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雨夜

天空不知何时下起了雨。

冰冷的雨点，又密又急，砸得叶凌霄头皮发麻，糊了他一脸，顺着脖颈直往单薄的粗布衫里灌，冻得他牙关都在打颤。脚下青石板不知道什么时候变成了烂泥塘子，深一脚浅一脚，好几次叶凌霄都差点栽倒。

眼角余光里，那点代表着他此刻状态的血红色能量槽，像风中残烛般疯狂闪烁：【1.3%... 1.2%...】。每一次跳动，都让他心里沉重一分！

凭着脑子里那点陌生的记忆，他撞进一片更破烂的窝棚区。土坯房子在雨的冲刷下仿佛下一秒就要瘫成一堆烂泥。空气里混着被雨水浇灭的煤炉子那股子呛鼻的糊味、垃圾堆沤烂的馊臭，还有泥巴地翻上来的土腥气。远远瞅见自家那扇破木板门——

门大敞着！黑黢黢的门洞，活像张等着吃人的嘴！

里头传出的动静，硬是压过了哗哗的雨声：叫骂声，摔砸声，还有...压抑的呜咽！叶凌霄心猛地一沉，像是掉进了冰窟窿底。“...还是迟了？！”他喉咙发干。借着雨声掩护，他猫着腰，像条湿透的野狗，悄无声息地摸到窗根下，扒着一条破缝往里看。

房顶漏得没一块好地方，浑浊的泥汤子滴滴答答，在地上汇成一个个小水洼。家徒四壁，唯一的破桌子仰躺在水洼里，三条腿朝天抖着，桌面还粘着半块发霉的窝窝头——那是三天前娘省下的早饭，现在泡在泥水里，像块发胀的烂木头，几个豁口的粗陶碗摔得稀碎。

墙角漏雨最凶的地方，原主那个瘦得只剩一把骨头的娘，被两个满脸横肉的汉子死死架着胳膊按在墙上。蜡黄的脸上糊满了雨水、泪水和咳出来的血沫子，那双浑浊的眼睛里，只剩下死灰一样的绝望。旁边是他那个弟弟！

小叶辰，被一个铁塔似的壮汉单手掐着脖子，像拎只待宰的小鸡崽，生生提离了地面！孩子小脸憋成了酱紫色，两条细腿在空中徒劳地乱蹬，喉咙里发出“嗬嗬”的倒气声，眼泪鼻涕混着雨水糊了一脸。

贾獒翘着二郎腿，坐在屋里唯一完好的破凳子上，雨水打湿了他那身光鲜锦袍的下摆，他也浑不在意。手里正漫不经心地抛玩着一块东西——叶凌霄瞳孔一缩，那是他爹留下的军功牌！

“小杂种骨头还挺硬？”贾獒咧着嘴说话的同时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牌面刻痕“跟你那个废物哥哥一个样！不识抬举的东西！”

“獒哥，跟这贱种磨叽啥？这破屋漏得跟筛子似的，晦气！”掐着小叶辰脖子的壮汉不耐烦地啐了一口，蒲扇般的大手猛地收紧！“直接捏死这小崽子，把那老病鬼扔出去喂野狗算了！”小叶辰的挣扎瞬间微弱下去，眼白不受控制地往上翻……

“行，反正东西到手了都杀了吧！”贾獒漫不经心的声音传来，

“他就是为了这个东西才杀了“叶凌霄”？”

叶凌霄摇了摇发昏的脑袋，同时眼角余光里，那点血红色的能量槽像风中残烛般疯狂闪烁

【0.9%】！

就在这时——

“咔嚓！”一道惨白的闪电撕裂了阴沉的雨幕！

刺眼的白光瞬间照亮了屋内！

恍惚间贾獒那张因施虐而扭曲的、得意洋洋的肥脸，在闪电的映照下，猛地和记忆深处那张——把他从脚手架上推下去、同样狰狞贪婪的包工头的脸——死死地重合在了一起！

“轰——！”所有的理智、算计、恐惧，在这一瞬间被彻底炸得粉碎！

只剩下最原始的、被血腥味激发的凶性！“放开他！！”

一声野兽般的、带着血腥味的咆哮，如同平地炸雷，硬生生盖过了漫天雨声！叶凌霄像一头彻底被激怒的疯牛，赤红着双眼，带着一身泥水和冰冷的杀意，直直撞进了屋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