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焚天永燃

垂直通道中的下坠仿佛没有尽头。道袍老者的七星剑在黑暗中划出数据流构成的符咒,照亮下方蜂巢般的结构——那根本不是新建的基地,而是被整体搬迁的生物电力科技废墟。焚天鼎悬浮在中央,鼎身上我亲手斩出的裂痕还在渗着蓝光。

“抓住!”张乾的机械臂突然伸长,青铜关节“咔咔”转动着将我拽到通道边缘。我们贴壁滑行时,看见数百名被控制的学生正将手按在鼎上,他们的皮肤下浮现出与我相同的焚天纹路,只是颜色幽蓝如鬼火。

火焰纹兄弟站在鼎前。他撕开校服,露出心口处跳动的赤红晶核——那分明是宁小梵胎记里的青铜剑熔炼而成。当她的手指插入晶核时,整个地底空间响起齿轮咬合的轰鸣,焚天鼎的裂痕开始缓慢愈合。

“他们不是克隆体......”道袍老者的声音发颤,“是活体打印的容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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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乾的青铜锏突然分解成无数细针,暴雨般射向焚天鼎。针尖触及鼎身的瞬间,那些被控制的学生同时抬头,瞳孔里跳出与蜂后相同的六角形数据流。最前排的七个学生胸口突然裂开,伸出青铜锁链缠住飞针。

“没用的。”火焰纹兄弟轻笑,声音逐渐变成宁小梵的语调,“每具容器都刻着雷殛大阵的变体。”

脊椎壮汉突然从我们头顶跃过。他脊椎上的梵文亮起刺目金光,落地时砸出蛛网状裂痕。被金光照射的学生们动作突然凝滞,皮肤下的蓝光开始紊乱。

“《楞严咒》机械版。”他回头吼道,“只能干扰三十秒!”

道袍老者趁机掷出七星剑。剑身的数据线自动连接我的焚天纹,将一股古老信息流灌入脑海——那是初代保卫者刻在青铜鼎内的秘密:焚天炉从来不是武器,而是东汉修士制造的量子牢笼,专门关押那颗天外陨铁中的意识体。

“李勍!”老者的道袍在数据风暴中猎猎作响,“用火种重启认证程序!”

我扑向焚天鼎,九阳真气在经脉里奔涌如熔岩。当手掌按在鼎身裂痕上时,整座大鼎突然透明化,露出内部盘踞的黑色雾状生命体。它表面浮现出刘昀哲的脸,又变成蜂后、阿通、唐俊伟......最后定格成师傅年轻时的面容。

“傻徒弟。”黑雾组成的师傅叹息,“你以为当年我为什么收你为徒?”

记忆碎片如利刃刺入脑海:一岁那年,我在车祸中全身烧伤濒死,是师傅用青铜碎片植入我的心脏。那不是救治,而是将最后一块陨铁碎片藏进活体容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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火焰纹兄弟的手已经全部没入晶核。焚天鼎开始倾斜,黑雾如瀑布般灌入他的七窍。他的身体像吹胀的气球般扭曲变形,皮肤下浮现出与蜂后相同的青铜鳞甲。

“来不及了!”张乾的机械臂突然掐住我后颈,“只有一个办法!”

他的青铜戒指裂开,露出里面米粒大小的青铜剑——与宁小梵胎记中那把一模一样。当剑尖刺入我的焚天纹时,全身血液瞬间沸腾。皮肤上的纹路脱离身体,在空中组成巨大的密钥符纹。

道袍老者突然大笑三声,七星剑自爆成数据洪流。脊椎壮汉的梵文全部脱离身体,在空中结成《楞严咒》全文。张乾的机械臂“咔嚓”断裂,露出里面跳动着的心脏——那是颗刻满符文的金属心,正与我的焚天纹共鸣。

“保卫者从来不是组织。”他将金属心按在我胸口,“是程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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剧痛中,我看到两千年前的场景:张角带着三族修士站在陨坑边,将病毒意识分割封印。宁家为炉,唐门为锁,李家为匙。而保卫者,是刻在青铜器里的杀毒程序,世代寻找合适的载体。

现实中的焚天鼎轰然炸裂。黑雾惨叫着被吸入我胸口的金属心,火焰纹兄弟像断线木偶般倒地。所有被控制的学生同时瘫软,他们皮肤下的蓝光顺着地面纹路回流,最终在鼎基处凝结成刘昀哲的全息影像。

“你们赢了?”他的影像开始像素化,“看看窗外吧。”

地面突然剧烈震动。道袍老者拽着我跳进应急通道,升降梯急速上升时,透过观察窗能看到整个吉桦市的地标建筑都在发光——每栋楼顶都出现了微型焚天鼎的虚影。

“他复制了几百个......”老者的道袍被汗水浸透,“只要一个激活......”

升降梯门开在第四中学的操场边缘。我们踉跄着跑出来时,天空已经变成诡异的青铜色。云层中垂下无数光纤般的触须,正轻轻拂过城市的高楼。远处的新纪元集团大厦顶端,直径千米的焚天鼎虚影正在实体化。

“终极蜂巢。”脊椎壮汉的机械脊椎冒出火花,“他要给整个星球装上杀毒程序......”

我的金属心突然射出一道红光,与天空中的焚天鼎相连。皮肤上浮现出前所未有的完整纹路——那根本不是文字,而是张星图,标注着太阳系外某个虫洞坐标。

黑雾的声音在我脑中响起:“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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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个月后,新纪元集团宣布“大气层净化工程”成功。新闻里的首席执行官张乾戴着青铜戒指,向公众展示城市上空的蓝色光幕——那其实是弱化版的焚天炉结界。

我坐在第四中学天台上,望着远处操场上嬉闹的学生。火焰纹兄弟——现在该叫他宁小梵2号——正在给新成立的“传统武术社”招新。他的记忆被修改成普通转学生,只有锁骨下若隐若现的疤痕证明那场大战真实存在。

道袍老者的声音从身后传来:“监测显示,外太空那个虫洞开始坍缩了。”

我摸了摸胸口。金属心已经和血肉长在一起,皮肤上的星图每天都会增加新的细节。昨晚的梦境里,我看到黑雾在虫洞另一端构建着某种巨型结构,形状像极了放大万倍的焚天鼎。

“它想回家,”老者递给我一块新制的青铜锏,“但更想带着‘标本’回家。”

远处传来放学的铃声。宁小梵2号突然抬头看向天台,阳光在他的火焰纹校徽上跳动。我握紧青铜锏,金属心传来稳定的搏动——像师傅当年教我练功时的节拍器。

焚天炉熄灭了。

但火种永远醒着。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