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价格要比杨帆预想的贵上一些。
他摸了摸口袋里的钞票，犹豫了一下，开口道：“太贵了吧，能不能便宜点？”
“先生，我们这是国营商店，价格都是明码标价的，从来没有过折扣。”
售货员有些为难，“而且这款吊坠的工费已经很便宜了，您看这古法工艺，现在会的师傅可不多了。”
杨帆开启软磨硬泡模式，“姐，我是真心想买，这是我送给女朋友的第一件礼物，您就当帮个忙，给打点折，您看，我下次要是还买金货，肯定还来您这儿。”
售货员被杨帆说得有些动摇，但还是摇摇头，“不是我不帮忙，实在是店里有规定，这样吧，工费给您算一百五，不能再少了。”
“一千二。”杨帆笑着道：“您就当交个朋友，以后我身边朋友要买金首饰，都介绍到您这儿来。”
售货员笑了，“小伙子还挺会做生意，行吧，看你这么有诚意，就当我亏本赚吆喝了，不过您可别忘了介绍朋友来。”
“一定一定！”
杨帆顿时就喜出望外，没想到居然真砍了几十块钱的价，他连忙掏出钱付账。
杨帆将包装精美的首饰盒仔细塞进贴身内袋，然后走出国营百货大楼，径直朝着一家名为甜心精品屋的精品店走去。
项链这玩意儿，是杨帆的态度。
买件精品小玩意儿，才是心意。
精品屋里一走进去，杨帆就听见有风铃叮咚作响，里面的货架上摆满了亮闪闪的小物件。
玻璃柜里的水晶发卡折射着光斑。
墙角的毛绒玩具耷拉着耳朵，最里侧的木架上，一排音乐盒整齐排列。
杨帆的目光被一个旋转木马造型的音乐盒吸引。
这个音乐盒镀银底座上，有三匹小马套着鎏金马鞍，随着《致爱丽丝》的旋律缓缓转动，马鬃上还缀着细小的珍珠。
“小哥眼光好，这是刚到的英国货。”涂着玫红色指甲油的店员凑过来，“上了发条能转十五分钟，整个龙华都再没有比这款更先进的音乐盒了。”
杨帆挑了挑眉，压根就没信这话。
这店老板拿他当傻子呢。
这小马的漆面明显不均匀不说，底座边缘还沾着胶水痕迹。
这玩意要是进口的，杨帆他直接把这音乐盒给吃了。
最关键的是这音乐盒机械齿轮转动的声音，连音乐都盖不住，显得格外刺耳。
“我再看看别的款式吧。”杨帆直接道。
店员翻出个天鹅造型的音乐盒，翅膀是透明玻璃材质，内部镶嵌着彩色亮片。
按下开关后，《梁祝》的旋律从里边流淌而出，还挺好听的。
但是那天鹅却在原地笨拙的摇晃，像喝醉了酒。
杨帆顿时就扯了扯嘴角，结果就在这时候，他突然瞥见柜台上还有个深棕色胡桃木外壳雕刻着藤蔓花纹的音乐盒。
他轻轻拧动旋钮，《天空之城》的旋律从盒中流淌而出，清澈得像雨后的溪流。
盒盖内侧还嵌着一面椭圆形小镜子，镜面边缘刻着细密的英文，杨帆他不认识。
“这个多少钱？”杨帆的手指抚过木盒上的雕花，触感粗糙却真实。
店员愣了下，“这个啊，你看上面的英文，也是英国进口的，要八十块。”
“二十。”杨帆直接伸出两根手指。
店员涂着玫红色指甲油的手夸张的捂住胸口，“二十？小哥你开什么玩笑？这可是全手工雕刻的进口货，光是木料成本都不止这个价！”
“你摸摸这雕花，再听听这音质，八十已经是成本价了。”
杨帆勾起嘴角，露出个意味深长的笑容，“姐，这字母都印得歪歪扭扭的，一看就是小作坊做的，你要非说它是进口的，那我也只能直接走了。”
“得。”店员的脸涨得通红，“我也就看是开张生意才跟你讨价还价，这音乐盒就算不是进口的，这工艺也值五十吧，五十块钱你拿走。”
“二十五。”杨帆直接拿出钱，“您要是觉得亏，我就去别家看看，正好步行街尾新开了家礼品店。”
“得得得。”店员无奈摇了摇头，把音乐盒装进塑料袋，“就当我今天开张图个吉利，亏本卖给你算了。”
“行，那就谢谢姐了。”杨帆笑嘻嘻接过塑料袋。
他盘算着到时候把四叶草吊坠放进音乐盒，文潇潇打开的瞬间，肯定会又惊又喜。
想到这儿，杨帆嘴角的笑意怎么都压不住，脚步轻快的往店外走。
结果刚踏出精品屋的门槛，杨帆就猛的刹住了脚步。
就在街对面，有一块深蓝色的招牌让杨帆的瞳孔骤缩。
那招牌上写着“鲛人潜水体验店”。
这几个字格外醒目。
杨帆的心跳陡然加快。
在杨帆的记忆里，南华村第一次出现潜水设备应该是零三年那会了。
他盯着对面那家店的橱窗里的水肺气瓶，喉咙发紧。
别小看这个东西。
这是能让他深入海底探索更多珍贵海产的关键。
杨帆勉强克制住冲过马路的冲动。
记忆如潮水翻涌，前世他看着村里的人靠潜水采鲍鱼发家，却因没有专业设备只能望洋兴叹。
重生后，他走在了村里所有人的前头。
那些鲍鱼海参，大部分都是他的了。
橱窗里的每一样装备都在无声诉说着深海的诱惑。
杨帆仿佛已经看见自己背着气瓶潜入海底，拨开摇曳的海草，看见岩壁缝隙里藏着肥美的海参，珊瑚礁阴影下蛰伏着巴掌大的鲍鱼。
这些海珍都已经近在咫尺。
“小伙子，看装备？”戴鸭舌帽的老板从店里走了出来，他笑看着杨帆道：“刚开业打折，入门级套装原价三千八，现在只要三千二。”
这个数字让杨帆的太阳穴突突直跳。
装备就在这里，但是他没钱。
“能分期吗？”
话一出口，杨帆自己都愣了。
九九年的龙华，分期付款还是新鲜概念。
“肯定不能。”但老板却听懂了，他挑了挑眉，从柜台下抽出张宣传单：“我这是体验店倒是可以租，三百块钱一个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