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血洗苏府

五更鼓的余音还在檐角铜铃里震颤,院外的马蹄声已如暴雨倾盆。

苏映瑶指尖掐进虎符的凹痕,前世苏府被屠时也是这样的天色——晨雾未散,铁骑踏碎青石板,血溅在她大婚的喜服上。

“瑶瑶!“墨羽寒的声音混着刀剑出鞘的清响撞进耳中。

她抬头正见他玄色大氅被剑气劈开一道裂帛,左手持剑挑飞两支淬毒弩箭,右手朝她伸出,掌心还凝着未干的血渍,“跟紧我!“

苏映瑶刚触到他掌心的厚茧,院外传来“轰“的一声闷响——朱漆大门被撞开,二十余个黑甲士兵涌进来,铠甲上“长乐“二字在雾里泛着冷光。

李嬷嬷突然从假山后窜出,指甲刮过苏映瑶手腕:“杀了她!

皇后要她的命!“

“阿父!“苏映瑶看见苏父从正厅冲来,腰间挂着当年随先皇打天下的雁翎刀。

白发被血染红,他挥刀劈开刺向女儿的长枪,枪尖擦着苏映瑶耳畔扎进影壁,“去西厢房!

藏好你娘的......“

话音戛然而止。

一支淬毒的弩箭从屋檐后穿出,没入苏父心口。

苏映瑶看着父亲的瞳孔逐渐涣散,他颤抖的手攥住她手腕,将半枚温凉的玉佩塞进她掌心:“这是......当年随先皇平西北的虎贲营信物......“血沫从他唇角溢出,“换他们......死战......“

“阿父!“苏映瑶跪坐在血泊里,指尖沾的血糊了父亲的眉眼。

她听见自己喉咙里发出破碎的呜咽,前世也是这样,她跪在同样的位置,看着父亲被拖去刑场,而她只能攥着染血的喜帖哭。

“瑶瑶!“墨羽寒的剑刃劈开第三支弩箭,玄色大氅上绽开三朵血花。

他反手将苏映瑶拽进怀里,剑气扫开围攻的士兵:“西北军旗号在我暗卫手里,要借现在!“

苏映瑶突然咬破指尖,鲜血滴在虎符的“寒“字纹上。

前世她不懂,为何墨羽寒的虎符会有苏家私印,此刻血珠渗进纹路,虎符突然泛起暖光——那是西北军特有的认主血契。

“墨将军!“她将虎符举过头顶,声音里裹着破釜沉舟的狠劲,“西北军旗号借我一用!“

院外突然传来震天的呼喝:“奉皇后懿旨,诛杀私藏逆臣苏氏一门!“皇后亲卫统领从马背上跃下,腰间的凤首刀闪着幽蓝的光。

他的目光扫过苏映瑶,嘴角勾起阴狠的笑:“苏姑娘,你娘当年私通逆党......“

“住口!“墨羽寒的剑刺穿了他的左肩。

苏映瑶看着那抹剑影掠过自己发顶,突然注意到——墨羽寒心口的箭伤,竟与前世萧煜为她挡刀的位置分毫不差。

前世萧煜说“朕替你受这一刀“时,也是这样的姿势,可那时他眼底只有算计。

“逆臣!“

尖锐的呵斥撕裂晨雾。

萧煜的玄色龙辇停在院外,他扶着龙纹车帘下车,玄色衮服上的金丝暗纹在雾里泛着冷光。

帝王的目光先落在苏映瑶染血的裙角,又扫过她与墨羽寒交握的手,喉结动了动:“墨羽寒,你可知私调禁军是死罪?“

苏映瑶突然松开墨羽寒的手,跪在满是血污的青石板上。

她仰起脸,眼泪混着血珠砸在地上:“陛下!

虎符上的血是摄政王为臣女所流——他若真要谋逆,臣女此刻早成了刀下鬼!“她扯下脖颈间的琼花玉佩,“臣女愿以苏家百年家产抵偿军费,求陛下明鉴!“

萧煜的目光落在她锁骨处若隐若现的胎记上。

前世他也曾这样看过她,在她跪在坤宁宫受罚时,在她难产血崩时,可那时他的眼神像看一团烂泥。

此刻他瞳孔微缩,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腰间玉佩——那是先皇亲赐的“长乐“玉,与亲卫统领铠甲上的徽记如出一辙。

最后一支弩箭落地时,晨雾终于散了。

苏映瑶蹲在李嬷嬷尸体旁,拾起她掉落的玉佩。

玉质温润,内侧刻着“长乐·萧氏“四个小字。

她将玉佩按在胸口,突然听见身后传来萧煜压抑的冷笑:“苏映瑶,你故意让朕的亲卫统领死在墨羽寒剑下?“

苏映瑶攥紧掌心的半枚玉佩,指节发白。

她听见自己心跳如擂鼓——长乐萧氏,这四个字像根细针,扎破了前世所有的迷雾。

前世皇后说她是罪臣之女,可此刻李嬷嬷的玉佩、父亲的遗言、墨羽寒的虎符,都在说一个她不敢信的真相。

晨风吹过,带起她鬓边的血发。

远处传来西北军的号角,那声音混着萧煜的冷笑,在她耳边炸成一片轰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