潮湿的霉味混着血腥味扑面而来,我捏着手电筒的手指微微发颤。七月的雨裹着潮气拍打窗棂,在祖宅斑驳的灰墙上洇出深色水痕,像极了堂哥尸体上凝固的血痂。三天前接到老家电话时,二叔在听筒里的声音抖得不成样子:“你堂哥......在老宅没了。“
此刻我站在堂屋中央,老旧的木地板在脚下发出令人牙酸的吱呀声。警方判定堂哥是自杀,但他扭曲如麻花的四肢、暴凸的眼球,还有嘴角那抹诡异上扬的弧度,都在无声诉说着真相绝非如此。手电筒光束扫过神龛,褪色的关公像前,三根香灰诡异地凝成弯曲的形状,像是某种古老的符咒。
“吱呀——“二楼突然传来木板断裂声,我浑身血液瞬间凝固。这栋建于民国的老宅已有百年历史,梁柱间的蛀虫洞密密麻麻,此刻却不像是自然发出的响动。我握紧口袋里奶奶留下的玉佩,冰凉的触感让我稍稍镇定。沿着布满裂痕的楼梯往上走,每一步都像是踩在自己的心跳上。
二楼走廊尽头的卧室门虚掩着,暗红色的液体正顺着门缝缓缓渗出。推开门的瞬间,浓烈的血腥味几乎让我作呕。梳妆台上的铜镜蒙着厚厚灰尘,却映出一抹不属于我的白影。我猛地转身,身后只有空荡荡的房间,月光透过破碎的窗棂,在地面投下蛛网般的阴影。
“谁?“我的声音在寂静中显得格外刺耳。回答我的只有墙角老式座钟的滴答声,时针正指向凌晨三点——据说这是阴阳交替最凶险的时辰。手电筒的光束扫过地面,突然照到一串湿漉漉的脚印,水迹还在不断向外扩散。脚印很小,像是五六岁孩子的,可堂哥根本没有孩子,整个老宅此刻也只有我一个人。
顺着脚印走到床边,床单上有一大片深色污渍,凑近闻了闻,是浓烈的血腥味。就在这时,梳妆台上的铜镜突然闪过一道白光,我下意识转头,却只看到自己苍白如纸的脸。当我再回过头时,床上赫然多了一个小女孩!她穿着脏兮兮的红裙子,头发遮住了半张脸,正对着我咯咯地笑。那笑声尖锐刺耳,像是指甲刮过玻璃。
我想要逃跑,双脚却像被钉住了一样。小女孩缓缓抬起头,露出半边腐烂的脸,黑洞洞的眼眶里没有眼珠,只有两条蠕动的蛆虫。“大哥哥,陪我玩......“她伸出手,指甲乌黑尖锐,掌心还粘着暗红的肉块。我拼命挣扎,却感觉有一双冰冷的手从背后抱住了我,寒意顺着脊椎直冲天灵盖。
口袋里的玉佩突然发烫,金光透过布料照亮了整个房间。小女孩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化作一缕黑烟消散在空中。我瘫坐在地上,大口喘着粗气,后知后觉地发现后背早已被冷汗浸透。床头的相框突然掉落,玻璃碎裂的声音惊得我浑身一颤。捡起相框,照片里堂哥和几个陌生孩子站在老宅后院的井边,每个人都穿着款式老旧的校服,脸上带着僵硬的笑容。
这时,楼下传来瓷器碎裂的声响,我握紧手电筒冲下楼。厨房的地上散落着青花瓷碗的碎片,而灶台上,不知何时多了三个冒着热气的白米饭团——那是奶奶生前最拿手的“镇魂饭“,专门用来安抚横死的冤魂。窗外的雨不知何时停了,月光透过破碎的玻璃照进来,在饭团上投下诡异的光斑。
突然,整栋老宅的灯开始疯狂闪烁,老式收音机里传来刺啦刺啦的杂音。紧接着,一个沙哑的女声从收音机里飘出来:“七童祭,少一人......“声音戛然而止,收音机冒出一缕青烟,彻底没了动静。我摸出手机想报警,却发现信号格全部消失,时间显示停留在凌晨三点零七分,再也没有跳动。
在杂物间翻找时,我发现了一个尘封的木箱。木箱上的铜锁早已锈迹斑斑,轻轻一掰就断了。箱子里放着一本泛黄的日记,扉页上写着“民国三十七年七月初七“。翻开日记,里面的字迹潦草凌乱,多处被深色液体浸透:“他们说要用七双眼睛......小柔的哭声越来越弱......“后面的字迹模糊不清,但“古井““献祭“等字眼反复出现。
当我合上日记时,突然听到后院传来铁链拖拽的声音。我小心翼翼地打开后门,月光下的古井泛着幽幽蓝光,井绳正缓缓上升,末端系着一个湿漉漉的布娃娃。娃娃的眼睛被挖去,嘴角却缝着诡异的笑容,红裙子上还沾着新鲜的血迹——和刚才床上小女孩的穿着一模一样。
玉佩再次发烫,这次金光中隐隐带着血色。我知道,这绝不是普通的凶宅命案,而是一场跨越数十年的血腥献祭正在重启。堂哥的死只是开始,而我,已经不知不觉地卷入了这场诡异的漩涡之中。远处传来凌晨的钟声,在寂静的老宅里回荡,仿佛在为即将到来的恐怖倒计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