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阳的残垣在暮春细雨中生出青苔,曹操的剑尖挑起刘辩案前的奏章:“陛下,幽州陆昭请奏重开丝路——用鲜卑俘虏为驼夫,以盐铁换西域良马。”
九岁的天子缩在龙椅角落,颤声道:“曹卿……朕、朕准了……”
曹操的刀鞘重重砸向地面,惊得刘辩几乎跌落御座:“陆昭这是要抽干中原的盐铁!告诉王烈,兖州的沙子换不了汗血马,但能换他的人头!”
殿外忽传马蹄声,夏侯惇满身血污闯入:“明公!虎豹骑劫了幽州三船盐,但……船底全是凿穿的暗舱!”
曹操的瞳孔缩成针尖:“陆文远……好一招空船计!”
蓟城军械坊的熔炉映红夜空,武则天指尖抚过新锻的陌刀,刀身上的“镇北”铭文寒光凛冽。“慕容皝今日抄了几遍《盐铁论》?”她问田豫。
“十遍。”田豫冷笑,“抄到第三遍时,他试图吞笔自尽,被玄甲卫卸了下颌。”
武则天将陌刀掷入淬火池:“告诉质子,他若死了,鲜卑山下的祖坟会爬满盐蚁——蚀骨吸髓,百年不绝。”
辽西盐场的海风裹着咸腥,王烈看着满载西域珍宝的商队驶出关口:“陆将军的盐换了龟兹的玉石、大宛的宝马,却不知曹操的沙子能换什么?”
副将低笑:“换曹贼的棺材。”
邺城的焦土长出野麦,麴义的重甲步卒在田间巡逻,铁靴踏碎每一株新苗。“袁氏的田,一粒麦也不能留!”他挥刀劈向跪地的老农,“种麦者,以通敌论斩!”
流民像蝗虫般扑向幽州盐车,却被盐包中掺的辽东卤砂灼烂喉咙。王烈立在车辕,抛下一袋解药:“告诉活着的,幽州的盐能活人,也能杀人——想活,就拆了邺城的袁氏祠堂!”
当夜,袁绍的灵位被饥民劈成柴薪。火焰吞噬“四世三公”匾额时,逢纪的头颅正悬在漳水渡口,眼眶里塞满混砂的盐粒。
濮阳城外的流民营中,程昱将掺沙盐袋堆成小山:“此乃曹兖州赐的‘救命盐’,一人领一袋,跪谢天恩!”
饥民疯抢盐袋,却不知沙中混着幽州暗探的密令:“焚曹军粮仓者,赏幽州户籍。”
三更时分,兖州粮仓火光照亮黄河,曹操的剑锋劈断案几:“陆昭的盐里掺了火油!”
夏侯惇的重甲沾满盐渍:“明公,虎豹骑截获密信——刘备在平原收留了幽州细作!”
曹操突然狂笑:“好!传信刘玄德,就说兖州愿供粮草——让他带着幽州的耗子来换!”
高唐城外的流民渠边,刘备望着手中密信,将曹营令牌掷入泥潭:“曹操要我用简雍的人头换粮?”
关羽的刀尖挑起令牌:“大哥,这是驱虎吞狼之计。”
“那就让狼咬虎!”刘备撕碎密信,“告诉陆昭,平原的流民可以帮他筑盐场——但我要幽州的犁铧和辽东的种粮。”
简雍的洛阳铲挖穿古墓,露出一箱锈蚀的秦弩。“天助幽州……”刘备抚过弩机,“将这些送至蓟城,换三百柄新犁。”
孟津渡的盐船再次靠岸,武则天掀开暗舱,露出满舱淬毒的辽东匕首。“这些‘盐’,曹孟德必会喜欢。”她轻笑,指尖划过匕首的幽州徽记。
洛阳残殿内,曹操的剑尖刺入龟甲,裂纹如幽州陌刀的寒芒。“陆昭……”他蘸血在案上画出一行字:“盐可蚀铁,难蚀人心。”
白狼山的春风融尽最后一块冰,慕容皝的断指在《盐铁论》上留下血印。武则天将染血的竹简扔入火盆:“质子,陆将军让我带句话——汉家的盐,要烙进草原的魂里。”
青州平原上的流民市集,飘荡着腐肉与绝望的气味。程昱站在木质望楼上,俯瞰着脚下密密麻麻的囚笼——壮丁被铁链锁颈,孩童蜷在草席,妇人衣不蔽体,胸口烙着“曹”字火印。
“明码标价。”程昱抚着腰间玉玦,“壮丁换元戎弩一具,幼童半具,妇孺三赠一。”他特意将“赠”字拉长尾音,仿佛在菜市讨价还价。
幽州密探扮作马贩混入市集,见笼中老者正用石片在木栅刻字,凑近细看竟是《诗经・硕鼠》。探子假意询价,忽听身后鞭响,曹军校尉抽翻欲逃的流民:“跑?你的贱命值半张弩!”
三日后,这份密报与二十具元戎弩同时摆在陆昭案头。武则天指弩机上的“颍川工曹”铭文冷笑:“曹操这是把咱们当冤大头?”陆昭却抚过弩臂焦痕:“传令王烈,按三倍量供盐——要掺辽东苦井水。”
当夜,幽州盐船驶入黄河。船夫卸货时“不慎”落水,盐包浸透苦咸。曹操得盐后大宴群臣,郭嘉抿了口盐渍羊肉,忽觉舌根发麻:“此盐有诈!”
夏侯惇的轻骑截住幽州盐队时,张定边正在船桅刻蛟首。他抓把盐粒嗅了嗅,突然暴喝:“撒网!”
二十张铁网兜住曹军箭雨,网上浸透苦盐。南风骤起,盐雾扑向夏侯惇部,战马吸入盐末后狂躁嘶鸣,骑士坠鞍时铠甲缝隙已渗出血珠——辽东苦井水混着幽州寒霜,遇汗成蚀骨毒瘴。
“好个陆昭!”程昱验过死马脏腑,“竟能想到以天时杀人。”曹操却将毒盐倾入酒樽:“传令各营,明日攻城用盐袋投石。”
濮阳城下,曹军投石机抛出的盐袋在烈日下炸裂。守军吸入盐雾后双眼渗血,城墙砖缝滋生的青苔遇盐枯死,砖石松动崩裂。满宠趁机架云梯登城,却在垛口摸到黏腻盐晶——昨夜斛律光箭书传城,将解药混入守军饭食。
黄河冰封之夜,斛律光率死士凿穿曹军辎重船。舱底铁锭上的狼头纹让他瞳孔骤缩:“拓跋部的精铁!”
密信藏在铁锭夹层,羊皮卷上鲜卑文与汉字并列:“曹使君允诺,战马三千换铁器五万斤——慕容廆。”斛律光将铁锭抛入冰窟,却留羊皮卷系上鸣镝,一箭射入幽州边哨。
陆昭得信后,命王烈将曹营交易的铁器图样刻成碑文,立于渔阳盐场。拓跋鲜卑的狼头纹、曹营的“颍川冶”徽记并列碑上,往来盐商窃语如潮。
曹操闻讯摔碎青瓷笔洗:“匹夫安敢!”郭嘉拾起碎瓷,在案上摆出阵型:“当以其人之道,焚其仁义旗。”
邺城书院突遭大火,三百卷《幽州新典》付之一炬。纵火者竟是十名青州流童,他们口吐白沫死前嘶吼:“陆昭伪善,强征童子为质!”
武则天验尸发现,孩童颅后皆插三寸银针——正是曹营死士的“控魂针”。她连夜提审曹军细作,刑架上却只问出一句:“程军师说……仁义最易燃。”
陆昭携焦残书简登临碣石,忽见海天交界处曹军楼船列阵。船头弩机绞动声如雷,射出的却不是箭矢,而是裹着《论语》《孟子》的油罐。火球坠入渔阳盐田,圣贤书页在盐晶上燃出诡异蓝焰。
“好个焚书坑儒!”张定边率怒蛟帮战船突袭,分水刺挑飞火油桶,“曹阿瞒,老子送你些真经!”海盗船抛出的盐袋砸碎曹军弩机,咸雾遇火炸出满天星火。
程昱的杀手锏藏在泰山盐井。曹军死士将砒霜混入卤水,致三百盐工癫狂互残。幸存者被割舌充作“盐奴”,逼他们在井壁刻满“陆昭暴政”。
斛律光发现毒井时,井底已浮尸如莲。他取绳缠腰,独降三十丈深井,摸到井壁新刻的鲜卑狼纹——又是慕容廆的手笔。
“一石三鸟啊。”武则天听完禀报,将曹营与鲜卑的密约抄本扔进火盆,“曹操要毁幽州盐脉,鲜卑要乱北疆,袁绍等着捡尸。”
陆昭却开凿新井,令斛律光率部把毒盐倾入黄河。浊流奔腾至兖州时,曹军战马饮水中毒,夏侯惇的爱驹“绝影”口吐黑沫而亡。
中平四年的蝗灾成了最终审判。曹操为筹军粮,强征青州麦田,却不知蝗虫食过幽州毒盐,排出的蝗卵带疫。
“报——!东郡突发黑疫!”传令兵跪地时,脖颈已现紫斑。程昱掩鼻后退,撞翻案头盐罐——那盐正是从幽州换来的最后一船。
邺城城头,袁绍望着曹营方向的浓烟狂笑,却见斛律光的黑旗突然出现在西门。盐箭钉入袁字大纛时,他恍然惊觉:那箭杆上除了狼头纹,还刻着“兖州曹制”。
黄河入海口,曹操赤足立于扁舟。程昱递上最后半袋幽州盐:“此盐可解黑疫……”
“解药?”曹操将盐撒入怒涛,“这天下已是一锅毒汤!”他突然抢过程昱怀中《孙子兵法》,书页间簌簌落下盐晶——正是当年交易时幽州掺的苦井盐。
对岸渔火点点,张定边的船歌混着咸风飘来:“铁甲锈,盐蚀骨,乱世烹尽英雄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