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7章 青蚨

宋弦月站在古旧的宅院中,目光落在那尊被挖掘出来的女俑上。女俑的面容精致,仿佛还带着一丝未散的哀怨,眉眼间透着几分熟悉。

她蹲下身子,轻轻拂去女俑身上的尘土,陷入了沉思。

鼠哥从一旁探出头来,咧嘴一笑,露出几颗尖尖的牙齿:“二娘子,你知道双生蛊吗?”

宋弦月微微一怔,抬起头,眼神有些迷茫。

她回忆起曾经听闻的传说:“阴阳双生蛊,以怨念为引,灵魂作价,幻化成一对寄生于心脏处的蛊虫。中了此蛊者相互依托,一损俱损。”她继续说道:“双生蛊是一种特殊的蛊虫,它将两个单位联接在一起,形成同‘命’相‘联’的状态。这种蛊虫的伤害能够无视各类援护与生命链接,同时其造成的伤害被视为一次攻击,有助于快速积累战灵的灵力。”

宋弦月叹了口气:“双生蛊是一种寄生于心脏处的蛊虫,以怨念为引,灵魂作价,幻化而成。这种蛊虫的存在通常与复杂的情感纠葛或生死相依的情节相关联。但……”她摇了摇头,“不应该是这种。”

鼠哥却笑了笑,露出狡黠的眼神:“当然不是双生蛊,而是青蚨。”

宋弦月愣住了,青蚨?她皱起眉头,思索着记忆中的片段:“传说青蚨生子,母与子分离后必会聚回一处。人用青蚨母子血各涂在钱上,涂母血的钱或涂子血的钱用出后必会飞回,所以有‘青蚨还钱’之说,‘青蚨’也成了钱的代称。”

她抬起头,有些莫名其妙地看着鼠哥:“你这是什么意思?这种虫子存在于《本草纲目》中,传说生于南海,可是发现女俑的地方可是相距甚远的四川啊。就算这种虫子可以涂在钱上,然后自己飞回来,那飞得也太远了吧,有点扯了。”

鼠哥见她嗤之以鼻,眼神却变得深邃起来:“其实,一开始,青蚨是用来寻人的。”

宋弦月愣住了,寻人?

鼠哥继续说道:“青蚨母子之间有一种天然的联系,无论相隔多远,它们都能找到彼此。这种联系,不仅仅局限于母子之间,还能延伸到人与人之间。只要将青蚨母子的血分别涂抹在两个人身上,他们就会被一种无形的纽带连接在一起,无论相隔多远,都能感知到彼此的存在。”

宋弦月的目光重新落在女俑上,心中涌起一股莫名的悸动。她仿佛看到了一个女子的身影,眉眼间带着无尽的思念与哀怨,仿佛在呼唤着什么。

“你到底想说什么?”宋弦月低声问道。

《淮南子·万毕术》中“青蚨还钱”注:“以其子母各等,置瓮中,埋东行阴垣下,三日复开之,即相从,以母血涂八十一钱,亦以子血涂八十一钱,以其钱更互市,置子用母,置母用子,钱皆自还也。

在古老的华夏大地,流传着一个神秘的传说——“青蚨飞去复飞来”。青蚨,是一种神奇的虫子,一母一子,形影不离。它们的血液有着神奇的力量,能让迷失的人找到方向,甚至突破重重迷雾。

然而,这种力量的代价极为惨烈,因为青蚨需要用人皮来饲养,才能发挥出最强的力量。而一旦形成母子蛊,它们便能跨越千里,传递神秘的讯息。

宋弦月的目光落在角落里的那尊女俑上,女俑的面容精致,仿佛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但在这笑容背后,却隐藏着一股说不出的诡异气息。

“二娘子,你看看这个女俑,是不是和你有缘?”鼠哥的声音在耳边响起,他是个古董行家,也是宋弦月的挚友。

宋弦月微微皱眉,语气平静地问道:“你怎么知道?”

鼠哥凑近了一些,低声说道:“你的身体最近有没有什么不一样的地方?”宋弦月想了想,除了最近没有陷入长时间的沉睡,思维有些缓慢,好像没有什么不一样。

可就在这一刻,她忽然反应过来,脸色一变:“你什么意思?你不能说,我身体里有……”

鼠哥点了点头,神情严肃:“你身体里有一只蛊虫,和这个女俑里当年养的虫子,是母子蛊。这是一种极为高明的邪术。”

宋弦月的心猛地一沉,她虽然平时容易招虫子,但也会随身佩戴一些驱虫的香囊。可这次,她似乎遇到了前所未有的麻烦。

“那虫子什么时候在我体内的?”她喃喃道。

鼠哥叹了口气:“那你得好好回忆一下,有可能在哪里中的招。你们不是经常会去一些古墓什么的地方么,也有可能在某个考古现场染上的。当然,也有可能,这只虫子很早之前就在你身体里,所以你到了这个女俑的附近,她就能感知到你体内的虫子。这说明她就是被你吸引过来的。”

宋弦月沉默了,她知道,鼠哥说的有道理,她和她的团队经常穿梭于古墓之间,寻找那些被岁月掩埋的宝藏。

也许,就在某一次探险中,她不小心沾染上了这种邪术。

“可这母子蛊有什么用呢?”她低声问道。

鼠哥解释道:“母子蛊生生不息,这个女俑如果有一只母蛊,未必只有一只子蛊,也就是还有其他的子蛊存在于其他地方。那个设置这种邪术的人,用这种方式,让你能够找到其他子蛊的位置。”

宋弦月的心中涌起一股不安。她不知道自己被卷入了一个怎样的漩涡,但她知道,自己必须弄清楚这一切的真相。

也就是说,这个女俑就相当于吸铁石?

鼠哥看着那具女俑,眼神瞬间变得复杂起来。他故作神秘地说道:“二娘子,你可知道这蛊虫的来历?它可不是普通的虫子,而是传说中的‘母蛊’。”

宋弦月冷笑一声:“鼠哥,别在这里胡扯了。我宋弦月可不是三岁小孩,你那些编造的故事骗不了我。”

鼠哥见她不信,便故意加重语气:“二娘子,如果这蛊虫真的进入你的身体,你的血液就会和其他人不同。母蛊能让人长寿,但子蛊却会让人衰老。你真的没有其他不舒服的地方?”

宋弦月拍了拍鼠哥的肩膀,心中觉得自己刚才的话有些重了。她其实能听出来他哪些话是胡扯的,哪些是真的。

鼠哥虽然有些狡黠,但并不算坏人,他刚才故意吓唬她,无非是想引起她的重视。

“大规模的撒谎是需要很高超的胡扯本领或者相当长的时间来组织语言,谎言让人很难分辨出来的关键在于,逻辑顺畅,描述复杂,让人本能地觉得这种神秘的信息一定是真实的。”宋弦月心中暗想。

鼠哥没有很高超的胡扯本领,所以宋弦月将自己的手机打开,开始查找一些蛛丝马迹,一边对他道:“鼠哥,你知道我这个人的脾气,我不想听故事。给你三分钟的思考时间,然后给你五分钟把这件事从头到尾详细说明白。”

“二娘子,我向您道歉还不成吗?您可别吓我!”鼠哥抓着她的手臂,宋弦月反而捏住他的手指,他条件反射地将手缩了回去。

人的身体对痛苦永远存在超强的条件反射能力,宋弦月一边查资料,鼠哥一分钟都没有耽搁,喝了一口水,出声道:“前面,我已经说得很清楚了,这东西就是一对的。以前的药师去山里或者不熟悉的地方采药,担心迷路出不来,就会带上一只蛊,留下一只蛊放在出口隐秘处。那个时候因为天气变化很难琢磨透,为了防止蛊虫跑掉,也不会受到伤害,就会用人皮制作成皮罿,将蛊虫放在里面。”

“但是这些都只是传说,没有事实依据,并不可信。”宋弦月打断他的话,语气中带着一丝不屑。

鼠哥叹了口气:“二娘子,你有所不知。其实,这蛊虫的传说并非全是虚构。它们确实存在,只是因为太罕见,所以被江湖人传得神乎其神。女俑的这只蛊虫,是母蛊,而它的子蛊,可能就与你有关。”

宋弦月抬起头,眼中闪过一丝疑惑:“子蛊?”

鼠哥点了点头:“没错。母蛊和子蛊是一对,母蛊能感知子蛊的位置,而子蛊也能找到母蛊。传说中,母蛊能让人长寿,但子蛊却会让人衰老。如果母蛊和子蛊分离太久,子蛊会不断侵蚀宿主的生命力,直到找到母蛊为止。”

宋弦月心中一惊,她突然想起自己最近总是感到疲惫不堪,难道真的中了子蛊?她心中虽不信,但也不得不警惕起来。“鼠哥,你到底知道多少?”

宋弦月盯着他,眼神中带着一丝严肃。

鼠哥叹了口气:“二娘子,我知道的也不多。我只知道,这蛊虫和宋家有关,宋家中曾经有人是天下最出色的药师,他们掌握了蛊虫的秘密,并将其融入到采药和制药中。可惜,一场大火烧毁了这一切,连同所有的线索也消失无踪。”

“你告诉我这些,就是为了让我害怕?”宋弦月冷笑一声。

鼠哥摇了摇头:“并非如此,但我更担心的是你。如果子蛊真的在你体内,你必须找到母蛊,将它们合二为一,否则……”

宋弦月打断他的话:“否则会怎样?”

鼠哥沉默片刻,抬起头,眼神中带着一丝坚定:“否则,你会失去一切。”

宋弦月心中满是疑惑,她总觉得这只女俑与自己有着某种神秘的联系。

时间过去了三分钟,鼠哥瞬间吸了一口气,继续说:“民间有传言,养虫的皮罿在虫子死了之后,其实也能继续发挥作用。一对皮罿如果养的蛊超过了九代,皮罿就可以代替虫子,在一些古籍里也提到过。”

宋弦月瞥了他一眼,嘴角微微上扬:“哟,还装博学起来了,说来听听,我也看过不少古籍,说不定我也听过。”

鼠哥顿时有些尴尬,他连忙改口:“对不起,实在是对不住,习惯了,我是胡说八道的,没有古籍,但是我之前的确见过一些法师和蛊师用皮罿做法的,不知道是什么原理。而且有一种皮罿就一定存在两只,可以说是配对的,就是让你拿着这一只,然后去找另一只。”

“法师和蛊师,用皮罿,带着一只去找另外一只?”宋弦月若有所思,她突然想起玄都王墓里的壁画,想起了宋母将这个女俑丢在墓道下方的情景。

对于宋母来说,墓道下方的水道是他出去的必经道路,她将这个女俑丢在那里,一定会被后面进来的人发现。

但如果在主墓室就未必了,因为里面有很多的人俑。

所以,她将女俑丢在水道里,是为了让别人发现她,并且,将她带出去。

但其实不是,不是她想带走女俑,而是这个女俑一直跟着她。

鼠哥将她的手机放了下来,宋弦月看向他,他擦了擦冷汗,道:“你可以慢慢想。”

宋弦月问道:“所以,你的意思是我身体里真的有这么一个虫子?”说完,她又拿出手机。

鼠哥深吸了一口气:“这是我胡说八道的,不过你体内有虫子也有可能,但是可能性更大的是,你之前一定碰过另一只皮罿,所以这只女俑才会被你吸引过来。”

宋弦月皱起眉头,鼠哥立刻抓着她的手。她挣脱开,鼠哥立刻就跳了起来:“二娘子,这就是一个引路的东西,其他的我真不知道了,你那么博学多闻,肯定很快就能想明白了。”

她从未想过,这些看似普通的壁画背后,竟隐藏着如此复杂的故事。

伏鸢祖坟的壁画并非出自同一朝代。一幅是唐代的,画中女子身着华美的霓裳,翩翩起舞,裙摆如云,仿佛随时会从壁画中飘出;另一幅则是宋代的,画面中是一位身着素衣的女子,手持莲花,面容清冷,眉眼间透着一丝孤寂。

两幅壁画风格迥异,却在同一个墓室中并存,显得格外突兀。

宋弦月曾试图探寻这两幅壁画的来历,却在玄都王古墓中跌了一跤,从此知难而退。那座古墓阴森诡异,机关重重,仿佛有无形的力量在阻止她深入。

而她心中始终有一个疑问:这皮罿的另一端,是否指向了另一座古墓?

在伏鸢祖坟中,她曾无意间触碰到了壁画上的一处暗格,从中飘出一股奇异的气息,像是某种古老的气息,又像是某种神秘的召唤。

那气息似乎与她手中的女俑有着某种微妙的联系,仿佛在无形中将女俑吸引过来。

宋弦月心中一动,或许,这真的是一种可能。

伏鸢祖坟里的壁画来自一座宋代的古墓,那座古墓如今已无迹可寻。但宋弦月知道,宋母既然能将壁画偷出,必定有更简单的方法找到那座古墓。

可为什么她要用这种复杂的方式呢?难道是因为宋母所在的地方无法描述,或者并不固定在某个地方,才需要设置这样的“指南针”?

宋弦月心中满是疑惑,却又找不到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