉醒。
“那苏小渔……”李青阳握紧弑神戟,目光扫过少女心口的青鳞。“她确实是龙族与狐族的混血。”七殿下将封神录抛向空中,无数代码化作星斗落向古船,“但她更是守夜人组织的最后血脉,负责在你觉醒时……”他突然停顿,指节敲了敲额头的金色纹路,“负责告诉你,九重天网的核心服务器,就在天墟境的日晷祭坛。”
幽冥渡船突然破浪而起,船头的龙首与青铜碎片完美契合。李青阳望着船帆上燃烧的黑火,终于明白这火为何能灼烧神族的量子灵魂——那是祖巫共工当年治水时,从量子海底部打捞的反物质火焰。而此刻,日晷祭坛的方向传来惊天巨响,九重天网的边缘已出现第一道裂痕。
“该去赴约了。”七殿下抛给少年一枚刻着“癸”字的青铜令牌,“这是祖巫玄冥的量子密钥,记住——当你插入祭坛核心时,整个天墟境的算力都会为你所用,但也会引来……”他的话音被突然爆发的空间乱流打断,古船前方的虚空中,浮现出十二座燃烧着不同火焰的祖巫祭坛。
苏小渔突然抓住李青阳的手,指尖的血珠与他眉心的琉璃瞳共鸣。少年看见无数可能性在量子海面上闪烁:若插入密钥,他将成为新的神主;若摧毁祭坛,九界将陷入算力崩溃;而第三条路……藏在所有可能性之外,那是前九世轮回者从未选择过的,真正的“弑神之路”。
当幽冥渡船驶入量子乱流的瞬间,李青阳举起弑神戟,戟尖直指日晷祭坛的方向。他不知道这条路的尽头是什么,但他知道,从海蟒腹中拾起碎片的那一刻起,他的命运早已与打破这九重天网的使命,纠缠在了一起。而此刻,天墟境深处,天后的黄金宝座正在震动,无数神纹从宝座裂缝中渗出——那是量子封神录即将崩溃的预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