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宫之中,日光斑驳,正中央,那把木头早已腐烂的椅子上,坐着一位披头散发的女人,身穿黑金凤袍,一双眼睛布满血丝,死死的盯着门上那把金锁。门外的女人捏着手帕作装捂着口鼻,嫌弃道:“姐姐,这饭再不吃,就馊了”是秦珏,秦家的二妹妹。
秦琼默不作声,依旧看着门外的女人。“这帮奴才,还不快给我姐姐把门打开”那道娇气的声音朝着身后埋怨。那把金锁是当今圣上的帝锁,若不是圣上特许,任何人都打不开这锁,她一个秦家的二妹妹竟然能打开,秦琼心中自嘲。
“卡擦”一声,帝锁被取下来,秦珏依旧拿着金丝手帕捂着口鼻,头上戴的牡丹步摇,这时秦琼才看出来,二妹妹的一身行头,竟然是贵妃的行头,秦珏俯下身盯着秦琼的脸,胭脂水粉的香味扑鼻而来,倒不是生的多娇艳,她带着小人得志的模样,挑着眉,满脸不屑道:“姐姐可知,我为何在此?”秦琼面不改色道:“二妹妹这是问我什么呢?”
从看到秦珏的衣服时,她便明白了圣上的意思,只是她没想到,竟然如此心狠,叫她从前最疼爱的二妹妹来送她一程,这一切发生的如此之快,昨日清晨还是万人之上,母仪天下的皇后,今日竟还不如阶下囚,说来可笑,自己一生精明,死前才知,自己原是给他人做了嫁衣。
“姐姐倒也不必嘴硬,毕竟不久后,再硬的嘴也要给本宫张开!”
“只是姐姐,妹妹实在不忍心姐姐这般模样的去找二伯,若是如此,妹妹我会心疼的”秦珏佯擦眼泪,模样一转,她又高兴的拿起手帕捂着嘴角,道:“妹妹近日嫁给了年少时便钟意的少年郎,姐姐怕是还不知吧,便是当今的圣上,昨日圣上便宠幸了妾身,若是能生下个一儿半女,秦家便也有了以后,姐姐便不用担心秦家了”
看着她的模样,秦琼心中只犯恶心,她看着面前装模作样的女人,不禁冷笑,还想生下李承德的孩子?怕是李承德都不会答应。
踌躇了一生,父亲母亲,哥哥,儿子女儿接二连三的死去,怨的怨死,病的病死,大火烧死,深水溺死,秦二伯一家,只是她一人还活着。
她看着眼前浓妆艳抹的女人,竟生出一股无力,这场几十年的对弈,终究是她输了。秦珏冷漠的看着椅子上的女人,有些不耐烦,她伸手抓起秦琼的头发,看着这个女人的脸,还和往常一样,明明现在连阶下囚都不如,却还是那副高高在上的模样,看着就讨厌,她接过那杯毒酒就往她嘴里灌。
“姐姐,你走后,妹妹会经常想起你的”最后秦珏在她耳边轻道:“一路好走”
秦琼看着毒酒灌入自己的喉咙里,她知道这一切都是失败者输了之后的下场,她这一生,自幼时回家后,便过的小心翼翼,察言观色,这是她悲惨一生的开始,若是能重来,她不想再回家了,那个家里根本就没有真心待她的人。
秦琼死后,冷宫里不断传来贵妃娘娘的笑声,癫狂的,痴狂的,听后来值班的宫女说,那日冷宫的大门紧锁着,一直到第二日,贵妃娘娘才出来,哭哭啼啼的说,前皇后病薨了。
那年,秦皇后的墓碑上没有写秦琼的名字,而是不知被谁提了一句诗:
自古佳人多薄命,闭门春尽杨花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