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5章 轩辕皓的最后一次读心！

紫宸殿的暖阁里，地龙烧得正旺，驱散了暮冬最后一丝寒意。

轩辕皓斜倚在铺着白虎皮的软榻上，身上盖着件绣着日月山河纹的锦被。

他已是一百二十岁高龄，脸上沟壑纵横，银白色的长须垂在胸前，随着呼吸微微起伏。

唯有那双眼睛，偶尔闪过一丝精光，还能窥见当年那个帝王的锐利。

陆离坐在榻边的玫瑰椅上，一身正红色宫装，裙摆上用金线绣着缠枝莲纹，衬得她那张永远停留在少女模样的脸庞愈发明艳。她手里拿着颗剥好的荔枝，正往轩辕皓嘴边送：“张嘴，今日新进的岭南荔枝，甜得很。”

轩辕皓微微侧头，张口含住荔枝，果肉的清甜在舌尖化开。

他看着陆离，目光温柔得像一汪春水：“还是你剥的好吃。”

“老东西，就会说好听的哄我。”陆离嗔了他一眼，指尖不经意擦过他的唇角，触到他苍老的皮肤时，动作不自觉地放轻了些。

暖阁外，曲澜瑶和凌霄花正守在廊下。曲澜瑶一身水绿色宫装，身姿挺拔如竹，即便过去了百年，她的美貌依旧分毫未减，只是眼神里多了几分沉静。

凌霄花则穿着利落的墨色劲装，腰间佩着短刀，百毒不侵的体质让她看起来比实际年龄年轻许多，正低声与曲澜瑶说着什么。

轩辕皓忽然握住陆离的手，他的手布满老年斑，指节粗大，微微发颤，却握得很紧。

“阿离啊！”他声音沙哑，带着老者特有的迟缓，“我想……最后读一次你的心。”

陆离剥荔枝的动作一顿，抬眸看他。

阳光透过窗棂，落在她浓密的睫毛上，投下一小片阴影。

“好好的，说什么胡话。”她语气带着惯有的不耐烦，心里却“咯噔”一下，“你的读心术不是用得好好的？前些日子还偷听我跟灵儿说你坏话。”

轩辕皓浑浊的眼睛里泛起一丝笑意：“那不是偷听，是不小心听到的。”他顿了顿，目光变得格外认真，“我就是想……认认真真听一次，只听你的。”

这百年间，他的读心术早已练就得收放自如，能随意筛选想听的心声，可他听得最多的，始终是陆离的。

开心时听她心里的雀跃，生气时听她没说出口的抱怨，就连她偷偷骂他“老不死的”，他听着都觉得心里踏实。

可近来，他总觉得精力不济，连带着读心术也有些迟钝了。

他怕，怕有一天再也听不见她心里的声音。

陆离看着他眼底的恳切，心里像被什么东西堵住了，闷闷的。她别过脸，假装整理裙摆：“想听就听呗，反正我心里也没什么见不得人的。”

轩辕皓深吸一口气，集中精神。

熟悉的声音如同清泉般涌入脑海，不是陆离嘴里的抱怨，而是她心底最柔软的那部分——

“这老头子，肯定是又胡思乱想了。都一百二十岁了，还跟个孩子似的，总怕我不爱他。”

“当年刚认识的时候，觉得他霸道又讨厌，谁能想到会跟他耗一辈子……不过，有他在身边，好像也没那么难熬。”

“他的读心术要是真弱了，会不会不安？回头得想个法子哄哄他，就像他当年哄我那样。”

“老头子，我爱你啊。爱你这满脸的皱纹，爱你这沙哑的嗓子，爱你……陪了我这么久。”

最后那句心声，轻得像羽毛拂过心尖，却带着千钧之力。

轩辕皓猛地睁开眼，眼眶微微泛红，浑浊的眸子里闪烁着泪光，却笑得像个得到糖的孩子。

他反手紧紧握住陆离的手，声音里带着抑制不住的颤抖：“阿离……”

陆离被他这反应弄得一愣，随即明白过来，脸颊“腾”地红了，又羞又恼地想抽回手：“你……你听到了什么乱七八糟的！”

“我听到了最动听的话。”轩辕皓不肯松手，反而握得更紧，“听到我的阿离，心里全是我。”

他感受着指尖传来的温热，读心术在脑海里轻轻震颤，那是一种与陆离心声共振的频率，清晰得如同初见。

原来，不是读心术要消失，是他终于不需要再用“听”的，也能笃定她的爱。

陆离被他看得浑身不自在，伸手去拧他的胳膊，却在触到他松弛的皮肤时，力道又放轻了：“老不正经！多大岁数了还学人家听墙角！”

“听自己媳妇的墙角，不丢人。”轩辕皓笑得皱纹都挤在了一起，他抬手，用手背轻轻蹭了蹭她的脸颊，“以后……我天天听。”

陆离的心猛地一软，眼眶也跟着热了。她别过头，声音闷闷的：“算你还有点良心。”

暖阁外，曲澜瑶看着窗纸上相偎的两道身影，对凌霄花笑道：“陛下和娘娘，倒比年轻时更腻歪了。”

凌霄花嘴角弯起，目光落在暖阁里那抹永远鲜红的身影上：“这样才好。”

阳光透过窗棂，在地上投下斑驳的光影。

轩辕皓靠在榻上，陆离依偎在他身边，两人都没再说话，却有一种无声的默契在空气中流淌。

读心术还在，像一个温暖的秘密，藏在岁月深处。

而他和她，早已不需要任何法术，就能读懂彼此的心意。

因为爱到极致，便是心有灵犀，无需多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