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祭拜

王府建成的庆典早已过去，但城中的欢快气氛不减反增。

璀璨的烟火照亮夜空，街道灯火通明。

城内人拖家带口，观花戏，看河灯，阖家欢乐满城游。

街边小贩络绎不绝，左糖葫，右红妆，吆喝声声乐满怀。

一路欣赏街边景色，看的梁博目不暇接，而他那副男生女相的姿容，更不知吸引不知多少情窦未开的俊男靓女。

女人见之窃窃私语，眉目生花，男人见了频频回首，误见佳人，让梁博欣喜街景时，也是背颈生寒。

不过当他们望见那少年身前的老人时，又都默契的收回了目光，在这个拥有超凡武力的世界，对强者的尊重即是世界的潜规则。

那老头自不似少年那般天然吸引目光，可这般年纪，走起路来却四平八稳，足见异常。

陈辛并没有特意掩盖这种基础状态，以他如今即将入境的修为，他不可能再如往日般颤颤巍巍的行走，况且低调隐匿并不是真就扮猪。

随心所欲不逾矩，显然是更契合自己在世间熬炼七十载的心境的。

而靠近陈辛，梁博也觉安心些，心中冥思苦想早先的那份似有所悟。

一路下来，不知不觉也走到了福山区坊市内。

看着四周热闹景象，想起早年阮先生教导，有时不求甚解未尝不是对自己心中问题的一种解答。

是以也渐渐洒脱，不再一心强求，此刻更逐渐展露出平日的少年心性，见了什么都觉得惊奇，一惊一乍叫个不停。

“师傅你快看，今天有人喷火唉！！”

陈辛见此，眼中闪过一丝满意。

他也是个倔脾气，有时比所有人都倔，不然如何能得那个痴字。

只是身在局中，陈辛解不开，也不愿解开，对武道的虔诚早已深入他的灵魂，是他一生所求。

可对于小辈，他有时又不愿意看到如此。

看了眼场地中央那喷火的杂耍艺人，又带着少年，走马观花般走过一处处，看尽此间繁华。

脸上也是挂上欣喜和蔼的笑容。

而随着时间流逝，不知不觉间，两侧的人流慢慢变得疏缓，梁博渐渐从那种兴奋的状态中回转。

却是发觉，在自己师傅的带领下，他们并没有直接回返城头巷，因为他眼中四处所见小巷，依旧是青砖石瓦铺就，干净整洁。

随着一次次穿街过巷，梁博早已明了师傅的目的地，可每次却都不由感叹老人对这座城市一砖一瓦的清晰透彻。

再次看着那朱红色对仗整齐的大门，门口的封条在岁月侵蚀下早已褪去了原本的色彩。

看着自己师傅只是怔然盯着木门上那铁画银钩写着梁氏武馆的四个大字，梁博轻声喊了句。

“师傅。”

陈辛回神，回头望了眼少年，展颜一笑，洒脱道。

“这次，咱俩可以进去看看了。”

四下无人，陈辛只是随便一个转身，捏住少年肩头，对着墙面借力后轻轻一个纵跳，便在梁博愣神之际，翻墙而过。

少年一眼望去，朱红大门背后连接着一条石子铺就的小道。

两侧野树丛生，灌林茂密，不远处，还有一处鹅卵石堆砌而成的清澈小塘，内里荷花争艳，蛙声一片。

只听耳畔一声叹息。

“十几年没再回来，这里已经成这样了嘛。”

梁博看着四周，只是觉得陌生，即便以往跟随陈辛在外驻足过许多次，入内却还是第一次。

陈辛自顾踱步，向着院后而去，梁博连忙跟上。

推门过院，陈辛眼中满是回顾，梁博则只是跟着老者去了这里的每一处，进了每一间空空荡荡的屋舍。

只见其中桌椅杂碎，碎瓷朽木，可见当年混乱。

最后，他们过了书房，过了演武场，更走过两间正中的主屋，来到了后院一座小小独栋。

而后院的门扉，那扇不小的木门，也不知何时起，被人明目张胆的撬了开，门外街道清晰可见，让得陈辛心中一紧。

直到同梁博入了独栋，见其内供桌上，两道灵位完好无损时，方才长长松了一口气。

抬首不做痕迹的向上望了眼，随即目光一厉，深吸一口气，看向梁博道。

“老二，这是你姥爷姥姥，跪下磕个头！”

梁博只是望了老者一眼，当即跪下，砰砰砰便落下三个响头。

陈辛默默点了点头，又让梁博用屋外几乎腐朽的不成样子的竹扫帚，随意将内里打扫了一下。

随即看向灵位笑道。

“这回徒儿带了您外孙来见您，也不好影响你们爷孙相见。”

“而且徒弟这些年也没啥长进，既买不起大鱼大肉，也拿不出什么陈年老酿，就在您老面前献献丑，也算再劳您老，考教一二！”

老者声音中气十足，而后长拳舞动，劲风相随，便是在这小屋内，演练起了梁氏绝学，通幽劲来。

而如今，即便方寸之间，在这狭小如同甬道的地方，老者的拳法依旧打的虎虎生风，气势丝毫不输那外城小院之中，乃至威势更甚！

梁博不疑有他，老者怀旧，举止间也自有他的用意，这一切看来合情合理。

而随着通幽劲这门武学最后一式展开，就在他以为一切即将结束之时，却见老者一招变动，竟是随着一道劲力变化，打出一缕如剑般的寸芒！

落于这他们头顶三尺三寸的木板上，伴随一道清晰的咔嚓声。

随即便见老者背后，少年身前的头顶上咕噜噜滚下一个人儿来，扑通一声落在地上。

梁博顿时大骇，差点跳起脚来！

老者则不慌不忙的打完了武学最后一式。

“师，师傅......”

身后传来徒弟咽唾沫，结结巴巴的声音，陈辛转身望去，按他的性子，原先是不打算惊动梁上这人的。

可有所为有所不为，此地是他出狱后，偷偷回到武馆为自家师傅立下的灵堂，是他老人家魂归安息之地，是他绝对不允许发生什么意外的地方。

而情况又显然有些出乎他的预料，原想中突然暴起的战斗并没有发生，对方纹丝不动，而他也不得不因此临时改变了劲力的轨迹。

只是将对方击落，而此刻，见此也不由意外。

这人竟是一女子，此刻模模糊糊好似刚从睡梦中惊醒，揉了揉睡眼惺忪的眼睛，又摸了摸刚才摔在地上正中的靶心的后脑勺，一脸娇憨。

眨巴了一下漂亮的眼睛，先是看了眼身前的梁博，再回头望向陈辛。

陈辛第一眼，却是望向了随少女一同掉落的书册，随即开始慢慢打量起眼前这人。

梁博则懵逼的挠了挠头，很快一脸正色的行了个书生礼，问道。

“敢问姑娘是何人？为何在此？”

少女看着他，眨巴了一下眼睛，并不出声，梁博不由看向自家师傅，面带问询之色。

陈辛未及开口，便眼神一凝，似有所觉，轻声道。

“有其他人过来，咱们暂且先避一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