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
前方有人点着火把，喊着口号。
不过，陆暮翻身下马后，却越听越愕然。
他恍惚间似乎听到了：“刀在手，跟我走，杀四郎，抢碉楼！”
历史总是惊人的相似，无外乎是匪寇和豪强的戏码，走到最后来来回回也就这么一句。
一如既往。
匪寇流民的存在，本就和豪强脱不开干系，其中流民田地被兼并，匪寇也有价值。
豪强可以出兵剿匪啊，出兵征钱，乡绅的钱如数奉还，百姓的钱五五分账！
匪寇这般有用，它就该要存在，但是，打了一辈子鹰，总有一天会被鹰啄了眼就是了。
“反抗不容易啊。”
陆暮眯起眼睛，长叹一口气，旋即栓好了马，改用脚步接近，明明已经八十高龄，却转头快速飞奔穿梭在朦胧夜色中。
期间，来到了相隔千丈左右的墙角，探头看去，那李家的堡垒碉楼，还真是固若金汤。
上面都是弓射部曲兵。
下面黄川带人喊着口号却不好接近。
再者，折冲府的五万兵马府兵就在碉楼堡垒外。
这阵仗，只有灭了李家的威风，射杀了碉楼上的人，高呼李四郎死了，才能破了折冲府的军心，毕竟李家当家的都死了，他们还守个什么？
这便是黄川请来陆暮的原因了，抬头看了看碉楼，陆暮也取下了六石强弓，取出了玉石箭，搭在了弓弦上。口里在呢喃着：
“箭道也是道，箭法也是法，真理就在射程之间，成与不成，便看这一箭了……”
嗤！
随着青玉功运转，玉气相交，指头般小巧的玉石箭，赫然就化作了寻常箭矢大小。
随着手指松开。
箭弦嗡鸣。
玉石箭瞬间化作了一道绿光，在夜幕之中，化作了翠绿色的流星，紧接着轰隆的一声巨响。
轰隆！！！
李家堡垒碉楼轰然倒塌，乱石飞溅，死伤惨重。
轰鸣过后。
静！
静！
静！
静！
一时间，无论是李家的部曲兵，还是折冲府的府兵，又或者是堡垒外的黄川他们，瞬间被这惊人的动静震住。
那光芒划过，那炫丽又危险的感觉，让所有人心头狂震之间联想到了修仙者！
其中，黄川最先反应过来，他知道这是陆暮出手了，眼看李家堡垒碉楼被毁，惊叹修仙实力的同时，深吸一口气，回头大声高呼呐喊：
“大家别怕，这是我们的人！”
“刀在手，跟我走，杀四郎，抢碉楼！”
“杀，杀杀杀！”
此刻，陆暮听到一声声震耳欲聋的杀伐声，心里也震撼。
此时此刻，颇有一股冲天香阵透长安的肃杀感。
摇了摇头，没有多想，他还要随着玉石箭的感知，去找回来……
却也看到，那折冲府的府兵们，也一阵骚乱，军心大失，溃不成军。
一者，李家的碉楼没了，李四郎即便早就走了，但是这些府兵可不知道，以为碉楼上的就是李四郎，既然这豪强当家的都死了，出手的还是修仙者！那还打什么？
二者，李家的部曲同样如此，所谓墙倒众人推，甚至有部曲亲自打开堡垒大门，趁乱要加入黄川的大军。
经此一役。
李家彻底没了。
甚至并不在堡垒之中的李四郎，第一时间收到消息，也猛然一愣，无力的瘫坐下去，口里说着：
“遭了，遭了遭了，我成替身了！”
诚然。
正因为前车之鉴，黄川推到了几家豪强，才杀到这里，身为李家当家的，不可能没有准备。
正想着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先躲一会，找人穿上他的衣服在堡垒里时而现身。
告知折冲府，也告诉自家的部曲徒附，他在，他一直都在。
然而，替身死了，他这位正主也“被死”了。
低头沉吟片刻，他又再松了一口气，认为对方不会赶尽杀绝。
毕竟“老爷”，是杀不尽的！
此外。
陆暮找回来了玉石箭，也没有急着离开，他回到了马背上，勒紧马脖子，转头眺望李家堡垒的方向。
“我这大半辈子，大部分时间都在给人当佃，为什么？还不是趁着灾年，豪强兼并田地，恰逢儿时家里吃不上饭，又要面临人头税。”
“这税可不得了啊，皇权即便收一钱，落实下来，豪强垄断官职后，山高皇帝远，敢给当地收十钱，实则更多。”
“因此，我才会被卖，因此，才会有真多人流离失所，因此，见到这当地豪强轰然倒塌，我才会这般畅快！”
陆暮长长的松了一口气。
与此同时，看着刚才一箭的实力，造成的破坏与影响。
哪怕昨晚就已经试过了玉石箭的威力，还是忍不住心惊胆战。
修仙！
这就是修仙的实力吗？
现如今，他才刚入门不久，青玉功的进度甚至只有五，充其量就是炼气一层。
可以想象得到，这点实力在真正的修仙者面前，恐怕就是个战五渣！
仅仅一箭，却能射到数千丈之外，相较于别人拉满六石强弓，只有百丈远的距离，这简直超乎想象。
还不知道，青玉功圆满后，实力如何，却也急不来。
二十年后，一试便知。
回去吧，明日之后自家便可取代李家。
“爹！爹你去哪儿了？”
“大晚上的，听老三说你去李家了？”
“我们正想去找你呢！”
陆暮回到家中，远远看到自家宅院竟也灯火通明，陆暮给黄川的信，老三其实是知情的。
他横竖睡不着，忍不住担忧，半夜起床看望陆暮，果然不在卧室。
左思右想，还是把消息告诉了老大和老二，顿时便忧心忡忡，决定召集部曲私兵做好准备。
此时陆家门前玉带水这里，熙熙攘攘的站着少说也有五百人私兵部曲！
短短几天，陆家趁机募兵，已经壮大到了这般田地，实力已经不容小觑。
可那是流民起义，李家都只能龟缩着，这点部曲私兵也不够塞牙缝的。
老二还算冷静，不能贸然去，但是爹只有一个，如果爹有不测，那就拼了！
于是，就有了这严阵以待的一幕。
好在陆暮回来了，家小忙跑过来担忧询问，老婆子也在其中，一脸担忧又恼怒的问着：
“当家的，你干甚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