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节　诗与律

在长达一个世纪的时间里，从1847年别林斯基的论述开始，到20世纪60—70年代日尔蒙斯基等的讨论，罗蒙诺索夫评论中出现了关于诗歌格律的对话和争论。除了苏联、俄罗斯学者，西方的学者也参与其间，使之成了包举俄内外的有趣学术对话。

1847年，别林斯基认为，罗蒙诺索夫是俄语中写重音诗抑扬格的第一人。“1739年，28岁的罗蒙诺索夫——俄罗斯文学中的彼得大帝，从德国的土地上寄回了自己著名的《占领霍金颂》，从这部作品开始，应该公正地认为，俄罗斯文学开始了。康捷米尔所做的一切，对书籍毫无影响，特烈季阿科夫斯基所做的一切也未能成功，甚至他引入俄罗斯诗歌中的正确的音节诗的音部也是如此……正因为如此，罗蒙诺索夫的这首颂诗是俄语中的第一首用正确格律写成的诗。”[42]所谓“正确的格律”即指抑扬格。别林斯基或许是首创罗蒙诺索夫是俄罗斯抑扬格创始人之说的人，此说在19世纪及20世纪初得到众多学者的认可。1923年，普姆皮扬斯基指出，“就像用节奏武装起来的帕拉斯科尔尼科夫一样”，罗蒙诺索夫是抑扬格的创造者，“罗蒙诺索夫的诗律包含了全部（还有最罕见的）抑扬格”。[43]

但有苏联学者对此提出反驳。18世纪文学研究的重要学者П.Н.别尔科夫在1935年发表的《18世纪前30年俄语诗歌史断片》一文中作了认真考察。他提出了过去人们未曾注意到的事实：在1704—1705年的《莫斯科教会的历史—神学观察》一书中就记载了外国传教者斯帕尔文费利特（И.Г.Спарвенфельдта）翻译的《路加福音》中的一段文字，这是用拉丁文记录的俄文译本，根据其俄文，别尔科夫认为：“这是重音诗，是用正确的四步扬抑格写成的。”[44]他就把关于俄语重音诗出现的时间向前推了34年，而且创始者并非俄国人。而且他认为，特烈季阿科夫斯基也看到过这首诗。[45]这就推翻了罗蒙诺索夫是音节重音诗的俄国发明者之说。

非常有趣的是，尽管别尔科夫是大权威，可是他这个反潮流的观点在苏联基本没有引起反响。1958年，俄罗斯科学院版《俄罗斯文学史·第一卷：10—18世纪》就没有吸收别尔科夫的观点。在该文学史中，回顾了罗蒙诺索夫同特烈季阿科夫斯基关于音节诗和音节重音诗的争论，然后写道：“罗蒙诺索夫将《关于诗歌格律的通信》和《占领霍金颂》一起寄到俄国。这是用新的音节—重音格律写成的，而且它确定了在以后的岁月里在俄语诗歌中占主流的四步抑扬格。罗蒙诺索夫发现这种诗律尤其适合颂诗体裁，他还援引这种诗格，说它‘从低至高’——即从无重音的音节到有重音的音节，这就形成了这种‘高级’体裁的必备条件。”[46]这样，该文学史绕过别尔科夫，回复到了别林斯基那里，即肯定从《占领霍金颂》开始罗蒙诺索夫开创了俄罗斯诗歌格律的新时期。耐人寻味的是，该文学史未让别尔科夫执笔写有关罗蒙诺索夫的章节。

倒是国外学者注意到了别尔科夫的研究。1965年，美国学者B.O.昂比冈（Unbegaun，B.O）在其《俄罗斯诗学》一书中引用了别尔科夫的观点。[47]但昂比冈做了进一步阐发：“音节诗是从波兰借鉴过来的。照特烈季阿科夫斯基的说法，音节重音诗是继承俄语民间诗歌的实践而来的，然而事实却是，新的诗歌的开创者认识到，带重音的词是节奏最重要的基础。除了少数扬抑格外，有规律间隔的重音，是音节—重音诗歌的现实基础，在抑扬格的诗句中尤其如此，这种重音似乎是将德语诗律运用于俄语诗歌的结果。”[48]昂比冈与别尔科夫相近，主张俄语诗歌格律模仿异国说。在普雷明格（Alex Preminger）主编的《普林斯顿诗学和诗歌百科全书》中，也将罗蒙诺索夫视为新的诗歌格律的创造者：“在忽视特烈季阿科夫斯基注重俄罗斯诗歌本性的观点的同时，不是将他，而是将他的对手罗蒙诺索夫称为‘俄罗斯的达·芬奇’。罗蒙诺索夫是大科学家、学者和诗人，他借助重音词，或者通常所说的音节重音，创造了新的诗歌格律。在他之后，抑扬格成了俄语诗歌最常见的格律，一直持续至今。”[49]本书谈到了18世纪俄罗斯诗歌与彼得一世改革的关联，谈到其与法国新古典主义的关系，但没有涉及新的诗歌格律是否借鉴了外国诗的问题。

俄罗斯的学者对罗蒙诺索夫在俄语诗歌格律诗初创期的作用的讨论一直未停息，而且同西方的学者展开了对话。1968年，В.М.日尔蒙斯基发表了《抑扬格诗的民族形式》，他首先对昂比冈的俄语格律诗模仿外国诗歌格律之说提出质疑，然后转化了研究角度：“与比较诗律学的这项任务相适应，我们不拟研究昂比冈教授所理解的意义上的诗律从一种语言到另一种语言的借鉴的环节，而是在同民族语言材料、同特定语言的诗律的辩证的联系中，比较诗歌民族形式的异同。这种比较既有发生学的性质，又具类型学的性质。”[50]日尔蒙斯基大量列举了罗蒙诺索夫抑扬格颂诗中出现的重音脱落现象，即掺杂在抑扬格中的抑抑格（即连续两个音节没有重音——作者注）。比如日尔蒙斯基承认，就主题、体裁和分行而言，德国诗人京特1718年的《欧根亲王战胜土耳其人颂》是罗蒙诺索夫1739年的《占领霍金颂》的范本，但在诗律方面，罗蒙诺索夫已有自己的特点。[51]在该诗1751年版本的280行诗中，出现了67次抑抑格。[52]在1843年的《夜思上帝之伟大》中，42行中有32行出现抑抑格，[53]在1747年和次年写的两首献给女皇伊丽莎白的颂诗中，第一首240行中有188行出现抑抑格，第二首240行中有170行出现抑抑格，抑抑格大致占25％。[54]根据这些现象，日尔蒙斯基得出了如此的结论：“正确无误的语言感和强大的诗人禀赋导致罗蒙诺索夫从节奏上解放了俄语抑扬格。于是他成了俄语抑扬格诗的创造者，这种诗格的特点是在传统的诗律模式与其母语的特征的互动中形成的。”[55]日尔蒙斯基在苏联是以思想开放著称的，不是那种动辄强调“俄罗斯天下第一”的狭隘学者，但在此文中，他却一反惯常风格，以归纳法特地突出了罗蒙诺索夫在抑扬格创造中尊重“本民族特性”的功劳。[56]为回应日尔蒙斯基的观点，К.Ф.塔拉诺夫斯基1975年发表了《早期俄语抑扬格及其德国样板》，他指出，在1751年的《占领霍金颂》的最后编定本中，同“京特的诗非常近似”。[57]与此同时，塔拉诺夫斯基又通过分析罗蒙诺索夫翻译的阿那克瑞翁的作品和《圣经》雅歌、苏马罗科夫的《哈姆雷特》等作品，指出了早期俄语抑扬格的变形。他的结论是：“从1746—1748年罗蒙诺索夫和苏马罗科夫这两位诗人的创作看，俄语早期抑扬格获得了足以区别于其德国样板的民族特质。”[58]

从关于罗蒙诺索夫对俄语格律诗的贡献的讨论中，可以看出有两种观点或倾向：或认为罗蒙诺索夫从外国（德国）引进了抑扬格，或强调他对民族性因素的重视。其实在彰显学理性的诗律讨论中，依然可以隐约察觉到作为后发国家的俄苏学者对什么是“俄罗斯的因素”、什么是“外来的因素”的特殊敏感，这成了他们研究问题的潜在背景。此外还应看到，诗律问题是罗蒙诺索夫评论中唯一发生过俄/西对话的论域。俄苏与西方学者之间只在罗蒙诺索夫批评的局部问题上有所对话，从整体上看，罗蒙诺索夫的文学价值并未进入当代西方学术视野。[59]

洛特曼将罗蒙诺索夫放在俄罗斯文化发展和符号学的大框架上来审视，他指出：“罗蒙诺索夫历史地站在分界点上，这是彼得大帝之前和之后的文化的分界点，这是历史传统和西欧文化对接的分界点。”[60]洛特曼对罗蒙诺索夫创作中的这个特点的概括是非常准确的，这个特点也反射在了我们所讨论的对这位俄罗斯诗人的批评、研究史中。从对上面的三个问题的分析中可以看出，不管是18世纪以西欧先贤比喻罗蒙诺索夫，19世纪前50年关于他与彼得一世关系的争论，还是跨越一个多世纪的对罗蒙诺索夫的诗歌格律的讨论，都可归结到他所表征的文化意义之争上。诗人或批评家或认为他代表了西方的、先进的东西，或认为他在守持俄罗斯本土的因素，这最终都折射出了每个时代写作者自身的文化认同。俄苏的罗蒙诺索夫评论研究，跨越了俄罗斯文学批评从草创期到成熟期的全部阶段，内涵与外延在不断演变，但大都与民族国家发展道路等大问题具有密切的联系。在某种程度上可以看出，俄苏的罗蒙诺索夫批评、研究与俄罗斯文学本身的发展历程具有平行性，该历程的重要内核之一，就是在外来的因素和本土的因素之间抉择，以确立属于自身的发展道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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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БелинскийБ.Г.Избранныесочинения.М.иЛ.：ГИХЛ，1949，с.865.

[2]Историярусской литуратуры.Т.I（Литуратура X - XVIIIвеков）.Главныйредактор Д.Д.Благой，МиЛ.：ИздательствоАкадемиинаукСССР，1958，с.427.

[3]参见曹靖华主编《俄苏文学史》第一卷，河南教育出版社1992年版，第31—33页；任光宣、张建华、余一中《俄罗斯文学史》（俄文版），北京大学出版社2004年版，第33—35页。The Cambridge History of Russian Literature，Revised edition.Edited by Charles A.Moser.New York：Cambridge University Press，1992，pp.57-62.

[4]См.КулешовВ.И.Историярусскойкритики.М.：Просвещение，сс.33-34，164-166.

[5]Сичкарев Л.И.Надгробная песнь М.В.Ломоносову.В книгеМ.Ломоносов глазами современников.Сост.Г.Г.Мартынов，М.：ИздательствоЛомоносове，2001，с.285.

[6]Сичкарев Л.И.Надгробная песнь М.В.Ломоносову.В книгеМ.Ломоносов глазами современников，с.285.

[7]Тамже，с.288.

[8]Майков В.И.К изображению М.В.Ломоносова.В книгеМ.Ломоносов глазами современников，с.295.

[9]Муравьев М.Н.Похвальноеслово Ломоносову.ВкнигеЛомоносовирусскаялитература，ответственныйредакторА.С.Курилов，М.：Наука，1987，с.249.

[10]Карамзин Н.М.Полное собрание стихотрений.Л.：Советский писатель.Ленинградское отделиние，1966，с.234；См.：КочетоваЕ.Д.М.В.Ломоносоввоценкерусскихписателейсентименталистов.ВкнигеЛомоносовирусскаялитература，с.275.

[11]August Ludwig Scblöer’s öffentlicberzuer und privat-Leben，von ibm sebst bescbrieben. Göttingen.1802.ВкнигеМ.Ломоносовглазамисовременников，с.71.一说此处“维吉尔和西塞罗”是俄译者加进的。参见М.Ломоносовглазамисовременников，с.343。

[12]August Ludwig Scblöer’söffentlicberzuer und privat-Leben，von ibm sebst bescbrieben.Göttingen. 1802.ВкнигеМ.Ломоносовглазамисовременников，с.444.

[13]Essai sur leséloges，par Tomas，del’Acadéie Française，t.II.Paris，1894.ВкнигеМ.Ломоносов глазамисовременников，с.445.

[14]Essaisurleséloges，par Tomas，del’AcadéieFrançaise，t.II.Paris，1894.ВкнигеМ.Ломоносов глазамисовременников，托马斯讨论的是罗蒙诺索夫的《彼得大帝赞辞》，1755年4月26日罗蒙诺索夫本人朗诵于科学院大会。该作品载于ЛомоносовМ.В.Полноесобраниесочинений.М и Л：издательство Академии наук СССР，1959，т.8，сс.584 - 612；ЛомоносовМ.В.Изабранные произведения，М：Наука，1986，т.2，сс.244-263.托马斯夹叙夹议那一段文字，似乎可以听到托马斯的春秋笔法，国外的论者对彼得大帝的不息征战，比俄国人更敏感。其实在罗蒙诺索夫的赞辞里包含了后来俄罗斯地缘政治传统的雏形。

[15]［俄］拉吉舍夫：《从彼得堡到莫斯科旅行记》，汤毓强等译，外国文学出版社1982年版，第224页。《剑桥俄罗斯文学史》对此也有所涉猎，参见The Cambridge History of Russian Literature，pp.58-59。

[16]Куник.СборникматериаловдляисторииИпериаторскойАкадемиинауквXVIIIвек.ЧII，сс.389-390.ВкнигеМ.Ломоносовуглазамисовременников，с.326.

[17]См.КулаковЛ.И.РадишевоЛомоносове.ВкнигеЛомоносовирусскаялитература，с.275.

[18]［俄］拉吉舍夫：《从彼得堡到莫斯科旅行记》，汤毓强等译，外国文学出版社1982年版，第224页。

[19]［俄］普列汉诺夫：《俄国社会思想史》第三卷，孙静工译，商务印书馆1996年版，第365页。

[20]《别林斯基选集》第一卷，满涛译，上海译文出版社1979年版，第35页。

[21]同上书，第37页。

[22]БелинскийБ.Г.Избранныесочинения.М.иЛ.：ГИХЛ，1949，с.865.

[23]Надеждин Н.И.Европеизм и народность，в отношении крусской словесности.с.414.http：// smalt.karelia.ru/～filolog/pdf2/evropena.pdf.

[24]Тамже.

[25]Тамже.

[26]Тамже，с.415.

[27]Тамже，с.416.

[28]АксаковК.С.Ломоносоввисториирусскойлитературыирусскогоязыка.М.：Либроком，2011，с.48.

[29]Тамже，с.248.

[30]Тамже，сс.251-252.

[31]НадеждинН.И.Европеизминародность，вотношенииикрусскойсловесности.с.414.http：//smalt.karelia.ru/～filolog/pdf2/evropena.pdf.

[32]Тамж，с.413.

[33]АксаковК.С.Ломоносоввисториирусскойлитературыирусскогоязыка，с.4.

[34]АксаковКанстатинСергеевич，http：//www.hrono.ru/biograf/bio＿a/aksakovks.php.

[35]АксаковК.С.Ломоносоввисториирусскойлитературыирусскогоязыка，с.320.

[36]БелинскийБ.Г.Избранныесочинения.М.иЛ.：ГИХЛ，1949，с.865.

[37]Тамже.

[38]Тамже.

[39]参见曹维安《俄国的斯拉夫派与西方派》，《陕西师范大学学报》1996年第2期。

[40]НадеждинН.И.Европеизминародность，вотношенииикрусскойсловесности，с.444.http：//smalt.karelia.ru/～filolog/pdf2/evropena.pdf.

[41]转引自刘宁主编《俄国文学批评史》，上海译文出版社1999年版，第XXII页。

[42]БелинскийБ.Г.Избранныесочинения.М.иЛ.：ГИХЛ，1949，с.865.

[43]Пумпянский Л.В.К историирусского классицизма：（Поэтика Ломоносова）（1923），Контекст—1982，М.：Литературно-теоритическиеисследования，с.211，с.327.Цитатыизстатьи Уистоковрусскогочетырехстопногоямба：генезисиэволюцияритма.М.И.Шапира.Philologcal（3）1996，с.85.

[44]БерковП.Н.ИзисториирусскойпоэзиипервойтретиXVIIIвека（Кпроблеметонического стиха）//XVIIIвек.МиЛ.：ИздательствоАкадемимнаукСССР，1935，Сборник1，с.68.

[45]Тамже，с.69.

[46]Историярусскойлитуратуры.ГлавныйредакторД.Д.Благой.Т.I（ЛитуратураX-XVIII веков）.МиЛ.：ИздательствоАкадемиинаукСССР，1958，с.433.

[47]Unbegaun，B.O.Russian Versification.Oxford：Clarendon Press，1956，pp.10-11.

[48]Ibid.，p.10.

[49]Princeton Encyclopedia of Poetry and Poetics.Edited by Alex Preminger，Princeton，New Jersey，Princeton University Press，1974，p.728.

[50]Журмунский В.М.О национальных формах ямбического стиха.В его книгеТеория литературы.Поэтика.Стилистика.Л：Наука.Ленинградскоеотделение，1977，с.364.

[51]Тамже，с.369.

[52]Тамже，с.373.

[53]Тамже，с.374.

[54]Журмунский В.М.О национальных формах ямбического стиха.В его книгеТеория литературы.Поэтика.Стилистика.Л：Наука.Ленинградскоеотделение，1977，с.374.

[55]Тамже.

[56]参见ЖирмунскийВ.М.Байрони Пушкин.Пушкинизападныелитературы.Ленинград：НаукаЛенинградскоеотделение，1978.在该书中他以详尽的对比分析了拜伦对普希金和俄罗斯浪漫主义诗歌的影响，日尔蒙斯基指出：“拜伦的诗作通过普希金这个中介渗入了俄罗斯诗歌之中。”（该书第332页）刘亚丁援引了日尔蒙斯基的该著来说明普希金受拜伦影响的情况（刘亚丁：《十九世纪俄国文学史纲》，四川大学出版社1989年版，第63—65页）。应注意，日尔蒙斯基比较拜伦与普希金的著作是20世纪20年代的旧作，所以60—70年代他讨论罗蒙诺索夫时观念有变亦属正常。

[57]ТарановскийК.Ф.Ранниерусскиеямбыиихнемецкиеобразцы.XVIIIвек.Сборник10.Л.：Наука，Ленинградскоеотделение.1975，с.33.

[58]Тамже，с.38.

[59]在回溯到1990年的Web of Knowledge检索平台检索到有关罗蒙诺索夫的289篇论文，其中文学方面的论文3篇，2篇是俄罗斯的Русскаялитература发表的，1篇是SLAVONIC AND EASTEUROPEAN REVIEW发表的。在Gale的文字版中没有收录任何关于罗蒙诺索夫的资料。

[60]ЛотманЮ.М.ЛомоносовинекоторыевопросысвоеобразиярусскойкультурыXVIIIвека.В егокнигеИсторияитипологиярусскойкультуры.СПб.：Искусство-СПБ，2002，с.37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