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第一滴血

…

两人一乌鸦埋头苦冲，一路未停奔跑。

不知过了多久…

破庙的轮廓在暮色中如同蹲伏的巨兽，出现在来人一鸟的眼前。

范小剑二人一鸟跌跌撞撞冲进摇摇欲坠的庙门，身后村民的呼喊声与犬吠声已近在咫尺。

“快进来！封门！“乌鸦扑棱着飞上房梁，喙中吐出一颗发光的青珠。

苏小蛮用肩膀顶住腐朽的门板，范小剑则迅速将掌心的“震”字印记按在门框上。

青珠与印记共鸣，一道微光闪过，蛛网般的纹路瞬间爬满整扇庙门。

“暂时安全了。”乌鸦落在范小剑肩上，“玄龟禁制能骗过凡人眼睛，但瞒不了太久。”

苏小蛮喘着粗气滑坐在地：“现在怎么办？村里人怎么会追我们？”

“是血咒控制了他们的神志。”乌鸦用喙梳理着羽毛，“现在全村人都是五帝的眼线。”

范小剑借着残窗透入的月光打量四周。这座破庙供奉的既非佛祖也非道尊，而是一尊龟首人身的怪异神像。神像左手托河图，右手持洛书，底座刻着“东极镇水真君”六个古篆。

“这是...”

“玄龟卫的人间香火身。”乌鸦飞上神像肩膀，“快找命鳞，禁制撑不过子时。”

范小剑掌心的印记突然发烫。他循着感应来到神像背后，发现底座有一块松动的青砖。

刚掀开砖块，一道青光激射而出，在空中化作迷你玄龟虚影，与先前在溪边所见一模一样。

“以血为引！”乌鸦急叫。

范小剑咬破指尖，将血滴向青光。血珠与光接触的刹那，第二块青铜命鳞从砖下浮起，精准地嵌入他掌心的“震”字印记中。

“啊！”撕裂般的疼痛让范小剑跪倒在地。

两枚命鳞在他掌心融合重组，蝌蚪文游动间，隐约浮现出一个新的字——“遁”。

苏小蛮突然惊呼：“小剑，你的眼睛！”

庙内积水的倒影中，范小剑看到自己的瞳孔变成了龟类般的竖瞳，泛着淡淡的青光。

“九字真言第三诀。”乌鸦的声音带着敬畏，“'遁'字诀可隐身形、避灾劫。但每次使用都会消耗精血，慎用。”

庙外突然传来整齐的脚步声…

透过门缝，范小剑看到十几个村民举着火把列队而来，眼神空洞如提线木偶。

为首的正是山羊胡风水师，他的乌木杖顶端嵌着一颗发光的红宝石，随着步伐明灭不定。

“给本师搜。”风水师一挥手，村民立刻分散包围破庙，“那小子偷了祠堂的镇村之宝，抓到了赏银十两。”

苏小蛮握紧猎刀：“他们被控制了？”

“不完全是。”乌鸦眼中红光闪烁，“血咒放大了人心中的恶念。这些村民本就嫉妒你得了玄龟印！”

风水师突然转向庙门，独眼中闪过一丝疑惑。举起乌木杖，红宝石射出一道血光，照在看似普通的庙门上。

门板上的隐匿符文立刻显形，如蛛网般闪烁不定。

“嘿嘿！原来藏在在这里！“风水师狞笑，“小老鼠，自己出来还能留个全尸。”

范小剑感觉掌心的“遁”字微微发烫。好奇心驱使下尝试催动新得的真言，身体顿时变得半透明。

苏小蛮倒吸一口冷气，差点叫出声来。

“快带她一起走。”乌鸦低声道，“我会引开他们。”

范小剑拉住苏小蛮的手，惊讶地发现“遁”字诀的力量也能覆盖她。两人悄无声息地挪到后窗，却见窗外守着四个持叉的村民。

风水师开始用乌木杖撞击庙门。每撞一次，隐匿符文就暗淡一分。

“没时间了。”乌鸦突然啄下自己一根尾羽，“含在舌下，可破幻术。”

范小剑刚接过羽毛，庙门就轰然倒塌。风水师踏入的瞬间，乌鸦猛地展翅飞起，身形暴涨数倍，化作一只青翼猛禽扑向人群。

“走！”

范小剑拉着苏小蛮跃出后窗。村民们的钢叉刺来，却像穿过雾气般穿透了两人的身体。

小剑与小蛮趁机冲入树林，身后传来风水师暴怒的吼叫和乌鸦凄厉的哀鸣。

“小黑！”苏小蛮想回头，被范小剑死死拽住。

“别辜负它的牺牲！“

两人不知跑了多久，直到听不见追兵的声音才停下。

这是一处临河的高崖，下方就是蜿蜒的秦淮河。范小剑的“遁”字诀已经失效，掌心渗出丝丝鲜血。

“你的手...”苏小蛮撕下衣袖为他包扎。

范小剑摇摇头，取出怀中的龟甲。

月光下，龟甲上的纹路突然活了过来，如水流般重新排列组合。一道青光射出，在崖壁上投影出整条秦淮河流域的全息图景。

“这是...”

“灵脉走向。”范小剑福至心灵，指着图中几处闪烁的光点，“那些是命鳞埋藏的位置！”

图中清晰显示东淮山脉有三处光点：他们刚找到的破庙、上游一处瀑布后的洞穴，以及...范小剑家的灶台下方！

“怪不得风水师要搜查全村。”苏小蛮恍然大悟，“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

范小剑突然注意到河图上有个异常之处——代表村中水井的位置全都被标记为血红色，这些红点连起来，竟是一个未完成的五芒星阵。缺角正对着他们所在的悬崖！

“不好！”范小剑猛地抬头，“这是个陷——”

话音未落，悬崖突然剧烈震动。数十条锁链从崖下飞射而出，如毒蛇般缠向两人。

范小剑仓促间再次催动“遁”字诀，却只让身体模糊了一瞬就失效了——精血耗尽了！

千钧一发之际，苏小蛮从怀中掏出那片青铜命鳞，狠狠划破自己的手掌。鲜血滴在鳞片上，顿时燃起青色火焰。

“别碰火！”一个熟悉的声音响起。

玄龟卫的虚影从火焰中浮现，一爪拍飞袭来的锁链。

但这虚影淡得几乎透明，显然力量所剩无几。

“大人！”范小剑惊呼。

“听好。”玄龟卫的声音断断续续，“五帝要用血祭完成最后一座鼎...明晚子时...必须集齐三枚命鳞...灶台下有...”

虚影突然扭曲，锁链再次袭来。玄龟卫用最后的力量卷起两人抛向河面：“走！去找卖茶...”

水花四溅中，范小剑看到悬崖上站着三个黑袍人，中间那个手持青铜铃铛的，赫然是白天的风水师！只是此刻他已褪去伪装，露出黑袍袖口的金鼎纹。

锁链收回时，卷着一片发光的命鳞——正是玄龟卫虚影寄身的那片。

河水将两人冲到了一处浅滩。

范小剑拖着精疲力尽的苏小蛮爬上岸，发现这里竟是村子下游的废弃磨坊。

“必须回去。”范小剑咳出几口河水，“灶台下有第三枚命鳞。”

苏小蛮按住他：“全村都在搜捕我们！“

范小剑从怀中掏出乌鸦给的那根羽毛：“含住这个，能破幻术。我们伪装成被控制的村民混进去。”

两人拧干衣服，悄悄摸向村口。远远就看见十几个村民举着火把巡逻，眼神呆滞，动作整齐得不似活人。

范小剑突然注意到一个细节：“等等...他们没有影子！”

月光下，这些“村民”脚下空空如也。更诡异的是，火把的光照不到他们自己的身体，仿佛只是漂浮的衣服。

“是“伥鬼”！“苏小蛮牙齿打颤，“听说被虎妖害死的人会变成伥鬼诱骗亲友...这些一定是之前失踪的村民！”

正说着，村口传来一阵铜锣声。真正的村民被驱赶到打谷场上，为首的赵屠户手持杀猪刀，眼神狂乱：

“交不出范家小子，每刻钟杀一人！”

赵屠夫刀下按着的，赫然是范小剑的母亲！

范小剑瞬间浑身血液都凝固了！

苏小蛮死死抱住他的腰：“小剑冷静！这是陷阱！”

这时，一个佝偻身影从人群走出——是卖茶老翁！老人颤巍巍地举起茶壶：“各位乡邻喝口茶消消气...”

“滚开！”赵屠户一脚踢翻茶壶。

茶水溅到几个“村民”脚上，立刻冒起青烟。

“吼！”

那些“人”发出不似人声的惨叫，露出黑袍下森森白骨——果然是假扮的！

场面瞬间大乱…

卖茶老翁突然挺直腰板，袖中滑出一柄青铜短剑，直刺赵屠户咽喉！

“快动手！“一声暴喝从屋顶传来。

范小剑抬头，看见风水师不知何时站在自家房顶上，乌木杖指向星空。血月之下，五道黑影正从不同方向扑向卖茶老翁...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