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光与影的契约

千仞雪愣住了。

眼前的少年竟然说出了自己的化名，而自己“千雪”这个化名，只对一个人说过。

三年前，那个浑身是伤的少年。

那个奄奄一息，被万年魂兽踩在脚下，欲要杀死的少年。

她是神圣天使的后裔，做不到眼睁睁看着一位少年死在自己面前。

于是她出手救下了他，并且为他护法疗伤。

她清楚的记着少年伤好之后，偷偷躲在暗处保护她直至她离开星斗大森林。

从那之后，再无少年音讯。

少年只说过，他叫沈耀。

可大陆上这么多人，重名的多了去了，想找到这个少年，无疑是大海捞针。

“沈耀……”千仞雪的声音恢复了清冷，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喟叹，“你终于出现了。”

“不过，是以刺客的身份出现。”

“你让我很失望。”

千仞雪的唇角极其缓慢地向上勾起一个弧度。

那不是温暖的微笑，而是冰冷的、带着绝对上位者俯视意味的戏谑。

“失望”二字被她咬的很轻，却像是淬了毒的冰针，精准的刺向沈耀。

沈耀的身体几不可察觉地绷紧，被绳索勒住的手腕似乎想蜷缩，却又被死死固定。

他猛然抬头，瞳孔深处那点因见到她而燃起的微光，仿佛被泼了一盆冰水，剧烈的颤抖、收缩。

千仞雪清晰的捕捉到了他眼中瞬间弥漫开来的破碎感。

这是她想要的效果，也是她确认对方弱点的铁证。

“佘叔叔，刺血叔叔，”千仞雪的声音恢复了属于太子的沉稳，却带着不容质疑的威严，“你们去外面守着，加固屏障，方圆三里内，一只苍蝇也不许飞进来。此人……本宫要亲自审问。”

“少主！”佘龙上前一步，目光警惕地扫过沈耀，“此人危险，且他刚才……”

“无妨。”

千仞雪抬手打断，语气斩钉截铁：“他伤不了我，执行命令！”

她的目光扫过佘龙和刺血，带着上位者的威压。

佘龙与刺血对视一眼，皆看到对方眼中的担忧。

但忠诚最终压过了疑虑，两人只好退出了密室。

厚重的石门在身后缓缓关闭，隔绝了内外。

石门合拢的瞬间，千仞雪身上的气息一变。

属于雪清河的温和儒雅彻底消失，取而代之的是属于武魂殿少主千仞雪的强大、冰冷、神圣的气息。

压迫感如同实质充斥了整个密室，一道比外部更加凝练的金色光幕笼罩了整个密室，彻底隔绝了内外的一切探查。

她缓步走向沈耀，六翼天使武魂的的威压让本就重伤虚弱的沈耀呼吸更加困难。

“失望？”

沈耀见千仞雪向自己走来，终于找回了自己的声音。

他抬起头，声音中带着自嘲的沙哑，“你说的对，我本就是一个怪物……”

“一个只配活在阴影里，为主公清除障碍的刺客工具。”

“让你失望，不是很正常吗？”

沈耀的语气里充满了自我厌弃。

“怪物？”千仞雪在他面前站定，居高临下，金眸中闪过一丝探究，“在星斗大森林，你可没这么说自己。”

提到星斗大森林，沈耀眼中闪过一丝痛苦的光亮，却很快又被更深的黑暗吞噬。

“那是因为……只有你……只有那时候的你，没有用怪物的眼神看我。”

他的声音很低，却字字清晰，带着一种孤注一掷的坦白。

“我的能力……从小就被视为不祥。靠近我的人，都会遭遇不幸。主公说，我是天生的刺客，是天煞孤星……我信了。”

沈耀深吸一口气，仿佛用尽了全身力气，目光死死锁住千仞雪。

“'澜'的任务目标，只有天斗太子雪清河！星罗帝国最高指令！”

“如果我知道雪清河是你，如果我知道……”他哽住了，后面的话无论如何也说不出口——我怎么可能对你挥刀？

千仞雪的心微微一动。目标错位，效忠星罗帝国……

逻辑上完全说得通。

但“千雪”这个名字，是悬在她头顶的达摩克利斯之剑。

“你的主公，是戴战林？”千仞雪冷冷地问，虽是问句，语气却笃定。

“是。”沈耀没有丝毫犹豫。

千仞雪的眼神逐渐变得炽热，仿佛发现了某种稀世珍宝。

她需要一个绝对可控的“武器”。

一个能帮她扫清障碍、甚至在未来对抗强劲敌人的利刃。

眼前这个少年，似乎成了最合适的人选。

前提是，他必须彻底臣服！

“沈耀，或者说……澜。”她的声音不再冰冷，反而带着一种奇异的、充满诱惑和绝对掌控力的磁。

“你的过去，你带给我的'失望'……这些都让我很意外。”

她微微俯身，神圣而威严的气息几乎将沈耀笼罩。

“但，看在那片森林的份上，也看在你这份……'独特'的份上，我给你一个机会。一个洗涮失望，一个重新定义你存在的机会。”

沈耀的眼中燃起一丝微弱的、困惑的光。

“效忠于我。”

千仞雪的声音斩钉截铁，如同神谕，“不是星罗帝国的戴战林，不是任何其他人，只效忠于我。”

“我的真名，叫千仞雪。”

千仞雪顿了一下。

“告诉我关于戴战林、星罗刺客组织的一切，用你的能力，为我所用，成为我手中的利刃，我暗处的影子。”

她的话如同魔咒：“这是你唯一活下去的路，也是你……唯一能向我证明，你并非天生就该活在泥沼里的机会。”

“证明给我看，你值得我当年伸出的那只手。”

她刻意强调了“证明”和“值得”，精准地戳中了沈耀内心最深处——渴望被认可，被接纳，不再被视为怪物。

同时，她用另一只手的指尖，凝聚起一点纯粹而神圣、却又带着绝对禁锢气息的金色光芒，缓缓点向沈耀的眉心。

“别试图欺骗或背叛。”

千仞雪的眼神冰冷如霜，“我能救你，也能让你永堕无间地狱。”

“你的生命，你的灵魂，你的价值，从此刻起，只属于我一人。”

“接受这份契约，或者……带着你的秘密和失望，永远沉寂。”

那点金光，是天使一脉的秘术——【天使烙印】，一种深入灵魂的禁锢与忠诚印记，一旦种下，生死皆在施术者一念之间。

沈耀挣扎片刻，最终，对那束光的渴望，对“洗刷失望”的执念，以及对眼前这强大、神秘、曾给予他唯一温暖的女子的复杂情感，压倒了一切。

他认命般地闭上了眼，声音轻得如同叹息：

“……我……效忠……于您……千仞雪大人……”

那点神圣而冰冷的光芒，瞬间没入他的眉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