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红盖头下的假面

  • 占星谜云
  • 兔蔓
  • 2704字
  • 2025-05-28 23:37:38

楔子・星坠之夜(十八年前)侯府后院,嫡夫人难产之际,神秘占星师夜观星象,留下预言:“双星坠,单星现,侯府血脉承天命;血月照,逆子生,至亲之手断骨血。”未及详解,占星师暴毙于密室,手中紧攥半幅星图,图上双生星轨交汇处染着血痕。侯府对外宣称夫人生下嫡子侯明焕,而襁褓中另一具女婴尸体被悄然埋入乱葬岗……

大楚二十三年冬,寒风裹挟着细雪,如利刃般刮过林府朱漆大门。林知砚蜷缩在喜轿内,指尖死死抠住绣着金线鸳鸯的红盖头边缘。绣线在掌心勒出细密血痕,却比不上心口传来的剧痛——她本是林家最不起眼的庶女,如今却要顶着嫡姐林知薇的身份,踏入那深似海的靖远侯府。

三日前,母亲颤抖着将染血的星纹银镯塞进她手中。那是胞兄林明修贴身之物,三年前,身为侯府书童的兄长莫名坠井而亡,死状凄惨。“砚儿,他们说修儿是失足……可这银镯,分明是被人扯断的!”母亲泣不成声,“还有你的身世……你莫要忘了!”

记忆如潮水般涌来。半月前,林知薇贴身丫鬟偷听到主母与人密谈,提及她并非林府血脉,襁褓中便被调换。如今嫡姐突然染病,主母便急不可耐地将她推上花轿,不知这桩婚事,是否也藏着见不得人的阴谋?

“吱呀——”轿帘被掀开,冷风扑面而来。林知砚强压下心头翻涌的思绪,任由喜婆搀扶着迈出花轿。鞋底刚触到青石板,便听见人群中传来窃窃私语:“听说这林家小姐,竟是个庶女?”“嘘——靖远侯府何等尊贵,若非林知薇突然重病,怎会便宜了她!”

穿过重重红绸,林知砚终于来到喜堂。红烛摇曳,映得满堂宾客的面容忽明忽暗。她垂眸,余光瞥见新郎侯承煜的皂靴——玄色锦缎绣着暗金云纹,与传闻中执掌禁军的威严气度相符。只是当他转身时,林知砚分明捕捉到他望向兄长侯明焕时,眼底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嫌恶。

侯明焕身着月白长衫,倚在廊柱旁,唇角噙着似笑非笑的弧度。他腕间那枚星纹银镯在烛光下泛着冷光,与兄长遗物上的纹路如出一辙。林知砚呼吸一滞,心跳陡然加快。这镯子,为何会出现在侯明焕手上?

“一拜天地——”

随着司仪高亢的喊声,林知砚机械地弯腰行礼。红盖头下,她死死咬住下唇,血腥味在口中蔓延。今夜,她不仅要做侯府新妇,更要化身猎手,在这暗流涌动的侯府中,撕开层层假面,为兄长讨回公道,也为自己寻一个真相。

“二拜高堂——”

林知砚起身时,衣袖不经意扫过供桌。香灰簌簌落下,落在她腕间,烫得她微微瑟缩。余光中,侯明焕正凝视着她,那双漆黑如墨的眸子深不见底,仿佛早已看穿她的伪装。

“夫妻对拜——”

林知砚深吸一口气,缓缓转身。红盖头下,她与侯承煜四目相对,却感觉不到一丝新婚的喜悦。这场婚姻,不过是一场精心策划的局,而她,既是棋子,也是执棋人。

喜宴上,觥筹交错,欢声笑语。林知砚安静地坐在新房内,听着远处传来的喧闹声。她摘下红盖头,望着铜镜中陌生的自己——凤冠霞帔,珠翠满头,却掩不住眼底的恨意与决绝。

“兄长,我来了。”她轻抚着怀中的星纹银镯,低声呢喃,“无论前方有多少艰难险阻,我定要查清真相,还你一个公道。”

窗外,寒风呼啸,雪越下越大。林知砚握紧拳头,指甲深深掐进掌心。从今夜起,她不再是任人摆布的林府庶女,而是靖远侯府的二少夫人,是为了真相与正义,不惜一切代价的复仇者。

雕花铜锁“咔嗒”轻响,侯承煜玄色衣角扫过门槛的刹那,林知砚指尖攥紧裙摆。新房内红烛骤然爆了朵灯花,在满地喜字上投下诡谲暗影。

“林三小姐倒是沉得住气。”侯承煜解下腰间玉佩随意抛在妆奁上,翠玉与铜镜相撞发出清脆声响。林知砚垂眸看着他靴尖沾着的雪水在青砖晕开,想起喜宴上他与侯明焕席间若有似无的眼神交锋。

她正要开口,忽觉后颈一凉。冰凉匕首贴着嫁衣盘扣游走,挑开金线绣就的并蒂莲。“听闻林家嫡女善抚瑶琴,三小姐可曾学过?”侯承煜温热呼吸拂过耳畔,刀刃却已抵在喉间,“毕竟,这京城能将《凤求凰》弹出十三种变调的,可没几人。”

林知砚后背瞬间绷紧。嫡姐琴艺冠绝京城,而她自幼被送去乡下庄子,只在及笄那年见过林知薇抚琴。指尖在袖中掐算节拍,她忽然轻笑出声,用银簪敲着妆奁边沿,哼出半阙《十面埋伏》。

“侯二爷这是验身还是审贼?”她猛然转身,匕首擦着脸颊划过,“若真想查,何不问问林府昨夜突然暴毙的账房先生?”话落,她看见侯承煜瞳孔微缩——那账房正是三年前经手兄长坠井案的人。

林知砚起身时,嫁衣上的银铃轻响,她直视着侯承煜的眼睛:“二公子,我兄长究竟怎么死的?”这句话在她心底藏了三年,此刻终于问出口。侯承煜的瞳孔猛地收缩,移开视线:“验尸官早有定论,是失足坠井。”“是吗?”林知砚冷笑一声,从袖中掏出半块带血的玉佩,“那这块在你书房暗格里找到的玉佩,又作何解释?它与我兄长随身玉佩本是一对。”侯承煜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伸手去夺玉佩,却被林知砚灵巧避开。“你最好别轻举妄动。”林知砚将玉佩护在胸前,眼中满是警惕,“我嫁进侯府,就是为了查清楚兄长的死因。你若阻拦,我定让整个侯府不得安宁。”侯承煜看着眼前这个看似柔弱却眼神坚定的女子,心中泛起复杂的情绪,有惊讶,也有一丝不易察觉的欣赏。就在气氛剑拔弩张之时,门外传来侯明焕爽朗的笑声:“弟妹这是闹哪出?大喜的日子,可别扫了兴。”他摇着折扇走进来,目光在两人之间来回扫视,嘴角挂着意味深长的笑,“二弟,你可得好好哄哄弟妹,别让她受了委屈。”侯承煜冷哼一声:“大哥管好自己的事就行了。”侯明焕不以为意,走到林知砚身边,伸手想要替她整理发簪,却被她侧身躲开。“弟妹还真是警惕,”侯明焕收回手,眼中闪过一丝阴鸷,“不过侯府的水可深着呢,奉劝弟妹莫要自找麻烦。”林知砚握紧双拳,指甲深深掐进掌心:“多谢大公子提醒,我自己的事,心里有数。”侯明焕笑着摇头离开,临出门前又回头看了一眼:“希望弟妹说到做到,别到时候哭着求我救你。”房门重新关上,侯承煜沉默许久,终于开口:“你既然决定嫁进来,就别轻举妄动。兄长的死,恐怕没那么简单。”林知砚看着他,眼中满是怀疑:“你会帮我?”侯承煜别过脸:“我只是不想侯府的秘密被外人知道。”

就在这时,雕花床榻突然发出细微“吱呀”声。林知砚余光瞥见床幔无风自动,心头警铃大作。侯承煜显然也察觉异样,匕首旋即转向床榻方向。

“等等!”林知砚按住他手腕,借着烛光看清床柱暗纹。那是与侯明焕银镯相同的星纹图案,在烛火下竟缓缓渗出暗红液体,“这新房……不对劲。”

话音未落,整面墙轰然翻转。密道内扑面而来的腐臭味中,数十具骸骨堆叠如山,最上方赫然戴着与她手中一模一样的星纹银镯。林知砚踉跄后退,后背撞上侯承煜胸膛。

“看来,有人想让我们发现些有趣的东西。”侯承煜突然揽住她腰肢,匕首抵住她后心,“林三小姐,不如先解释解释,为何你兄长的遗物,会出现在靖远侯府的秘道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