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上动车，一路来到公司。
刚走进办公室，山崎彻就一脸贱笑凑了上来。
“别用那种食腐生物看尸体的眼神瞅我。”
坐到工位上，诚一对他竖了个中指，慢悠悠的打开电脑，拿出U盘。
“对，就是这个，快插进去。”
“？”
“别愣着啊，赶紧插啊！要不我帮你？”山崎彻一副急不可耐的表情。
仁兄还有这癖好？
那夏树坐好，叔叔可要冲刺了。
“你到底要干什么？”
滨野诚一一边问，一边不紧不慢的插入U盘。
嗯，插反了，转一圈试试。
妈的，怎么又反了！？
赛博鬼打墙？
“滴。”
U盘成功链接，他顺势瞥了一眼身旁的四眼田鸡。
【希望滨野能借我抄抄……他昨晚的产品设计稿】
尼玛，心里话也恶意断句是吧？
人心中的成见是一座四川。
“如果你是打算借鉴设计稿，那我建议放弃吧。”
“你怎么知道？”山崎彻纳闷道，“等会，你这句话是什么意思？你也没做？”
“做了，但没做完，准确的说是：微do。”
打开昨晚保存好的设计图，滨野诚一指着屏幕解释道：“我打算在这张图四周加一些简笔画的猫，所以大概要半个小时才能弄好。”
“没事，那我等你。”
“来不及了。”
“为什么？”
山崎彻愣了下，盯着一脸严肃的滨野诚一，一股不好的预感没来由的涌上心头。
“山崎！你的设计稿为什么还没交？”
牧野璃奈一脸凶相的站在他身后，很是严厉道。
擦！该死的滨野，也不知道提醒我一下！
山崎彻虎躯一震，鼻梁上的圆框眼镜都吓得哆嗦了。他急忙回身，脸上堆满笑容：“忘带了。”
好一个清新脱俗的理由。
“噗……”滨野诚一故意憋不住笑出了声。
“这月奖金扣除百分之二十，另外，十点之前必须交上设计稿。”
公司可不是学校，忘带作业老师只会找家长。相比之下，这里的惩罚只会更加残酷。
这是“走进现实”的第一课：《甩锅》。
“可是滨野他也没做完！”山崎彻噘着嘴，试图拉人下水。
牧野璃奈白了他一眼，面无表情道：“滨野跟枫总监打过招呼了，他可以晚一点上交。”
很好，这是走进现实小课堂的第二节课：《人脉》。
“妈的，真不公平！”
目送牧野璃奈走出办公室，山崎彻愤愤不平的骂了一句，巧妙躲过了“第三堂课”。
“滨野，你太不够意思了。”
滨野诚一双手高举，行法国军礼：“别怪我，我怎么知道你昨晚打胶到晕厥没做设计？”
“你乱说什么呢，我哪有你说的这么不堪，我只是在冲……游戏排名……”山崎越说声音越小。
然后他涨红了脸，接连便是难懂的话，什么“滨野大笨蛋”“收下当狗”之类，引得众人都哄笑起来，办公室里充满了快活的空气。
一上午的时间过得很快。
何况对于滨野诚一来说，还有一大堆事等着他呢，哪怕是在公司里也马虎不得。
而山崎彻不知道又从哪来了灵感，问了他一句“PQ集团是不是主营项目中包含篮球”后，也奋笔疾书的画起了他的设计稿。
一切都十分和谐。
……
“坂田会长，月见夜的活动已经筹备好了，如今只剩下乘海集团那边的合同还没有敲定。”
穿着灰色职业装的秘书小姐姐站在办公桌旁，手里捧着一份蓝皮文件夹。
坂田海“嗯”了一声，随意翻动几页，叹了口气。
他拄着脑袋，粗糙的大手在没毛的脑袋上抹了一把，脸上横肉微颤，活像只抑郁了的胖猫。
“和乘海的合作接洽有两周了吧？”坂田海皱着眉头，语气有些不悦。
当然，对于大公司而言，两周的接洽时间并不算久，坂田会长根本没必要为此生气。
长野优菜虽然跟在他身边只有几个月，但作为海外进修过的高材生，对于“察言观色”“审视夺度”等职场文化还是很了解的。
况且坂田会长“每逢月见必心伤”这件事在公司内部广为流传，她虽然不知晓具体内幕，但也见怪不怪。
敢打听老板的瓜？你也想被辞退了是吧！
诶，我为什么要说“也”？
我可是海外归国的高级秘书，精通心理学、营销学、社会学、会计学、法律学、数据科学、厨艺的高材生！
“坂田会长，主要是因为礼盒的设计稿目前还没有定下来，毕竟是要在月见夜送给其他合作商的礼品，乘海公司那边肯定会精益求精。”
长野优菜优雅的拿捏着高情商说话的艺术。
既抬高了PQ集团的身价，又不着痕迹的给乘海公司找了一个相对得当的借口。
“一个合适的都没有吗？”
“嗯。”
长野优菜迟疑几秒，点点头。
在公司关于设计方面的合作有专业部门对接，不可能每一张设计稿都由董事长审核，而她作为秘书，也曾看过几幅。
何止是没有合适的，简直过于辣眼。
尤其是那个两名black脸贴脸吃团子的天才设计……很刑！
也不知道是哪个天才做出来的。
乘海集团又是如何“不小心”把这张设计稿漏送过来的。
“时间比较紧，让他们尽快吧，如果下周还是拿不出一份像样的设计稿，就换成天艺会社。”
“是。”
长野优菜先是点头，然后斟酌片刻，说道：
“其实有几份设计稿还是不错的，只是目前还没有定下来……”
作为一名成熟的秘书，要懂得时刻分析老板的一言一行。
她看得出来，坂田会长本意是不倾向于天艺会社的，那么这个时候，就需要她递上来一根棍子。
“乘海集团刚送过来几份设计稿，还没有拿到审查部。”
甚至不需要领导准予，长野优菜就已经打开了怀里的文件夹，顺势把七张打印好的A4设计图摊开在桌上。
她很清楚，坂田会长想看。
但是不能让他亲口说“我想看”。
身为下属，要有情商，学会察言观色，这就是职场的生存之道！
比如现在。
坂田会长面无表情，就代表他对第一份设计稿并不满意。
说不上坏，但也挑不出任何优点，平平无奇。
类似于掉在公共厕所里的1000円，捡也不是，不捡也不是。
不出意外的话，会长应该不会过于关注。
果不其然，坂田海的视线只停留在这份设计稿上十五秒，就迅速翻到下一页。
这次，他停留的时间长了点，大概有一分钟之久，不过额头上却多了三道杠。
这是厌烦了？
不对，如果是讨厌的话不会看这么久，更不会睁大眼睛。
这幅表情，大概率是这张设计稿有较为突出的优点，但是整体较为普通，甚至是明显缺陷。
像是公共厕所里出现了一小块黄金，可惜是在坑里。
嗯……依旧pass。
如她所想，坂田海盯了有一分半钟，慢慢摇头，继续往后面翻。
不过接连三张，他都是面无表情。
对此，长野优菜的看法是：这些大概是不如第二张设计稿的。
每一张的平均时长都在10秒左右，甚至都比不上第一张。
不及格，抬走！
沙沙的翻页声响起，坂田海翻到下一张。
这一刻，他那张威猛的脸上竟蹦出一抹疑惑，紧接着，他“呵”的一声，笑了出来。
又气，又笑，又纳闷……
大概就是那种：黑人问号脸。
什么情况？
这张稿到底画了个啥？
长野优菜探着脑袋，小心翼翼的看去。
只见那张图中，画着几只萌萌的团子，但是仔细看，会发现每个团子的脸竟然都是黑色的，它们的胸前还都印着24的字样。
“噗……”
长野优菜没忍住笑出了声，连忙道歉：
“不好意思，会长，我……”
坂田海朝身后摆了摆手，满脸无奈。
好吧，会长没有怪罪我，不过看起来他应该会选择第二份设计稿了。
毕竟这张“牢稿”味道太冲了。
就好比你在公共厕所看到一块金砖，费了好大力气把它从坑里捡起来，结果发现是一块镀铜的砖头。
嘶……
站在坂田会长身后，长野优菜恢复好表情管理，已经提前下了决断。
这时，坂田海翻开了最后一张设计稿。
洁白的A4纸，一大一小，两个可爱的Q版团子跃然于上。
也不知是不是先入为主的缘故，她感觉这个大团子长得很像坂田会长——当然，不是因为秃顶。
而是这个团子的面容有些狠厉的感觉。
并非传统意义上的可爱，有点像东方古国的Q版张飞。
“张飞”坐在一家居酒屋里面，外边皎洁的明月下是一个长着翅膀，女性化的小团子。
一群猫围聚在下面的街道两侧。
最上方的夜空中繁星点缀，星星里还蕴藏着一行字：我在这边过得很好。
嗯！是个不错的设计！
长野优菜心中给到了85分的评价。
不过她的意见不重要，具体还是要看老板如何评价。
长野优菜慢慢瞧去，只见坂田海坐在老板椅上一动不动，面无表情，和之前看那三张设计稿时如出一辙。
好吧，看来会长不喜欢这个。
那么接下来就让我来帮会长做出决定吧！
长野优菜很笃定的想着，可还没等她开口，却见下一秒，这位五大三粗的糙汉子竟轻轻咳嗽一声。
然后她就注意到会长那只宽厚手掌握紧了许多，就连设计稿都变得褶皱扭曲。
最不可思议的是，坂田海的眼角似乎比之前多了两滴水渍。
这是……会长的眼睛流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