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借势养身

自打徐元来了医馆,陈南生的日子便彻底变了样。

往日里劈柴、煎药、打扫院落的杂役活计,如今一概不用他沾手。

每日只需陪着徐元用饭,再象征性地带他在医馆里转上几圈,便算完成了差事。

起初,陈南生还觉得这般清闲是好事,可没过几天,他便察觉出不对劲来。

一日五餐,顿顿精细。

辰时初刻,是一碗熬得浓稠的米粥,配上一碟腌好的酱菜,外加两个松软的馒头。

巳时过半,便有一盅炖得烂熟的鸡汤,或是清蒸的鱼肉,佐以时令蔬菜。

午时正餐更是丰盛,四菜一汤,荤素搭配。

申时又添一盘点心,或是桂花糕,或是花生酥,配上一壶清茶。

到了戌时,还有一碗养胃的莲子羹,或是加了枸杞的浓粥。

这般吃食,莫说是医馆的开销,便是县里的小富之家,也未必能日日享用。

不仅如此,如今馆上连叶兰的差事也跟着变了。

她现在整日不忙着别的,就围着徐元和陈南生转。

只不过,她对徐元是嘘寒问暖,添茶布菜,殷勤得像个贴身丫鬟。

对陈南生却只是按部就班地端菜送饭,连个多余的眼神都懒得给。

陈南生倒不在意这些。

毕竟伙食比从前好了不知多少倍,他乐得享受,只管吃就行了。

只是这饭,总是吃得他心惊肉跳,给他一种将猪养肥再杀的感觉。

所以为防不测。

陈南生在每次用餐之前,都会调用【辨毒】查看情况。

但无一例外的,这些食物就是普通的食物,毫无毒性。

“看来其目的真就是滋养强身之用……”

他心中疑惑。

于是在一日午饭后,他便试探着进行提议,想要从徐元的嘴里问出点什么。

“徐少爷,今日天气不错,不如我带你看看后院的药圃?”

此时徐元也刚刚吃完,正用帕子慢条斯理地擦着手。

他闻言抬了抬眼,淡淡道:

“不必了,母亲待会还要找我说话。”

陈南生笑了笑,继而又道:

“那前厅的药材柜呢,要不要我陪你去看一看?今天药贩子送了好多药材,他们这群人总是偷奸耍滑,以次充好,你以后接管医馆,少不了跟他们打交道。”

“改日吧。”

徐元打断他的话,语气虽不冷,却透着一股疏离。

陈南生眸光微闪,随后又攀谈了几句。

却不想徐元只是随意回着,对医馆的生意毫不上心。

到了最后,他只是朝着陈南生瞥了一眼,便径直朝楼上走去。

望着徐元瘦削的背影,陈南生疑心更重。

他摸了摸下巴,心中暗忖:

“此人的行径跟徐夫人说的大不相同,难不成里面真有什么勾当。”

正想着,他突然低头瞥见了自己的腰腹。

果然……

比从前圆润了些。

“啧,以前粗粮野菜吃惯了,如今见了细粮,身体倒是半点不浪费,全都吸收干净了。”

他自嘲地笑了笑,随即又皱起眉头。

“可这徐家母子,到底在打什么算盘?”

……

夜里,陈南生照例在小屋之中忙活着。

“九百九十八……”

“九百九十九……”

“一千!”

陈南生双臂微微颤抖,豆大的汗珠顺着下颌滴至草席。

直至做满数量,他才口气长舒,翻身坐至身边的木床之上。

此时屋内烛火摇曳,将他的身影在墙上拉得老长。

自从不用做杂役后,他每晚都会在屋内完成这一千个俯卧撑。

既不会惊动旁人,又能保持体魄。

他捏了捏臂膀,肌肉线条在烛光下显得格外分明。

“这身子骨,倒是比从前结实多了。”

正想着,门外传来窸窣的脚步声。

陈南生当即神经一紧,披起褂子查看情况。

“兄弟,快醒醒!你看我给你带回来了什么!”

就见张顺抱着个油纸包溜了回来。

他神秘兮兮地将其打开后,一股烧鹅的香味顿时在屋里弥漫开来。

“烧鹅?哪来的?”

“厨房顺的。”

张顺鸡贼地笑着,扯下个鹅腿大嚼起来。

“徐扒皮今天让我煎药煎到三更天,总得想些法子找补回来。”

陈南生点点头。

这几日他不干了杂役之后,徐扒皮确实将张顺看得紧。

好几次熬药到深夜,索性张顺近些日子便在煎药房睡了下来。

若不是他今日想给陈南生送鹅腿,估摸着还是要睡在那里。

但陈南生这几日五餐本就吃得饱……

所以在面对张顺伸手送来的鹅腿时,他便赶忙伸手拒绝。

“哇……真是日子跟着徐元日子过好了,现在连鹅腿都不吃了。”

张顺满脸鄙夷。

“我这鹅腿可是送到你的嘴边,既然你不要,那可不要怪兄弟不照顾你了。”

张顺说着便将鹅腿收了回去,自顾自地大快朵颐起来。

陈南生拒绝着,突然目光一闪,仿佛想到了什么。

“等等,这该不会是给徐元准备的夜宵吧?”

“管他呢!”

张顺满嘴流油,腮帮子吃得鼓鼓,忙着说道:

“反正那病秧子也吃不了几口,剩下的最后还不是便宜了叶兰那丫头。”

两人正吃着,张顺忽然盯着陈南生的草席“咦”了一声。

“你这席子怎么湿了一大片?该不会是……”

“别乱想,俯卧撑做的。”

“哦哦……做了多少?”

张顺漫不经心地问着。

他对此并不关心,此刻他只关心自己的鹅腿。

“一千。”

陈南生随口一答。

“多、多少!?”

张顺的鸡腿差点掉地上。

“你疯了?你这叫没苦硬吃!白天好吃好喝供着,晚上还练个什么劲儿?”

陈南生擦了擦汗,意味深长道:

“越是安逸,越得留个心眼,徐三全这家都只进不出,我真怕自己哪天养肥了被当猪宰了。”

张顺撇撇嘴,显然没听进去。

他三两口便将剩下的鹅肉消灭干净,“噗通”一声,往床上的草席一躺,含糊道:

“你就好生吃着吧,没准是徐夫人看自己儿子体弱多病,为了养老,相中了你的身子骨,想认你当个干儿子。”

“我看你小子是皮紧了吧,再乱说我可真要让你见识见识我的锻炼成果了!”

此言一出,张顺却只是嘿嘿一笑。

他知道陈南生这是在吓唬他,所以他继而又道:

“真保不准,没准你以后真成徐夫人的干儿子,我还得尊称你一声陈少呢,到时候可真是苟富贵勿相忘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