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密密麻麻、如同毒菌般从四面八方涌来的灰白色凝胶点,带着粘稠的“嘶嘶”声,汇成一片冰冷的死亡潮汐,瞬间将我残存的理智彻底淹没。求生的本能如同高压蒸汽般在体内炸开!跑!离开这里!现在!
脑子里只剩下这一个念头在疯狂尖啸!我甚至顾不上左脚靴筒上残留的那点令人作呕的粘液,双手死死攥紧那根救命般抢来的、腐朽的扁担木棍,像握住一柄绝望的剑,用尽全身力气,朝着离我最近、堆叠在杂物阴影处的一扇破旧门板狠狠捅去!
“砰——哗啦!”
腐朽的木板根本不堪一击!扁担的断口带着我全身的重量和恐惧,轻易地撞碎了门板上一个早已烂透的破洞,碎裂的木片四溅飞射!一股更浓烈的、混合着陈年霉烂、动物粪便和某种难以言喻的、如同深埋地底棺木散发出的阴腐气息,如同实质的拳头,猛地从破洞后面轰了出来!这恶臭如此浓烈,如此“古老”,瞬间灌满口鼻,直冲脑髓,呛得我眼前发黑金星乱冒,胃里翻江倒海,几乎把胆汁都呕出来!
门后,是一个更狭小、更黑暗的空间。柴房!
借着身后大屋里那点惨淡的、仿佛随时会被黑暗掐灭的微光,勉强能看到里面堆满了黑乎乎、形状扭曲如同鬼爪的柴禾和枯草,一直顶到低矮的房梁。空气污浊得几乎无法呼吸,每一口都带着腐烂植物、浓重灰尘和那股深埋地底的阴腐颗粒,沉甸甸地压在肺叶上。
身后那令人头皮炸裂的“嘶嘶”声陡然拔高!如同地狱深处开启的闸门!它们蠕动的速度肉眼可见地加快了!冰冷的恶意如同无数根淬了寒冰的针,狠狠扎在我的背脊上!柴禾堆的缝隙里、阴暗的墙角、甚至我头顶低矮的梁木阴影中,无数新的灰白点如同雨后毒菌般无声无息地冒了出来,汇入那汹涌的潮汐!
来不及多想!我像一头被逼入绝境的困兽,猛地矮身,几乎是连滚带爬地从这个刚破开的洞口钻了进去!腐朽的木刺刮破了衣服,甚至划伤了手臂,带来一阵火辣辣的刺痛,但这痛楚在灭顶的恐惧面前,微弱得几乎可以忽略。
钻进来的瞬间,一股难以言喻的寒意瞬间包裹了全身,比外面大厅更甚!仿佛这小小的柴房是冰窟的核心。我立刻反手,用那根沉重的扁担木棍,死死地顶住被我撞开的破洞!木棍粗糙的一端卡在碎裂的门板边缘,另一端被我肩膀和双手全力顶住。
“嘶嘶嘶嘶——!”
几乎是同时,灰白色的浪潮如同活体泥石流般涌到了洞口边缘!它们粘稠的身体在昏暗中反射着令人作呕的微光,像一层不断涌动、试图渗透进来的活体菌毯!撞击和摩擦木棍、门板的粘腻声响密集得如同暴雨!整个破洞的边缘都在剧烈震动!腐朽的木屑和着墙皮簌簌落下!
“滚开!滚开!”我嘶吼着,声音因极度的恐惧和用力而扭曲变形。全身的力量都压了上去,双脚死死蹬在冰冷潮湿、滑腻异常的泥地上,身体因巨大的、持续不断的推力而绷紧如弓弦,每一块肌肉都在发出痛苦的呻吟。每一次那粘稠的、带着冰冷滑腻触感的撞击传来,都让我心脏狂跳,仿佛下一秒这薄弱的屏障就会被彻底撕裂,那死亡的泥沼就会将我吞噬!
木棍粗糙的表面传来冰冷滑腻的蠕动感,是那些东西在试图爬上来!我甚至能感觉到棍子在细微地震动!恐惧像冰冷的毒液注入血管。我猛地将木棍狠狠往地下一顿,又用尽吃奶的力气顶回去!沾在棍子表面的灰白色浆液被震落下去一些,但立刻又有更多、更粘稠的涌上来填补!它们前仆后继,无穷无尽!
这是一场绝望的角力!角力的对象是无穷无尽、冰冷粘稠、来自地狱的怪物!而我唯一的武器,只是一根腐朽的木头!汗水如同小溪般从额头滚落,流进刺痛的眼睛里,混合着灰尘和恐惧的泪水,视线一片模糊血红。手臂和肩膀的肌肉因为持续的、超负荷的发力而发出不堪重负的撕裂感,每一次呼吸都带着铁锈般的血腥味,喉咙火烧火燎。
它们无穷无尽!它们不会疲倦!而我……我还能撑多久?几分钟?几十秒?这念头如同跗骨之蛆,啃噬着我仅存的意志。
就在我几乎要被这无休止的、冰冷的冲击彻底压垮,精神濒临崩溃的边缘时,柴房角落里,一片格外浓重的、仿佛能吸收所有光线的阴影边缘,一个极其微弱的反光点,毫无征兆地刺入了我模糊的、被汗水和泪水糊住的视野。
那是什么?
求生的意志如同风中残烛,爆发出最后一点微光,让我死死盯着那个方向,试图在昏暗和恐惧的迷雾中分辨。不是灰白色凝胶点那种令人作呕的、生物质的光泽,而是一种更锐利、更冰冷、带着金属质感的……微弱的、几乎湮灭的反光?
金属?
这个念头像一道微弱的电流,瞬间击穿了我几乎被恐惧和绝望填满的泥沼般的大脑!在这个腐朽、与世隔绝、充斥着非人怪物的鬼地方,除了那些邪门的凝胶怪虫,怎么可能还有……金属?这不合常理!但它又确实存在!
顶住木棍的手臂因为分神而微微一松,立刻引来洞口外更加狂暴的粘稠撞击!整个门板连同顶着的木棍都剧烈晃动起来!“嘶嘶”声变成了尖利的、如同万千指甲刮擦玻璃的啸叫!一只比其他个体更大、颜色更深、边缘甚至带着一丝暗红脉络的灰白色凝胶点,如同一个充满恶意的脓包首领,正用它那粘稠的身体猛烈撞击着木棍最薄弱的地方!每一次撞击,都让腐朽的木头发出濒临断裂的呻吟!
“呃啊——!”我低吼一声,额头青筋暴起,用尽最后一丝力气死死顶回去,暂时稳住了局面,但木棍上那道被反复撞击的裂痕,已经清晰可见,随时可能彻底断开!
不行!必须弄清楚那是什么!也许……也许是唯一的变数!是生是死,在此一搏!
我一边用身体死死顶住木棍,一边艰难地、极其缓慢地向那片深邃的阴影挪动脚步。每一步都伴随着脚下柴禾枯枝断裂的“咔嚓”声,在这充斥着粘稠撞击和尖利嘶鸣的狭小空间里,每一次声响都如同惊雷,敲打在我紧绷的神经上。汗水浸透了后背,冰冷的恐惧和身体的疲惫像两座大山压得我喘不过气,肺部如同破旧的风箱般拉扯着污浊的空气。
近了。
那点微弱的反光在昏暗的角落里逐渐清晰。
不是完整的金属物件。
而是一小截……断裂的、生了厚厚一层暗红铁锈的金属片。它斜斜地插在一堆最底层的、几乎完全腐烂成黑色污泥的枯草里,只露出一个尖锐的、带着锯齿状断口的尖端。尖端上,还沾着一点暗褐色的、早已干涸凝固的污迹,像极了……陈年的血痂。
我的心猛地一沉。失望如同冰冷的潮水再次涌上,几乎将我淹没。一块废铁片?锈迹斑斑,脆弱不堪!它能有什么用?能对付外面那些粘稠的、似乎无穷无尽的怪物吗?这希望渺茫得令人绝望!
就在绝望的情绪即将再次占据上风时,我的目光,像是被某种无形的力量牵引着,顺着那截生锈的金属碎片,无意中向上抬高了半寸。
视线凝固了。
心脏仿佛被一只冰冷、带着粘液的手狠狠攥住,瞬间停止了跳动!全身的血液似乎都在这一刻冻结!
就在金属碎片上方不到一尺的地方,那根支撑着低矮柴房屋顶的、同样布满霉斑和污渍、甚至爬满了细小裂纹的粗糙木梁上,刻着东西!
不是自然形成的裂纹,也不是虫蛀的痕迹。
是刻痕!
一道一道,深深浅浅,歪歪扭扭,却带着一种令人心悸的、绝望到骨子里的规律感。
那是……“正”字!
一个,两个,三个……密密麻麻,布满了木梁靠近角落的这一段!它们拥挤着,重叠着,有些刻得深而用力,有些则浅而匆忙,像一片由绝望符号组成的、无声呐喊的森林!
它们是用某种极其尖锐的东西刻上去的,刻痕很深,边缘还残留着用力摩擦留下的毛刺和木纤维的碎屑。最上面、最新的几个“正”字,刻痕的颜色还带着点木头的浅黄本色,断口清晰可见;而越往下、越靠近那截生锈金属片的位置,刻痕的颜色就越深,呈现出一种不祥的、如同干涸血液般的暗褐色!有些深褐色的刻痕边缘,甚至能隐约看到极其细微的、渗透进木头纹理的暗色斑点!
“正”字?计数?谁在这里计数?计什么数?被困在这里的天数?还是……某种更恐怖、更难以理解的计数?
一股难以言喻的寒意,比外面那些凝胶怪虫带来的冰冷更加深邃、更加直抵灵魂的寒意,从脚底板瞬间窜遍全身,直冲天灵盖!这诡异的刻痕出现在这个活地狱般的柴房里,本身就透着一股令人窒息的疯狂和绝望!每一个“正”字,都像是一声被锁在喉咙深处的、无声的惨叫!
是谁?被困在这里多久了?他(她)是经历了怎样的绝望,才在这冰冷的木梁上,用尽力气刻下这些痕迹?他(她)最后……怎么样了?是不是也化作了外面那棵枯树上的人皮灯笼?还是……变成了这些粘稠怪虫的一部分?
就在我盯着这些密密麻麻、浸透着不祥暗色的刻痕,心神剧震,几乎忘了顶住洞口木棍的瞬间——
“嘭咔!”
一声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沉重、都要刺耳的撞击和碎裂声同时响起!
那只带着暗红脉络的凝胶首领,用尽全身粘稠的力量,狠狠撞在了木棍那道致命的裂痕上!
腐朽的木棍发出一声凄厉的哀鸣,从中应声而断!
巨大的反作用力让我瞬间失去了支撑,整个人被狠狠掼倒在地,后脑勺重重磕在冰冷坚硬的泥地上,眼前顿时金星乱冒,一片漆黑!
“嘶——!”
伴随着一声充满了得逞般恶意的尖啸,失去了阻挡的凝胶潮水,如同开闸的污秽洪流,猛地从破洞处汹涌而入!那粘稠的“嘶嘶”声瞬间充斥了整个狭小的柴房,如同死亡的倒计时!
完了!
冰冷的绝望瞬间攫住了我的心脏!
我挣扎着想爬起来,却感觉手脚发软。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我的左手在慌乱中撑地,指尖猛地触碰到一个冰冷、坚硬、带着锋利边缘的物体!
是那截生锈的金属片!
求生的本能压倒了一切!我甚至来不及思考,像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猛地抓起那块锈迹斑斑的铁片!入手沉重、冰冷,边缘的锯齿断口硌得掌心生疼!
就在这时,冲在最前面的几团灰白色凝胶点,已经蠕动着爬到了我的脚边!那粘稠的、散发着浓烈腥腐气味的身体眼看就要贴上我的裤脚!
“滚开!”一声野兽般的咆哮从我喉咙里迸发出来!我几乎是凭着本能,用尽全力,将手中那块冰冷的、带着锈迹和干涸血痂的铁片,朝着离我最近的一团凝胶狠狠劈了下去!
“噗嗤——!”
一声奇异的、如同热刀切进凝固油脂般的声音响起!
生锈的铁片竟然毫无阻碍地切进了那团粘稠的灰白色凝胶之中!一股难以形容的、更加刺鼻的腥臭猛地爆发出来!那团凝胶被劈开的瞬间,剧烈地颤抖了一下,被切开的部位冒出一缕极其细微、几乎难以察觉的灰黑色烟气,随即就像被抽走了所有活力一样,瘫软下去,化为一滩毫无生气的、粘稠的浆液,不再蠕动!
有用!这生锈的铁片竟然真的能伤害它们!
这个发现如同强心针注入垂死之躯!我心中狂震,求生的火焰再次点燃!我挣扎着半跪起来,不顾后脑的剧痛和眩晕,挥舞着那块冰冷、沉重、沾着锈迹和凝胶残骸的铁片,疯狂地劈砍着涌上来的凝胶点!
“噗嗤!噗嗤!噗嗤!”
每一次劈砍,都伴随着那种奇异的声音和刺鼻的腥臭,都有一团凝胶被劈开、瘫软、失去活力!生锈的铁片仿佛对这些邪物有着天然的克制!虽然手臂酸软沉重,虽然涌进来的凝胶点越来越多,几乎要将我包围,但我暂时稳住了阵脚,在身前劈砍出一小片安全区域!
然而,好景不长。
那只带暗红脉络的凝胶首领,似乎被激怒了!它发出一声更加高亢、更加刺耳的尖啸!随着这声尖啸,周围那些普通的灰白色凝胶点像是得到了指令,竟然不再盲目地涌向我,而是开始互相靠近、互相……融合!
它们粘稠的身体彼此粘连、吞噬、壮大!短短几秒钟,就在我面前形成了一个由数十个凝胶点融合而成的、拳头大小的、不断蠕动的灰白色粘稠球体!球体表面布满了暗红色的、如同血管般的脉络,一股比之前强烈十倍的阴冷恶意从中散发出来!
它缓缓地、带着一种令人窒息的压迫感,朝着我滚来!所过之处,地上的枯草都瞬间覆盖上了一层薄薄的、灰白色的粘液!
我握着铁片的手心全是冷汗。对付单个点有效,对付这种融合体呢?这锈铁片还能行吗?
就在我全神贯注盯着那个滚来的、布满暗红血管的粘稠球体时,眼角余光猛地瞥见——就在那布满“正”字刻痕的木梁下方,那片堆积着最腐朽枯草的角落里,似乎有什么东西动了一下!
不是凝胶!那东西比凝胶更大,颜色更深,几乎和阴影融为一体!
我的心脏瞬间提到了嗓子眼!柴房里还有别的东西?!它一直躲在那里?!
没等我细看,那个融合的粘稠球体已经带着刺鼻的腥风滚到了面前!它猛地一涨,如同张开了一张粘稠的嘴,朝着我的小腿就扑了过来!
“去死!”我怒吼一声,用尽全身力气,双手紧握铁片,朝着那扑来的粘稠球体中心狠狠刺了下去!
“噗——嗤啦!”
铁片深深刺入!一股更浓烈、更污秽的灰黑色烟气猛地喷出!那球体剧烈地颤抖、收缩,发出凄厉的嘶鸣,暗红色的脉络疯狂闪烁!然而,它并没有像小凝胶点那样立刻瘫软!它那粘稠的身体反而如同活物般猛地包裹缠绕上来,死死裹住了我握着铁片的手腕!
一股难以形容的、深入骨髓的冰冷和滑腻感瞬间从手腕蔓延至全身!同时,一股巨大的、粘稠的拉力传来,试图将我拖倒,拖进那凝胶的海洋!
“呃啊——!”我拼命挣扎,另一只手也死死抓住铁片,双脚蹬地,与这股粘稠的拉力对抗!手腕被勒得生疼,冰冷滑腻的感觉让人几欲呕吐!
就在这生死角力的关头,那个蜷缩在角落阴影里的东西……动了!
它极其缓慢地、无声无息地……站了起来!
那是一个人形的轮廓!但极其佝偻、极其瘦小,像一具被风干的骨架勉强支撑着一层皮!它全身覆盖着一层厚厚的、如同泥浆干涸后的黑褐色污垢,几乎看不清本来面目,只有一双眼睛,在污垢的缝隙中闪烁着两点微弱、浑浊、却充满了无尽怨毒和疯狂的光芒!
它……它是什么?!是人是鬼?!是刻下那些“正”字的人吗?!它在这里多久了?!
巨大的恐惧让我几乎忘记了手腕上的粘稠拉力!那双浑浊怨毒的眼睛死死地盯着我,带着一种令人毛骨悚然的……饥饿感?!
它极其缓慢地、摇摇晃晃地,朝着正在与凝胶球体角力的我……走了过来!每一步都伴随着骨骼摩擦的轻微“咔哒”声,在粘稠的“嘶嘶”声和我的粗重喘息中,显得格外清晰,格外恐怖!
前有融合怪虫的死亡缠绕,后有神秘干尸的步步紧逼!
真正的绝境!
我握着铁片的手因为恐惧和用力而剧烈颤抖,铁片在凝胶球体中艰难地搅动,每一次搅动都带出更多的灰黑烟气和令人作呕的浆液,但那包裹手腕的粘稠力量却丝毫未减!而身后,那带着浓烈死亡气息的脚步声,越来越近,越来越清晰!
就在那干尸般的身影距离我不足三步,它那双浑浊怨毒的眼睛几乎要贴到我脸上,一股混合着泥土、腐朽和更深层邪恶的气息扑面而来时——
“嗬……嗬……”
一声极度微弱、极度嘶哑、仿佛从破损的、灌满了沙砾的风箱里挤出来的、非人的喘息声,紧贴着我身后的阴影,响了起来!伴随着这喘息,一只枯瘦得只剩下皮包骨头、指甲长而弯曲、同样覆盖着黑褐色污垢的手,如同从地狱伸出的鬼爪,缓缓地、颤抖地……抬了起来!
它的目标,不是我的脖子,也不是我的后背。
而是……我死死攥在手里、沾满了凝胶浆液和锈迹的那截生锈铁片!那只枯爪,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混合了极度渴望和刻骨仇恨的颤抖,直直地抓向铁片!
它要抢铁片?!
为什么?!这铁片对它意味着什么?!
就在那只枯爪即将触碰到冰冷铁片的瞬间,异变陡生!
我手腕上那个被铁片刺穿、正疯狂挣扎的融合凝胶球体,仿佛被这只突然出现的枯爪彻底激怒!它发出一声前所未有的、充满了毁灭气息的尖利咆哮!球体表面所有暗红色的脉络骤然亮起刺目的红光!紧接着——
“轰!”
一声沉闷的、仿佛粘稠液体内部爆开的巨响!
整个融合球体猛地炸裂开来!
无数粘稠的、带着刺目红光的凝胶碎片如同致命的霰弹,朝着四面八方激射而出!首当其冲的,就是近在咫尺的我,以及那只伸向铁片的枯爪!
“噗噗噗噗!”
冰冷的、带着强烈腐蚀性灼痛的粘液碎片狠狠打在我的脸上、手臂上、身上!衣服瞬间被烧蚀出无数细小的破洞,皮肤传来剧烈的刺痛!我惨叫一声,下意识地抬手遮挡,身体被爆炸的气浪狠狠掀飞,重重撞在身后的柴禾堆上,腐朽的枯枝噼里啪啦断裂,将我半埋其中!
而那只伸向铁片的枯爪,更是被爆炸的凝胶碎片正面击中!
“嗤——!”
如同烧红的烙铁烫在朽木上!刺鼻的白烟猛地冒起!覆盖在枯爪上的黑褐色污垢瞬间被烧蚀脱落,露出下面……那根本不是人类的皮肤!而是呈现出一种焦炭般的、布满龟裂的黑色物质!
“呃啊啊啊——!!!”
一声凄厉到不似人声、充满了无尽痛苦和怨毒的惨嚎,猛地从那干尸般的佝偻身影口中爆发出来!它那被炸得焦黑、冒着白烟的枯爪猛地缩了回去,整个佝偻的身体如同触电般剧烈颤抖、抽搐,浑浊的眼睛里充满了痛苦和狂暴的杀意!
爆炸的冲击波也暂时驱散了洞口附近聚集的凝胶群,但它们并未退去,只是在洞口外翻滚着、嘶鸣着,似乎在等待下一次冲击的机会,或者……在畏惧着爆炸后残留的某种气息?
我挣扎着从柴禾堆里爬出来,脸上、手臂上传来火辣辣的刺痛,低头一看,被凝胶碎片击中的地方,皮肤已经红肿溃烂,渗出黄色的组织液,散发着一股怪异的腥甜气味。手中的生锈铁片依旧冰冷沉重,上面沾满了粘稠的凝胶浆液和爆炸后的黑色残留物。
那佝偻的干尸身影在剧痛中疯狂地扭动着,它焦黑的爪子痛苦地蜷缩着,冒着缕缕白烟,那双浑浊怨毒的眼睛,此刻如同两盏燃烧着地狱之火的油灯,死死地、牢牢地钉在我手中的铁片上!那目光中的渴望和仇恨,几乎要化为实质!
它要铁片!不顾一切!
而洞口外,凝胶的嘶鸣再次变得高亢,新的浪潮正在汇聚!
更糟糕的是,在刚才的爆炸和撞击中,我的目光无意间扫过墙角那堆最腐朽的枯草深处——就在那截生锈铁片原先插着的地方,爆炸似乎掀开了一些覆盖物。
那里……似乎埋着什么东西。
一小块……染着暗褐色污迹的、褪色发脆的……碎花棉布?那花纹……那花纹我似乎在哪里见过!一个模糊的、几乎要被遗忘的记忆碎片在脑海中疯狂闪动!
妹妹陈默!她失踪前最后穿的那件旧棉袄!袖口上……好像就有这种褪了色的、细小的碎花图案!
嗡——!
我的大脑瞬间一片空白!
妹妹……她来过这里?!这块布……是她的?!她在这里留下了痕迹?!她和这截铁片……和这满梁的刻痕……和这个恐怖的干尸……有什么关系?!
巨大的震惊和更深的恐惧如同冰水混合着火焰,瞬间将我吞没!寻找妹妹的线索竟然以这种最恐怖、最绝望的方式出现在眼前!
“嗬……铁……给我……”那剧痛中的干尸身影,喉咙里挤出几个破碎嘶哑、不成调的音节,它挣扎着,拖着那只冒着烟的焦黑爪子,带着更加疯狂的执念,再次摇摇晃晃地向我逼近!它的目标,依旧是我手中的铁片!
而洞口外,凝胶的浪潮再次汹涌!
前狼后虎!身陷绝地!妹妹的线索近在咫尺却又远在天涯!
我握着冰冷铁片的手,指关节因过度用力而惨白。脸上被腐蚀的伤口火辣辣地疼,提醒着我死亡的临近。目光死死锁定在那块露出一点的碎花棉布上,又猛地转向步步紧逼的恐怖干尸和洞口外翻涌的死亡潮汐。
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