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力量涟漪 冰山的裂隙与报告的回响

图书馆古籍区的静谧被宁嫣然兴奋的“检测”打破。萧尘像个人形标本,被宁嫣然用各种造型奇特的仪器(有些像古董罗盘,有些像水晶探针)在身上扫来扫去,记录着所谓的“生命磁场波动”和“灵能共鸣频率”。宁嫣然一边操作,一边念念有词,纯净的大眼睛里闪烁着纯粹的求知光芒,完全沉浸在自己的“科研”世界里。

“哇!细胞活性指数比昨天提升了327%!线粒体能量转换效率……天呐!这简直违背了热力学第二定律!”宁嫣然看着手中一个类似平板、但屏幕显示着复杂能量图谱的仪器,发出惊叹,“还有这经络韧度……沈姐姐你看!像不像被‘乙木长春气’滋养了百年的灵藤?但又多了一种……嗯……更本源的东西!矿心的力量太神奇了!”她看向萧尘的眼神,简直像在看一座会移动的金矿。

萧尘只能无奈地配合,任由她摆布。在宁嫣然纯粹得不含一丝杂质的探究目光下,他反而生不出太多抗拒。沈妙衣在一旁安静地喝着茶,偶尔指点宁嫣然几句关于能量引导和身体平衡的医理,更像是在给萧尘巩固境界。

“好了!初步数据收集完毕!”宁嫣然心满意足地收起仪器,宝贝似的抱着她的“平板”,大眼睛亮晶晶地看着萧尘,“萧尘同学!你真是个宝藏!以后要经常来找我‘复查’哦!我保证开发出最适合你的‘营养液’和‘固本培元散’!效果绝对比食堂的糖醋里脊好一万倍!”她还不忘揶揄一下萧尘的“成名作”。

萧尘嘴角抽搐:“……谢谢宁医生,我觉得食堂伙食……挺好。”他实在不想再尝试这位医仙传人那些味道诡异但效果拔群的“特制药品”了。

送走了恋恋不舍的宁嫣然,休息间内只剩下沈妙衣和萧尘。

“感觉如何?”沈妙衣放下茶杯,目光温和地看着他。

“力量……有点陌生。”萧尘握了握拳,感受着体内奔流不息、远比之前凝练雄浑的七彩真气,以及丹田气海中那颗缓缓脉动、如同力量源泉的微小矿心。“就像突然换了一副更强大的身体,走路都会担心踩坏地板。”

沈妙衣轻笑:“这是正常的。融合矿心,一步筑基,根基虽厚,但掌控需要时间。你现在就像一个刚拿到驾照的新手,开着一辆顶级超跑。油门轻轻一点,就可能失控。”她指了指桌上的一块杏仁饼干,“试试,用最细微的真气,把它拿起来,不要捏碎,也不要留下任何痕迹。”

萧尘屏息凝神,指尖凝聚起一丝比头发丝还细的七彩真气,小心翼翼地探向那块小巧的饼干。精神高度集中,生怕一个控制不好,这脆弱的点心就会化为齑粉。真气如同最灵巧的无形触手,轻轻托起饼干,缓缓移动到沈妙衣面前的骨瓷小碟里。整个过程无声无息,饼干完好无损。

“很好,控制力有进步。”沈妙衣赞许地点点头,“但这只是开始。真正的考验,是在心绪波动、情绪激烈时,依旧能保持这份精细入微的控制。喜怒哀乐,皆是力量的火药桶。心若不稳,再精妙的控制也会崩溃。”她意有所指,显然知道昨晚楚雨萱受伤时萧尘爆发的杀意。

萧尘心中一凛,默默点头。他想起昨晚看到楚雨萱肩上伤口时,那股几乎要焚尽一切的愤怒,若非矿心融合后力量本质提升带来的镇定,恐怕真的会失控。

“另外,”沈妙衣语气转为严肃,“矿心入体,如同黑暗中的明灯。天衡司的监控只会更严密,暗夜组织的报复随时可能到来,楚家……或者其他觊觎灵脉的势力也不会善罢甘休。你必须在日常生活中,彻底‘消失’掉这份异常。”她指了指萧尘的眼睛,“尤其是这双眼睛,筑基之后神光内蕴,普通人或许看不出来,但在有心人眼里,如同黑夜里的星辰。学会‘藏神’,收敛锋芒,让自己看起来……更像个‘普通人’。”

萧尘若有所思。扮猪吃老虎,以前是生存策略,现在成了必修课。他尝试着放松心神,回忆着以前那种懒散、有点小聪明又有点怂的“极品”状态,眼神中的深邃锐利渐渐褪去,重新变得有些……人畜无害?

沈妙衣看着他的变化,眼中露出一丝笑意:“不错,有悟性。记住,真正的强大,在于收放自如,在于融入平凡。好了,时间不早了,回去好好休息,巩固境界。明天开始,增加‘藏神’和‘敛息’的练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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拖着疲惫却充实的身躯回到宿舍,李浩正戴着耳机在电脑前奋战,键盘敲得噼啪作响,嘴里还骂骂咧咧:“靠!这队友是猪吗?闪现送人头!”

“回来了尘哥?晚上干嘛去了?神神秘秘的。”李浩头也不回地问了一句。

“没什么,去图书馆看了会儿书。”萧尘随口应道,声音带着一丝恰到好处的慵懒。他自然地脱下外套,动作间没有一丝力量外泄的迹象,像个普通的、刚下晚自习的学生。他瞥了一眼桌上吃剩的半包薯片,随手拿起一片塞进嘴里,嚼得咔咔响。

“看书?”李浩终于抽空回头,狐疑地上下打量了萧尘几眼,“不像你啊尘哥?受啥刺激了?被林大校花刺激到了?打算发愤图强?”他挤眉弄眼。

“滚蛋!”萧尘笑骂着抓起一个抱枕扔过去,力道控制得刚好,不会伤人,又带着点玩笑的力度,“就是觉得……嗯,多学点东西总没坏处。”他走到自己床边坐下,拿出手机,手指在屏幕上划拉着,动作自然流畅,眼神也恢复了那种带着点小聪明和懒散的“常态”。

李浩接过抱枕,嘟囔了一句“神神叨叨”,又投入了游戏战斗。萧尘看似在刷手机,心神却沉入体内,一边默默运转“静”字诀巩固境界,一边小心翼翼地引导一丝七彩真气,尝试着将丹田气海和矿心散逸出的微弱波动彻底收敛、内藏。就像沈妙衣说的,他要学会在喧嚣的宿舍里,在薯片的咔咔声和游戏的叫骂声中,做一个“普通”的萧尘。

然而,力量的涟漪,并非只在他一人身上扩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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校外教师公寓,C栋503。

楚雨萱独自坐在冰冷的客厅地板上,背靠着沙发。肩头的伤口已经包扎好,敷上了楚家秘制的金疮药,疼痛缓解了大半。惊鸿宝刀横放在膝前,冰冷的刀鞘触感让她混乱的心绪稍稍安定。

她没有开灯,只有窗外城市的霓虹灯光透过百叶窗的缝隙,在地板上投下道道光斑。

脑海中,昨夜的一幕幕如同走马灯般回放:

*裂缝下冲天的七彩光柱和那浩瀚如星海的威压……

*萧尘如同神魔般降临,一指秒杀夜鸦时那冰冷刺骨的眼神……

*他搀扶自己时,手臂传来的温热和那股奇异的、让人安心的气息……

*还有……他指尖那温润的七彩真气渗入伤口,驱散阴邪时的感觉……

每一种感觉,都强烈地冲击着她过去十七年构筑的认知壁垒。

“位格远超预估……”

“本源印记……”

“不惜一切代价夺取……”

家族冰冷的密令与惊鸿传递的敬畏、警告,在她脑海中激烈交锋。她拿出那个加密通讯器,屏幕上依旧没有家族的回复,只有那条冷酷的“不惜一切代价”的命令,像烧红的烙铁,烫着她的心。

她下意识地摸了摸肩头包扎的地方,那里似乎还残留着萧尘指尖的温度。一种从未有过的迷茫和……背叛感,悄然滋生。她从小被灌输的理念是家族至上,任务高于一切。可这次的任务目标……却让她第一次感到了抗拒。去抢夺?去伤害一个刚刚救了自己、而且身负如此神秘力量的人?

惊鸿在膝上传来一阵极其细微的嗡鸣,不再是战意,而是一种……低沉的、如同叹息般的波动。

楚雨萱闭上眼,将额头轻轻抵在冰冷的刀柄上。意识沉入“刀语”的浅层连接。

“……守护……非敌……敬畏……”

“……本源……因果……慎行……”

断断续续的意念碎片,比以往任何时候都清晰。惊鸿似乎在努力向她传递着某种警示,让她远离伤害萧尘的行为,甚至隐隐指向……守护?

“守护?”楚雨萱睁开眼,看着膝上的惊鸿,眼神充满了困惑和挣扎。“惊鸿,你让我……守护他?”这个念头让她自己都感到荒谬。她可是带着任务来探查甚至夺取的!现在任务目标变成了需要守护的对象?

手机屏幕突然亮起,是一个加密号码的来电。楚雨萱心头一跳,深吸一口气,接通了电话。

“雨萱。”电话那头传来一个苍老、威严,不带丝毫感情的声音,正是家族负责此次任务的三长老。“江城西郊的能量异动和夜鸦的死亡,我们已经知晓。你,为何没有第一时间汇报?更没有按计划夺取矿心?”声音不高,却带着巨大的压迫感。

楚雨萱握着手机的手指关节发白,声音努力保持平静:“三长老,目标情况有变,远超预估。矿心已被目标融合,其力量位格极高,疑似上古本源印记。强行夺取风险极大,恐为家族招致……”

“够了!”三长老厉声打断,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冰冷,“本源印记?笑话!不过是走了狗屎运融合了高级灵物的暴发户罢了!我楚家传承千年,何惧之有?雨萱,你太让家族失望了!优柔寡断,心志不坚,竟被一点小恩小惠和虚张声势所惑!”

楚雨萱的心沉了下去。

“家族支援已抵达江城外围,由你堂兄楚风带队。”三长老的声音不容置疑,“你的任务变更:配合楚风,锁定目标萧尘,摸清其力量底细和弱点。必要时,制造机会,让楚风出手,剥离其体内矿心!这是你将功补过的最后机会!记住,家族利益高于一切!若再失败……”他没有说下去,但冰冷的威胁意味已不言而喻。

电话被挂断,忙音在寂静的房间里显得格外刺耳。

楚雨萱缓缓放下手机,脸色苍白如纸。堂兄楚风……那个天赋卓绝却性格乖戾、视人命如草芥的疯子!家族竟然派他来了!还要自己配合他……对付萧尘?

一股冰冷的寒意从脚底蔓延至全身。她看向膝上的惊鸿,宝刀似乎也感受到了她内心的剧烈挣扎和恐惧,发出低沉的悲鸣。

一边是家族冰冷的命令和无法抗拒的压力。

一边是惊鸿的警示、内心的抗拒,还有……对那个“极品”同学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复杂感觉。

冰封的心湖,第一次被撕裂开一道巨大的裂隙,灌入的是冰冷的绝望和无法抉择的痛苦。她抱着膝盖,将脸深深埋进臂弯,肩膀微微颤抖。月光透过窗棂,洒在她单薄而倔强的身影上,显得无比孤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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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衡司总部,某间高度保密的会议室。

巨大的全息屏幕上,正播放着莫雨柔提交的、经过最高级别加密处理的报告影像片段:后山战斗、萧尘摇摇欲坠的金色光晕、矿脉裂缝、冲天七彩光柱、以及最后萧尘秒杀夜鸦那震撼一指的慢动作分析。旁边辅以详尽的数据流、能量图谱分析和莫雨柔冷静的语音报告。

“……综上所述,目标萧尘(代号:太初)已确认融合高纯度灵晶矿心,实力评估:筑基期(本源异常雄厚,战力远超常规筑基)。其力量核心为七彩琉璃晶体,蕴含高度纯净的未知本源能量(暂定名:太初之力),属性表现为:高度凝聚、湮灭特性、对阴邪能量具有绝对克制力。其背后疑似存在更高等阶的守护者或引路人(代号:金光),实力深不可测,疑似掌握空间禁锢及湮灭法则……”

“……建议:1.将‘太初’威胁等级提升至S级(战略级),监控等级提升至‘天眼’级别(无间断全方位监控,包括但不限于能量、行为、社交网络)。2.暂停一切主动接触及刺激计划,以远程监控、情报收集为主,避免激怒目标及其背后存在。3.加强对暗夜组织、古武楚家及其他可能觊觎‘太初’势力的监控力度。4.成立专项研究小组(‘太初项目组’),研究‘太初之力’特性及其社会稳定性影响。5.重新评估江城一中及周边区域安全等级,增派‘龙骧’级防御力量秘密驻防。”

会议室长桌两旁,坐着数位气息深沉、肩章上星辰闪烁的天衡司高层。投影的光芒在他们脸上明灭不定,气氛凝重得如同铅块。

“一指秒杀筑基期邪修夜鸦……这份力量,已经不是简单的‘异常’能形容的了。”一位头发花白、面容古板的老者(代号:苍松)缓缓开口,声音带着沉重的压力,“他就像一颗行走的人形核弹,而且……引信似乎并不完全掌握在他自己手里。那个‘金光’,更是悬在我们所有人头顶的达摩克利斯之剑!”

“莫雨柔的报告很谨慎,处理也得当,没有激化矛盾。”另一位面容儒雅、戴着金丝眼镜的中年人(代号:文曲)推了推眼镜,看着屏幕上萧尘那“普通高中生”的档案照片,“这个萧尘,目前看来,虽有力量,但心性似乎并未完全失控,还保留着学生的行为模式和一定的……人情味(参考其救助楚雨萱行为)。这是我们唯一的‘窗口’和‘缓冲带’。”

“人情味?”另一位面容冷峻、眼神如鹰隼的将军(代号:破军)冷哼一声,“在绝对的力量面前,人情味是最不可靠的东西!谁能保证他不会因为一次校园冲突,或者某个亲近的人受到伤害,就情绪失控,引动那毁天灭地的力量?江城一中,那可是有几万师生!”

“所以监控和防御必须到位!”苍松沉声道,“但贸然行动,激怒他和那个‘金光’,后果更不堪设想!‘磐石’在江城的处理意见我同意。以静制动,严密监控,收集情报。同时,尝试建立非官方的、温和的接触渠道。这个沈妙衣……是关键。”

“沈妙衣……”文曲调出沈妙衣那干净得过分、只有图书馆工作经历的档案,“身份成谜,实力成谜。她能轻易化解‘太初’的威压,能在天衡司眼皮底下无声出现……她的立场,或许比‘太初’本身更重要。我建议,‘太初项目组’的首要研究目标,转向沈妙衣。”

“附议。”

“同意。”

最终,高层决议通过。萧尘(太初)被列为最高优先级观察目标,江城进入静默监控状态。一场围绕“人形核弹”的无声博弈,在平静的校园日常表象下,悄然铺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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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清晨,江城一中。

萧尘踩着上课铃声走进教室,打着哈欠,一副没睡醒的样子。他熟练地和几个相熟的同学打着招呼,插科打诨,眼神懒散,动作自然,完全看不出昨夜经历了生死搏杀和力量蜕变。只有在他不经意间看向窗外时,那瞬间掠过的、如同鹰隼般锐利的目光,才泄露出一丝不同。

他的目光扫过楚雨萱的座位。她安静地坐在那里,低着头看书,侧脸依旧冷冽,但萧尘敏锐地察觉到,她今天的气息有些不同。不是受伤的虚弱,而是一种……深沉的疲惫和压抑。她的脸色比昨天更苍白,眼下有着淡淡的青影,握着笔的手指似乎比平时更用力。当萧尘的目光扫过时,她的身体几不可察地僵硬了一下,却没有抬头。

萧尘心中微动。家族的压力?还是伤口的疼痛?他想起昨晚她肩头的伤口和那冰冷倔强的眼神,心中莫名有些不是滋味。他收回目光,像往常一样摊开书本,心思却沉入体内,继续练习着沈妙衣教的“藏神”与“敛息”,努力将自己庞大的力量波动,完美地隐藏在“普通高中生”的躯壳之下。

阳光透过玻璃窗,洒在书桌上,空气中飘荡着粉笔灰的味道和少年少女们低低的交谈声。一切看起来都和往常一样平静。

然而,萧尘知道,平静的水面下,暗流早已汹涌。他的“极品”修真生活,在力量与平凡的钢丝上,才刚刚开始。而楚雨萱眼中深藏的疲惫与挣扎,也预示着另一场属于她的风暴,即将来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