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江湖传说之阿萨辛女人二
- 江湖传说之阿萨辛女人二
- 过河之马
- 4609字
- 2025-05-20 18:18:24
江湖传说之阿萨辛女人二
大宁府的宁城,位于华北与蒙古的交界处,是宁王府,督军卫所,府衙门所在地。拥二十多万户汉,蒙、色目,等居民,也是中原农产品,铁器,药材,丝绸陶瓷等与牧区的马,牛,羊,骆驼,及皮,毛制成品的大型交易市场。城内各色商户,客栈饭店林立,当然也少不了酒楼与赌场,妓院青楼等销金处。
是日十五,嫣红的晚霞未消,一轮圆月已挂边关天际。城门欲关时,一骑快马冲到门前,黑衣骑士亮腰牌后,策马入城内,向西疾行……
城内最有名的青楼,位于云城西边的云山脚下,落雁湖畔,它居然有个很诗意的名字“吟风枕月羞花”楼,简称《风月花》楼。
该楼大门两边石柱上,有一幅抄自苏州沧浪亭的对联:“清风明月本无价,近水远山皆有情”进去后,就是仿沧浪亭园林的花园:复廊,流水,假山,各种时花异卉,秀竹奇石……
穿过花园,随着蜿蜒的石阶拾级而上,是一座古色古香,雕龙画凤的五层楼宇立于半山向湖之处。楼宇首层为“吟风”,大厅中间立一直径约两丈,半人高的大圆木台,木台前扇形放置着八十多套铺有羊绒的太师椅和花梨木案几。欢客们坐此,欣赏台上的娇娘们逐个上台表演,或歌,或舞,或抚琴弹唱……台下欢客如看中表演的女子,可用案几上备好的镀金,或者镀银铁牌上写下赏赐的数额,金牌写十就为十两黄金,银牌书十就是十两白银。十两白银等于一两黄金。表演者演出后,择出价高者续谈:或单独为其演出,价格为每半个时辰计,或上二层枕月层的雅间内交欢,价格为出价的翻倍。
能上羞花层的欢客,可不是一般人,因为若大的羞花层只有三间套房,每套房黄金三百两一晚是起码的,娇娘卖欢价格另计。即使如此昂贵,但对于那些腰缠万贯的商贾们而言,却不算什么大开销,所谓百金买笑,千金买睡。人生苦短,一笑一睡,不枉风流一场羞花,足矣。因此,粥少僧多,风月花楼的羞花套房,需提前半年预订。
该青楼对于那些出价竞欢而未中标者,也很公平,实行:出价百两内,标十退七,三成为青楼灯油火腊茶水钱。百两以上,标十退八。欢客如中标,需付全款。
戍初时分,随着一声清脆的锣响,圆台上缓缓拉开了大红幕布,台上立刻灯火通明,一位面罩白纱,身穿黛色金丝绣凤,唐式女将袍,腿登黑马靴的高挑女子,健步来到台中央,只见
她向四周作揖后,抽出腰间丈长的软鞭,向前向上一挥“叭,叭,叭”三响,一个用牛筋高悬在大厅中上方的白色羊绒绣球,被鞭落,恰好落在中间第五行正中的案几上。案几旁一位虎背熊腰的蒙古族汉子,手持羊绒花,激动地奔跑跳上了圆台,嚷道:“哈哈哈,我中头奖了!我中头奖了!杨柳老板娘,你们的中奖承诺可当真?”
“当然,本青楼一诺千金!护卫,立刻抬千两金条上来,另外,好运的泰宁卫阿扎思礼勇士,我还可以答应你一个要求,请说吧”
“好,好,我太高兴了,杨柳姑娘,你会唱蒙古族的歌吗?你唱,我舞!”
“当然会,唱什么?”
“我的额吉”
“好,马头琴伴奏!”
悠扬而绵长,深邃苍凉的马头琴拉响了……
开始,是一段略带苍凉的长调“啊~啊~哦~哦~哎~
苍天上啊,大雁在飞,飞过辽阔的草原,飞过我的家乡,飞过额吉的毡房
,额吉的毡房……”杨柳熟练用蒙古语唱了起来,她清澈,自然,略带忧伤的声音,在大厅里荡漾,回旋……此时,中奖的阿扎思礼将军,别看他虎背熊腰的,但却能随着歌声,灵活地扭腰,抖肩,屈膝,伸臂,昂首作策马扬鞭状,有节奏地蹁跹起舞……在场的蒙古人,也纷纷上台共舞了起来。
“啊哦~啊~哟~我的额吉,我思念的额吉,我一定要,一定要,回到,回到你的身旁,身旁……”
杨柳的歌声刚落,所有起舞的蒙古人,竟然不约而同到掩面痛哭了起来。杨柳立刻安排下人
把他们搀扶了下去,并送上热毛巾给他们擦脸。
这时,她身后的女随从上前,在她耳边悄声道:“一个自称是大先生信使的男子,在大门外等候,你看……”
“嗯,你马上叫管家姊妹来此主持,并通知杨梅儿随我去大门口见信使”杨柳说着,把长鞭围在自己腰间,大步向大门口走去……
卒子正背着手站大门外,看着远方的天边,看见有流星滑过……
“先生,我们楼主来了。您里面请!”门卫在他身后拱手道。
“贵客,从哪里来?”一个声音,亲切地问道。
“莎莎婶婶,我从洱海的大先生处来,这是他捎给你的信”
杨柳接信看后,略带激动地说:“是先生的字。你是卒子吧?你随我进去”说完,她带着杨梅儿转身先行,卒子紧跟着步入院内随行……
大约走了半里地,来到山边一座两层小楼上,上楼入屋,屋内有六位身穿夜行紧身衣,带黑色面罩,腰悬波斯弯刀的女人挺立着,她们一见杨柳,立刻右手抚胸,齐声道:“导师好!”
“好,你们都在外面四周戒备吧!杨梅儿,你上楼看着湖面,发现潜入者立刻飞镖击杀!”
“婶婶,这是你的地盘啊,为何如此谨慎?”卒子好奇地问。杨柳放下了面纱,笑了笑,轻声道
:“这是阿萨辛女人接受重要情报的规矩,这可是血的教训,和生命的代价换来的规矩。说吧,
先生有何指示?”
卒子详细的把燕王准备与宁王结盟的计划和他的担忧,与大先生准备阻滞李景隆大军行动的各项安排,一一告知了杨柳,他最后说:“如果你这里的事情都准备妥当了,大先生还要我们准备一手,以防万一”
“哦,先生向来心思缜密,他怎么说?”
“万一宁王不采纳朵颜三卫的提议,让燕王指挥盟军,一定要自己来统领,我们就当机立断,劫持他,胁迫他同意!”
“这是个万全之策,不过,我手底下,连我也只有七位堪称可用的高手,朵颜三卫的骑兵,是否会对宁王动手?我还没十足的把握”
“放心,先生已把我教暗剑营的令牌交给了我,该营三百人也会在明晚分散潜入宁城。
婶婶,只是要麻烦您准备他们住宿之处,和一些宁城军的军服”
“嗯,这些都不难办,但是,可有兵不血刃,让宁王自愿放弃盟军统领之位的法子?毕竟,如果燕宁两军发生内斗,大敌当前,绝不是什么好事……让我想想”
她在房内来回度了十几步,突然,她问卒子:“你跟先生良久,可会做粤菜?”卒子闻言,笑了,道:“婶婶可知道,我现在的师傅是谁吗?”杨柳被他一提醒,拍着额头,笑道:“呵呵,我记起来了,你小子可是饕餮门的得意弟子,那就有了,有了!”
卒子不解地问:“婶婶,这是什么有了?”杨柳微微一笑道:“宁王的军师是你叔的老乡,岭南人士,这岭南人啊,特别好吃,也特别敢吃,这位伍师爷虽说足智多谋,宁王也因此而特别信任他,但他却有一个特别奇特的怪癖,喜欢吃一种臭脚丫子味的肥猪肉。有一回先生与师爷在宁城他乡遇故知,先生特意下厨整了这么一道菜,一上桌啊,就臭气熏天,把我和侍候他们的随从,都捂着鼻子被熏跑了,他俩可好,喝着小酒,大快朵颐,不亦乐乎”
“哈哈,婶婶,这可不是什么臭脚丫子味的菜,这可是广州路新会县四邑地区的一道名菜,咸虾酱蒸五花腩,只要有咸虾酱在,我当然会做了”卒子道。“这虾酱还有一大陶罐呢,就在我府上”杨柳微笑说,接着她又低声说道:“当伍师爷吃得喝得高兴,微醺时,你找个人,在他旁边的桌对话,并假装争吵起来,你俩这样说……”
“妙啊,婶婶好计谋!”
翌日,伍师爷刚准备出门到宁王府,管家就手捧一张精致的请柬呈现到他面前,师爷翻开,只见一行秀气的楷书:呈军师大人,今日戍时初,恭请大人莅临小店品尝岭南名厨,为大人烹饪广府四邑菜肴。南北大饭店叩拜。
“嗯,好,好”师爷咽下口水后,吩咐管家:“到时,你准备好马车,拎上两瓶好酒……家里还有啥好酒?”
管家骚了骚头,把手一摊,无奈地说:“只有蒙古将军送的,上好的马奶酒了”
“那算酒吗?!只会割喉咙烧脑子,去李家酒行,买两瓶真的汾酒,告诉李家掌柜那个奸商,是我伍师爷要的,不得兑杂酒”
这一到宁王府,只见宁王皱眉在堂前来回度步……。
“王爷,为何这般心事重重?”伍师爷小心翼翼问道。
“师爷,你来了正好,据探子报,南军五十万人已从山东路德州开拔,已近河间府,占河间后,下一步他们是想攻大都,还是袭我大宁?还有,大都城的探子报,我四哥燕王也领军三万,朝我宁城而来,他这是意欲何为?是敌是友呢?”
“王爷,你允炆侄儿已经下令削藩,南军此次前来,不管是先打大都,还是我们,其最终目的,都是想要我们的命啊!只是先后顺序不同而已”
“现在如何是好?”
“王爷,为今之计,宜先搞清楚燕王来宁的目的,因为他可是三天后可达此,对他不可失礼,也不可不防,就是说,宁城燕王可进,燕军不可进,只能在城外驻扎”
“嗯,师爷所说有理。传令下去,按师爷说的去办”
忙忙碌碌的安排备战具体事宜,师爷累得几乎直不起腰。夕阳低坠,伍师爷终于可歇一口气了,他立刻传令,让管家驱车来接他。
片刻,马车接上他后,立刻往南北大饭店奔驰而去……
南北大饭店二层靠里的雅间,伍师爷
一座下,就瞪了管家一眼,问:“酒呢?没买到?”
“大人,您请看”只见他从桌下捧出一坛酒来,酒坛子中间几个烧制出来的字《谢公酒》
“啊,这可是谢公酒?”
“是饭店老板孝敬您的”
“太好了!太好了!唐张九龄先生云:
谢公楼上好醇酒,二百青蚨买一斗。
红泥乍擘绿蚁浮,玉碗才倾黄蜜剖。
管家,这可是最好的客家娘酒,需加姜丝温热再饮”
“呵呵,师爷是个会饮会品的大家”老板不知何时,已进了雅间,他接着说:“我已经叫人加姜丝,溫了一壶上来,请您先品品?”
“嗯,不急,你说的四邑菜呢?”
老板举手拍了拍巴掌,下人就把菜端了上来。
“黄鳝丝冬菇碎焗饭,咸虾酱陈皮姜丝蒸五花腩,师爷还需加什么菜吗?”老板问
师爷的口水都快溢出嘴巴了,他连忙摆摆手,急切道:“够了,够了,这味道,你们受不了,都下去吧!”
他们一走,伍师爷连雅间的门都未关,就迫不及待:一箸咸,鲜,香,润的咸虾五花腩入口,一箸菇鲜鳝嫩的焗饭,再一杯温暖香甜醇厚的谢公娘酒佐之……嘿,人生满足莫不如此啊!他吃得津津有味,喝得摇头晃脑……
突然,门外传来一阵似曾相识的歌声:
落雨大,水浸街,
阿哥担柴上街卖,
阿嫂出街着花鞋,
花鞋花袜花腰带,
珍珠蝴蝶两边排。
排排都有十二粒,
粒粒圆滑无疵瑕。
伍师爷晃了晃脑袋,回神后定睛一看:是隔壁雅间,两个年青人在喝酒,在唱歌,他们唱得是广府白话民谣,师爷当然听得懂。
此时,其中一个年青人也许是喝多了,他立了起来,举着酒杯,高声用白话道:“表弟,你以为宁王,能对抗南军李景隆的五十万大军吗?我可是宁王卫队的百户长,宁王平日对我不错,替他着急啊!嗐,八万宁军,就算加上朵颜三卫的六万多的骑兵,也是兵稀将寡,三拳难敌众手,怎么办呢?”
“表哥不急,不急,我有一策,打败李景隆不敢说,但,保住宁王王位还是有把握的”
“哦,愿闻其详”
“我问你,燕王是否就要来大宁府?”
“嗯,是的,估计后天晚上前就到”
“那就好。燕王此行,定是来与宁王结盟的,合兵一起,对抗南军。那你认为,结盟后谁来指挥这支盟军最好?”
“呵呵,那还用说,当然是我们宁王,燕王只有区区三万余人,不对等啊!”
“嗯,一般人都是这样想的,但,我却以为,宁王不宜统领此盟军”
“哦,你怎会有此言?”
“我问你,就算宁王领军,他与景隆的五十万大军对峙,胜算有几成?不到三成吧?既然宁王胜算不大,为何还要他去领军呢?”
“嗯,嗯,有道理,那就让燕王去统领盟军,让他们去拼个你死我活,我们坐山观虎斗,不过,宁军毕竟与燕王合兵了呀,这样,咱们也脱不了干系,论罪也是个逆反之罪”
“呵呵,你们就不会做个局,让世人看见,宁王是被迫合兵的呀!”
“做个局,做个局……我明白了,到时,让卫队部分弟兄穿上燕军的服饰,胁迫宁王让出盟军的指挥权,这就变成燕王胁迫宁王造反了。”
“哈哈,孺子可教也!”
这时,坐在隔壁雅间的伍师爷,也高兴的浮了一大白,接着,又是一大白,不久,他立刻调来马车,急匆匆,驱车前往宁王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