诗歌朗诵会前三天，白心收到一条让他后背发凉的消息：“明天到你们学校报到，准备好接驾！——小夏“
林小夏，他的青梅竹马，比他小一岁，因为父亲工作调动要转学到这所大学。白心盯着手机屏幕，手指悬在键盘上半天打不出回复。他和小夏从小一起长大，关系好到可以穿一条裤子，但她的性格...
“怎么了？“思思轻声问。他们正坐在图书馆的角落，思思在修改朗诵会要读的诗，白心在看篮球战术手册。
白心把手机递给她看：“我发小要转学过来...“
思思读完消息，嘴角微微上扬：“她...很活泼的样子。“
“活泼过头了，“白心苦笑，“她从小就爱恶作剧，有一次把我书包里的书全换成了漫画，害我被老师罚站...“
思思眼中闪过一丝好奇：“你们...认识很久了？“
“从穿开裆裤就认识了，“白心没注意到思思微妙的表情变化，“她爸和我爸是战友，后来一起转业。她就像我妹妹一样...“
思思轻轻点头，低头继续修改诗句，但笔尖在纸上停留的时间明显变长了。
第二天中午，白心在校门口等到了林小夏。她比上次见面时长高了不少，一头利落的短发染成了栗色，耳朵上七八个耳钉在阳光下闪闪发亮。
“小白！“小夏老远就大喊一声，拖着行李箱飞奔过来，直接跳起来挂在了白心身上。
“下来！重死了！“白心笑着把她扒拉下来，接过行李箱，“怎么突然转学？“
“我爸调来当副校长了，“小夏做了个鬼脸，“惨吧？以后逃课都难了。“
白心摇摇头：“你还是老样子。走吧，先带你去宿舍。“
他们刚转身，白心就看到了站在不远处的思思。她手里拿着两本书，显然是刚从图书馆回来，脸色苍白地看着他们。
“思思！“白心挥手叫她。
思思微微点头，目光在小夏身上停留了一秒，然后转身快步走开了。
“那是谁啊？“小夏好奇地问，“你女朋友？“
“不是...呃，还不算是...“白心语无伦次地回答，眼睛还盯着思思消失的方向。
小夏挑了挑眉：“哦～明白了。需要姐姐帮忙吗？“
“别闹！“白心瞪了她一眼，“思思很害羞的，你别吓到她。“
小夏做了个封嘴的动作，但眼中的狡黠让白心有种不祥的预感。
下午的朗诵会彩排，思思迟到了十分钟。她悄悄溜进礼堂后排，找了个角落坐下。白心立刻走过去，却发现她的眼神躲闪。
“你还好吗？“白心小声问，“中午怎么走了？“
思思低着头整理手中的纸张：“突然想起...有事。“
“那是林小夏，我跟你提过的发小，“白心解释道，“她性格大大咧咧的，但人很好...“
“嗯。“思思简短地回应，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
彩排开始后，白心发现思思的状态明显不对。她读诗时声音发抖，几次念错词，最后甚至漏掉了整整一段。指导老师皱起眉头：“这位同学，正式演出时可不能这样。“
思思的脸红到了耳根，手指紧紧攥着稿纸：“对不起...我会练习的...“
休息时，白心递给思思一瓶水：“紧张了？“
思思摇摇头，接过水却没喝：“只是...不太舒服。“
“要不要去医务室？“
“不用。“思思迅速拒绝，然后像是鼓起勇气般问道，“她...小夏，会来看朗诵会吗？“
白心点点头：“她说要来给我加油...“看到思思瞬间黯淡的眼神，他赶紧补充，“但她主要是来看我的，你不用担心...“
这句话似乎起了反作用。思思的肩膀微微缩了一下：“我...我去下洗手间。“
她匆匆离开，直到彩排结束都没回来。白心给她发了三条短信，都石沉大海。
晚上，白心约思思一起吃晚饭，却被回复：“抱歉，要赶一篇论文。“
第二天一早，白心在思思的宿舍楼下等了半小时，才看到她匆匆出门。见到他，思思明显愣了一下。
“早！“白心笑着递上一杯豆浆，“今天有早课？“
思思接过豆浆，道了声谢，却没有像往常那样小口啜饮：“嗯...很急。“
“我送你？“
“不用了...“思思摇摇头，“我...我先走了。“说完就快步离开，留下白心站在原地，困惑不已。
中午，白心终于在食堂找到了独自吃饭的思思。他刚要走过去，小夏不知从哪里冒出来，一把挽住他的胳膊：“小白！带我去吃你们食堂最好吃的东西！“
她的声音大得半个食堂都能听见，思思当然也听到了。她抬起头，看到小夏几乎挂在白心身上的样子，眼神一暗，迅速收拾餐盘离开了。
“小夏！“白心甩开她的手，“你故意的？“
小夏一脸无辜：“怎么了？我们不是一直这样吗？“
“但思思会误会！“
“那就解释清楚啊，“小夏耸耸肩，“如果她连这点信任都没有，你们怎么长久？“
白心哑口无言。他知道小夏说的有道理，但思思的敏感和脆弱不是一般人能理解的。他掏出手机给思思发消息：“能谈谈吗？小夏只是我妹妹一样的存在。“
消息显示已读，但没有回复。
朗诵会当天，天空阴沉沉的，像是随时会下雨。白心一大早就给思思发了加油短信，依然没有回应。他在后台焦急地踱步，直到开场前十分钟，才看到思思悄悄出现。
她今天穿了一件白色连衣裙，头发松松地挽起，露出纤细的脖颈，美得像个精灵。但她的眼睛下方有明显的黑眼圈，脸色也比平时苍白。
“思思！“白心快步走过去，“这两天你怎么了？为什么不回我消息？“
思思低着头整理袖口：“手机...坏了。“
这明显是谎言，但白心没有拆穿：“演出结束后我们谈谈好吗？关于小夏...“
“不用解释，“思思轻声打断他，“我明白的...“
白心还想说什么，主持人已经开始报幕：“下面有请文学系陈思思同学带来原创诗歌《交换》！“
思思深吸一口气，走上舞台。灯光打在她身上，显得那么单薄。她开口时，声音有些发抖，但很快稳定下来：
“你教我认识篮球划破空气的弧线，
我带你寻找诗句里藏匿的星光...“
白心站在侧幕，目不转睛地看着她。思思的眼神始终没有看向观众席的某个角落——那里坐着林小夏。
诗读到一半，礼堂的门突然被推开，几个迟到的学生大声说笑着进来。思思的声音戛然而止，她像受惊的小鹿一样看向声源处，手中的稿纸滑落在地。
礼堂里一片寂静。白心正要上前帮忙，思思却弯下腰捡起稿纸，深吸一口气，继续朗诵。但这次，她的声音变得机械而平淡，失去了之前所有的情感。
“...而我，
不小心把心跳落在了你的手心。“
读完最后一句，思思匆匆鞠躬，几乎是跑下了舞台。白心追过去，却在后台拐角看到她抹眼泪的动作。
“思思！“他拉住她的手，“怎么了？“
思思挣脱开来，声音哽咽：“对不起...我搞砸了...“
“没有，你读得很好...“
“别安慰我了，“思思摇摇头，“我根本不适合站在人前...就像不适合...“
她的话没说完，但白心知道她想说什么——就像不适合站在你身边。
“下面请欣赏经济系白心同学带来的诗歌演唱《一棵开花的树》！“主持人的声音传来。
白心进退两难：“思思，等我表演完，我们好好谈谈...“
思思勉强点点头，转身离开了。白心只好先上台表演。他唱得很用心，希望思思能听到其中真挚的情感，但眼睛扫遍全场，都没找到她的身影。
表演结束后，白心冲出礼堂。外面已经开始下雨，他顾不上拿伞，四处寻找思思。最终，他在图书馆后面的梧桐树下找到了她。
思思站在雨中，浑身湿透，肩膀微微发抖，却固执地不肯挪步。白心脱下外套冲过去罩在她头上：“你疯了吗？会感冒的！“
思思抬头看他，雨水和泪水混在一起从脸颊滑落：“为什么...要对我这么好？“
“因为我喜欢你啊！“白心几乎是喊出来的，“从听到你读第一首诗就喜欢！“
思思的嘴唇颤抖着：“但小夏...“
“她就是我妹妹！“白心抓住思思的肩膀，“我们从小一起长大，仅此而已！“
“我看到你们...“思思的声音轻得像叹息，“她亲了你的脸...“
白心一愣，随即想起昨天小夏的恶作剧：“那是她故意的！她说要测试你的反应...“
思思的眼睛瞪大了：“测试...我？“
“不，不是这样的...“白心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她是开玩笑的...“
思思的表情从困惑变成了受伤，最后归于一种让白心心碎的平静：“我明白了...你们是一类人，开朗，活泼，受欢迎...而我...“
“思思...“
“我想一个人静一静。“思思挣脱他的手，转身走进雨幕中。
白心想追上去，却被突然出现的林小夏拉住了：“让她冷静一下吧。“
“都怪你！“白心甩开她的手，“你为什么要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