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卯时,演出正式开始,一阵继续的鼓声响了起来,人们的说话声也渐渐消散在这鼓声当中,人人都屏息凝神的看向了正中央的舞台,徐砚忙坐直了身子,眼神专注地盯着台上看。

正在喝茶的林羽墨也从茶的雾气中抬眼看向了舞台。

忽地,鼓声渐渐地越来越小,最后直至消失,就在鼓声消失的刹那,一片片红色的花瓣从天空飘落下来,一阵琵琶声响了起来,一根红色的丝绸从空中飘落了下来,一声绛红色舞衣,面戴红纱的苏晚雪也缓缓随着红绸下落,美得似九天仙女,不可方物。

人群中发出了一声低呼,徐砚也直说太美了,连手中的扇子也忘记摇了。

看着苏晚雪林羽墨眸中星光动了动,不知怎的,心头涌上了一股莫名的情绪,只觉好像忘了什么重要的东西,心口有些隐隐发疼。

此时的苏晚雪也感觉到了一股熟悉的感觉,她看了看四周,最终,看向了林羽墨所在的方向,二人目光交汇,苏晚雪看着那双眼睛,心底翻涌上一阵酸涩,愣了愣,不知怎的,只觉眼眶有些湿意。

等脚尖落了地,苏晚雪这才回了神,脚腕处的银铃发出清脆的响声,随着乐声,苏晚雪翩然起舞,银铃声不断,如仙乐一般叫人沉醉。

在整个跳舞的期间,苏晚雪不时就看向林羽墨所在的方向,而林羽墨也一直注视着她,手中的茶直至凉了也忘记了喝。

一舞作罢,众人这才如梦初醒般回过了神,紧接着爆发出了雷鸣般的掌声和满堂的喝彩声,苏晚雪施施然拂了拂身后就退了下去,消失在了众人的目光中。

“翩若惊鸿,婉若游龙。”徐砚痴痴道。望着苏晚雪离去的方向仍仍恋恋不忘。

林羽墨目光沉了沉,放下了手中的茶盏,吩咐飞羽给他重新换了杯茶。

后院,苏晚雪回到房间后让杏儿去拿一个食盒过来,然后自己研起墨,脑海中又浮现出那上双眼睛,心跳了跳,闭上了眼睛,她总觉得他很像自己一直在找的那个人,他给她一种很熟悉很熟悉的感觉,就像他们已经认识了很久很久了,而且感情很深很深。

等杏儿回来后,苏晚雪把一碟她亲手做的桃花酥和一张宣纸折好后放了进去,然后让杏儿给刚才二楼正对着舞台包厢里的那位戴着面具的公子送去。

包厢内,徐砚正与林雨墨聊着什么,忽的,只见一位小婢女打帘走了进来,徐砚看了看这小婢女,认出了这是苏晚雪身边的杏儿,有些诧异,正想开口询问呢,却只见杏儿先是对着二人拂了拂身,然后就略过了他,径直走向了一旁的林雨墨了……

徐砚愣住了,不可思议地望了望杏儿,然后又望了望林雨墨,这是什么情况啊……

杏儿又对着林雨墨拂了拂身,然后把手中的食盒递了过去,道:“公子,这是我家姑娘亲手做的桃花酥,特意命奴婢送来给公子。”

一听杏儿这话,徐砚傻眼了……林雨墨也愣了愣,随后问道:“你家姑娘是?”虽然他心里隐隐有些猜测,但林雨墨还是问了出来。

杏儿恭敬道:“苏晚雪。”

林雨墨眸光动了动,示意飞羽接食盒,飞羽会意,上前一步从杏儿手中接过了食盒。

见东西送了出去后,杏儿便退了出去,回去的路上,杏儿有些疑惑,这些年来,也未曾见自家女帝对那个男子上心过,这还是头一遭,虽说那公子戴着面具,但杏儿觉得那公子长得一定十分俊美,毕竟他的眼睛和嘴唇就很好看,怪不得女帝会主动送东西呢,欸……突然间,杏儿恍然大悟:难不成那位公子就是女帝一直在找的那个人?

包厢内,徐砚正用幽怨的眼神看着飞羽手中的食盒,语气幽幽道:“为什么晚雪姑娘就送了你一人?”说完又满是幽怨和嫉妒地补了一句:“为什么连晚雪姑娘也被你给抢了去?”

此时的徐砚活脱脱地就像是一位怨妇……

身后的戴安抽了抽嘴角,默默地低头看向了地板……

当事人林雨墨倒是十分淡定的看了徐砚一眼,语气淡淡:“是啊,偏偏苏姑娘就送了我一人,怎么不给你也送一份呢?”

拎着食盒的飞羽闷笑,默默的看了一眼自家主子,这……实在是杀人诛心啊……高,实在是高啊……

回到自己府邸后,林雨墨从飞羽手中接过了食盒,回了自己房间。

飞羽看着两手空空,又看了看自家主子拎着食盒的背影,有些错愕……这还是主子第一次亲手接了女子送的东西欸……

不过这苏姑娘确实很美,无论是在东海还是人间亦或是三界之中,他见过无数心悦于自家主子的女子,但单论样貌,确实没有一人能及这苏姑娘,也难怪主子对她不一般啊。

之前他还怀疑自己主子不会是不喜欢女的吧?如今看来,只是之前的那些在主子眼里太普通了?

已经回到房内的林雨墨并不会知道自己的侍从这么多的心理活动。

林雨墨把食盒放到了桌上,然后打了开来,只见食盒内一碟淡粉色精致的桃花酥正被放在白玉盘内。

林雨墨挑了挑眉,伸出白皙修长的手拿出了那碟桃花酥,却赫然发现下面还有一张折好的纸被压在下面。

林雨墨放下桃花酥后取出了信,展了开来后只见一行清秀好看的字:与君初相识恰似故人归。

第二日,苏晚雪满脸泪水的从梦中醒来,她抬手摸了摸脸上的泪水,心中的难过与酸涩仍萦绕在心头久久不散,她又梦到了林雨墨了,只是与之前不同的是,这次在梦中那人的样貌不在是迷糊不清,她在梦中见到了那双熟悉的眸子,那双璀璨若星辰的眸子。

在梦中,她梦到了一场极其惨烈的战争,血流成河,满地都是士兵的残骸。

而她却发了疯似的在一堆堆尸体中翻找着一个人,一边哭着,一边声音颤抖地喊着:“景玉……景玉……你说过的……你说过……你会平安回来的……”

终于,她在搬开第一百零三具尸体时找到了一个少年将军,只是她无法在梦境中看清他的样貌,但她知道,他就是林雨墨。

之后她只记得在梦中那少年将军被她救了回去,他昏迷了三天三夜后才悠然醒来,一睁眼,就是那双眸子,然后她就醒来了。

自从历劫回来后,她便总是梦到一些断断续续的片段,但那个名字总是在梦中,萦绕在她心头。

林府,林雨墨坐在床上揉着自己的头,他做了一个梦,但醒来却什么都不记得了,他很努力的回想,可换来的却是一阵剧烈的头痛,他的心像是缺失了一片,好像他忘记了一个很重要很重要的人。

绛雪阁后院,苏晚雪有些出神的望着碗里的白玉粥。

一旁的杏儿叹了一口气,好像自昨晚女帝知道那位公子的名字也叫林雨墨时便是这幅模样了,难不成还真是这人吗?

又出神了片刻,苏晚雪才回过了神,看了看窗外的天色,想了想,吩咐杏儿道:“准备准备,我们也该回青丘了。”

杏儿应了声“是”后就出了门,她们这一走便是数月,自然要料理好在凡间的诸多事宜。

苏晚雪喝了点白玉粥后便放下了勺,用手帕拭了拭嘴角,然后放出了一只灵蝶,对着灵蝶说了几句话后就看着它飞出了绛雪阁,一路飞向了锦书所在的院子。

小院内,锦书看见了灵蝶后,伸出手摊开手掌让灵蝶停在了白皙的掌心,瞬时,苏晚雪的话语便传进了她的耳朵里:

“锦书,我今日要便启程回青丘了,你也准备准备回去吧,对了,到时候来青丘的时候记得别忘了带上桃花酿哦。”

话一说完,灵蝶便自动消散了,锦书无奈地摇了摇头,起身也回房收拾行李去了。

午时三刻,林雨墨正坐在自己院内的石桌上悠闲地喝着茶,而对面则坐着仍一脸苦大仇深的徐砚。

不一会,飞羽走了过来,附耳在林雨墨耳边小声说道:“主子,去打听的人说苏姑娘带着婢女已经离开京都了,说是回乡探亲去了,具体去哪就不得而知了。”

林雨墨听后皱了皱眉,点了点头,怎的她也要回乡探亲?

抬眼看了看杵着腮帮子的徐砚,林雨墨开口道:“对了,过几日我要回一趟老家,可能几个月都不在京都。”

原本无精打采的徐砚顿时瞪大了一双桃花眼,惊道:“怎么你又要回老家了?”说完也不等林雨墨回答,又自言自语道:“哎,这下好了,前脚晚雪姑娘刚走,这后脚你也要走,不知道的还以为你两私奔了呢。哎……”

林雨墨有些无语地撇了一眼徐砚,没搭理他。过了一会后就起身弹琴去了。

一阵悦耳清脆的琴声传来,徐砚看着认真抚琴的林雨墨,有些感慨,小声道:“还别说,景玉这琴弹得那叫一个好,整个京都就没人能比得上的,晚雪姑娘的舞也是无人能及,这么说来的话,这二人倒还挺般配的……”

身后的戴安默默看了一眼自己世子,然后又默默看向了别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