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外。
陆暮在黄川离开后。
夜半横竖睡不着，翻来覆去，心情激荡，兴奋，复杂！
杀人啊，他答应的事情可不就是杀人？
这年头，杀人与被杀，每天都在发生，虽有律法约束，却并不公平公正。
佃客杀良人，绞；良人杀佃客，减一等。
贵族、官僚享有“刑不上大夫”的特权，而平民犯罪则面临严酷刑罚，如肉刑、死刑。
征发！徭役！灾荒！饥疫！
人命贱吗？
贱的很！
事实上，当旅帅剿匪立功的时候，也做过杀人的准备，却因为黄川帮忙，没有亲手杀过人。
现今，真要陆暮去亲手杀人，作为一个受过九年义务教育的人，心里难免波动。
“难道就因为我不知不觉，在这世道熏陶多年，就不把人命当命了，真就敢杀人了，所以我难免有些兴奋？”
陆暮睡不着，一把坐起来。
想到要杀的是剥削多年的人，心里那份良知算是保住了。
“呼！”
陆暮吹着火折子点灯，盘膝而坐，取出了法器玉石箭。
期间揉了揉眼睛，字样出现。
「青玉功：（5/100）」
一日三练，二十年可成，还早着呢。
但是，却也明显感到体内练出了气！吸气时灵气自百会穴灌入，沿任脉下沉至丹田，呼气时浊气自涌泉排出。
依照青玉功书中所说，这不仅仅是引气入体，应当是炼气期第一层。
与此同时，默默运功之际，手中玉石箭在散发翠绿光晕，陆暮想了想，口里喃喃道：
“既然答应了别人，是时候该试试此箭的威力，也好对如今实力有个了解。”
另外。
陆暮拿出黄川所给的一张灵符：神行符，借着烛光看了看，上面用朱砂龙飞凤舞的画着，只能依稀认出勒令两字。
不禁皱眉，这灵符是贴在大腿所用，问题来了，只贴一条腿，另一条腿会不会慢下来？
除非……
贴中间的腿？
陆暮狠狠的晃了晃脑袋，不再胡思乱想，起身借着烛光，在角落里翻找起来。
刀盾，枪槊，弓箭，都在这里，这都是他当曲长、校尉时候的兵器。
找出一把六石强弓，以木、角、筋、胶等材料制成，并不算多么好，也不名贵。
拉满能射八十到一百丈。
但是，用来配上自己的法器玉石箭，总有不满，一如穿衣，上身锦衣，下身却是补丁裤子。
“将就将就着用吧。”
拉了拉弓，以陆暮如今“硬朗”的身板，六石强弓自然是轻松拉成满月。
乘着月光洒落，半夜出门去试试玉石箭的威力。
不多时，玉带水附近，只听到一声尖锐的破空声响起，几乎让常人震破耳膜，一道翠绿流星般的箭矢划破长空，飞了很远很远，少说也有数千丈的距离，继而发出石头破裂嘭声！
陆暮垂下刚刚拉了满月射亏的强弓，呼吸一阵急促，一抹强烈的兴奋涌上心头，脸色潮红。
旋即，有多高兴便有多郁闷。
也不知是功夫不到家，还是青玉功境界低，射出去的玉石箭即便被炼制，能感知到位置，却要亲自去捡回来，颇为麻烦。
转眼……
次日。
清早的门外就来了许多人，有流民投奔、卖身、租田、也有征人逃亡的府兵，来当徒附，部曲。
陆暮的三个大儿忙的不可开交，这也是陆暮所说的契机。
当流民起义，豪强被围攻，却又因为黄川的这层关系，陆暮家相安无事。
便有了趁机募兵，兼并田地，收留流民，日渐壮大的机会。
“呼！”
陆暮清早起来，走出卧室，颇有扬眉吐气的飞扬。
“昨晚上真是……”
哗啦啦！
洗漱的时候，一把清水糊在脸上，回想昨晚射出玉石箭的一幕幕，仍然心惊肉跳。
“想不到修仙的实力，竟然这般强大，我现在的底气从所未有的强大！”
陆暮洗漱后，踏出大门，看到远远超过了两百人的部曲在门前。
招了招手唤来老三，只见老三现如今也四十了，正直壮年，又因为春木桩，身体矫健，小跑着赶来。
陆暮没有多说，让他派人送信给黄川，今晚便可出手！
老三闻言，初时惊讶，继而担忧。
当陆暮挑眉，问他昨晚有没有听到动静，那便是他的实力。
老三眼睛只有震撼，而后振奋人心，就如打了鸡血般跑开，让人送信去。
“心情难平……”
陆暮深吸一口气，站在门前玉带水旁，河水还算平静。
但是，陆暮的心却在荡漾。
快了！
今晚过后，当地豪强便要易主了！
陆暮不得不感慨，相较于“考进长安”，还是“打进长安”容易且干脆得多。
“老爷，老爷你看，这是我昨晚抓的田鸡，可肥美了，老爷你就拿回去吧，我这里有很多。”
忽然，又是那名刘姓的佃户老人，提着两只肥美的田鸡走来，他的身后还站着两名壮年儿子。
陆暮恍惚。
仿若见到了当初的自己。
许是心情不错，许是想起当初的不容易，这次陆暮接过了田鸡，口里说着：
“老刘啊，这田鸡煮粥可鲜美了，你有心了，得，你这两个大儿，还没有成亲吧，我看别家佃户有没有适龄的女子，给这两个后生撮合撮合。”
一如既往。
这田鸡算不了什么，礼不重，情义也不深，陆暮也不缺这么一口肉。
但是，聊胜于无就是了。
真有撮合的好事，自然是先“轮”到老刘家的两个大儿。
“嘿嘿。”老刘家的大儿摸着后脑勺嘿嘿直笑，老刘连忙回头提醒说着：“还不谢谢主家？”这才连忙谢过。
此后。
陆暮让他们忙活去，自个儿提着田鸡回去给婆娘煮粥。
心里唏嘘，当初的自己也不过是老佃农，一转眼竟也成为了“老爷”。
却又想起了老张头，要是被他看到，一定知道当初淑芬被撮合给陆暮是如何一回事。
只不过，他不可能看得见了。
“时间真快啊。”
陆暮一日三练，此外也没感觉做什么，这上了岁数的时间是越来越快，转眼到了傍晚。
陆暮背上一张弓，带上了灵符、玉石箭、从马厩牵出来一匹马从后门离开，为了不让家小担心，他没有告诉家小此去是……
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