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的小花园里,猫正窝在蔷薇花影下打盹,好不惬意。
姜夏一靠近,猫便睁开眼睛,翻身露出卷毛的肚皮,叫了一声。
“阿梨。”她俯身摸了摸它,“你睡得香吗?”
“喵。”
姜夏露出了老母亲般宠溺的笑容,“阿梨,要不要帮忙给花儿们浇水呢?”
“喵。”
姜夏收回手,猫便站了起来,敏捷地跑向不远处的蓝色水瓢,张嘴把它叼了过去。
“阿梨真棒。”姜夏一把抱起猫,放在腿上,从身后里拿出了猫条。
等裴远疾他们过来的时候,恰好看见了这温馨的一幕。
金色阳光渲染女孩乌黑油亮的半边长发,勾画她侧脸的轮廓。
柳叶似的细眉之下,杏眼蕴含不染风尘的清丽,鼻背挺直,而鼻尖却微翘起来,唇瓣有着像花一样的弧度。
也许是因为猫,也许是因为女孩溢出眼眶的爱意,也许是因为阳光刚好也倾落在了他们身上。
裴远疾和林盛杨不约而同地沉默,欣赏着时光镌刻的诗意。
“阿梨,自己去丢垃圾哦。”
猫儿叫了一声,便咬上塑料包,跳了下去,悠哉地朝垃圾桶走过去。
然后,利落地直起身子,松口,丢了进去。
那动作,十分娴熟、流畅。
“我嘞个猫像人系列啊,不是,猫猫进化忘了带我这个两脚兽吗?”
林盛杨感觉自己需要心脏急救了,这猫是准备考研吗?
猫比猫,气死人!
为什么他家逆子只会咬各种充电线……?
甚至,听不懂它自己的名字。
哦,有可能听见了,但装不懂。
裴远疾冷不丁来了句,“估计连猫都觉得你这届学生太难带了。”
“裴哥。”林盛杨捂住心口,摆出一副受伤的样子,“有刀你是真扎。”
姜夏笑了笑,水瓢舀起桶中的一勺清水浇在了花根处。
见状的裴远疾走了过来,询问,“要帮忙吗?”
姜夏直起身子,露出一抹清浅的笑,“不用了,我平时也会做这些事。”
林盛杨灵光一现,胳膊肘撞了下裴远疾,贼兮兮地说,“裴哥,不如今天在这采风吧。”
“也好。”
两人转身去拿画具了。
这片花圃不大,土地按照四季划分成四个区域,每条过道都十分宽大,确保每朵花都能得到充足的水分与光照。
姜夏十分乐意做个用心的花匠。
原先这里只是一片贫瘠的土地,但一袋袋营养液让土壤变得肥沃。
于是,她将精心挑选的优良种子播撒了下去。
它在地下生根,在地上发芽。
水、氧气、阳光以及温度孕育出小小的生命。
最终绽放出了时令之花。
也许世界上并没有永恒的春天,但四季常青,未必不是一种春色。
对她来说,开花并不是结果,栽花所历经的日日夜夜才是。
不知道何时去而复返的两人正端坐在画架前一笔一划地创作。
不同的是,林盛杨画的是此时的风景,而裴远疾画的是此刻的姜夏置身在花圃中的样子。
等姜夏过来,便瞧见了两人的画。
林盛杨的画侧重写实,力求打破时间桎梏,再现自然风光。
裴远疾的画则侧重写意,寓情于景,赋予人和景以张扬的生命力。
两个人的画风倒像是性格反过来了一样。
“姐姐,你看看,我们谁的作品更符合你的心意?”
林盛杨问。
裴远疾也抬头收了画笔,目光定格在姜夏的脸上,似乎很平静,但他握着画笔的手却下意识攥紧。
姜夏并没有直接点评两人的画作,只是说,“我对绘画的了解很浅薄,看不出优劣。
但我想起了双生花,一株根茎却开出了两朵花,堪称生命的奇迹。”
林盛杨感觉姜夏说了,又像是没说,有些迷茫地看向她。
裴远疾目光微沉,品出了话里的言外之意。
两种绘画技巧并没有高下之分,艺术本质在于海纳百川,百花齐放。
允许一切生命存续,也允许一切生命灭亡,才是生命的底色。
“姜夏,要是你选绘画专业,大概会成为一位优秀的画家。”
裴远疾顿了顿,“不考虑去A大进修一下研究生吗?”
林盛杨眼睛一亮,裴哥这是开窍了?
姜夏掀起眼皮,指甲无意识地刮过轮椅的扶手,如果她没有生病,一定会毫不犹豫地答应。
可是,人生没有如果,也没有假如。
她垂下眼眸,嘴角的笑依然温婉,“是吗?不见得吧,毕竟,我已经遇见了某位杰出的画家。
如果他有兴趣进修的话,相信比起门外汉,少年矢志不渝的热爱会让世界见证他的荣光。”
林盛杨看着这两人几乎拉丝的眼神,顿时感觉自己像个人型电灯泡。
裴远疾眼神一黯,隐隐有些失落。
“阿梨好像不见了,盛杨,你要不要去找一找?”姜夏说。
“好。”林盛杨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