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劫后新生与抉择

或是山林的日子太过逍遥自在,又或是自恃这方圆百里无人敢惹,贼人竟毫无警惕之心,连一个暗哨都未安排。他们大大咧咧地坦胸露肉,围坐在篝火四周,肆意放纵。并非每个贼人都随身带着武器,即便有,也都随手丢在一旁,一副全然放松的模样。大部分贼人怀里都搂着个衣衫不整的女子,这些可怜人皆是从周边乡村或是县城强抢而来。

贼人一边满嘴荤话地谈笑,一边对怀中女子动手动脚,做出各种不堪入目的举动。女子们满脸惊恐,眼神中满是绝望,她们不敢反抗,只能低声饮泣,那神情里透着无尽的苦楚与凄凉,在这昏黄的火光下,显得愈发可怜。林毅心中暗喜,没想到这帮贼人如此松懈大意,若是能等到他们睡熟后再发动突袭,胜算无疑会更大几分。

在一个火堆不远处,横七竖八地倒着两具女子的尸体。她们全身赤裸,身体扭曲得不成人形,显然临死前遭受了难以想象的折磨。那惨白的肌肤上布满了淤青和伤痕,头发凌乱地散在脸上,双眼空洞无神地望着天空,仿佛在诉说着无尽的冤屈。在不远处,还有一个用木栅栏围成的圈,里面低头围坐着一群衣衫破烂的女子。她们一个个缩成一团,犹如惊弓之鸟,神情中满是极致的恐惧,身子止不住地颤抖。不时传出的低低哭泣声,在这寂静的夜里回荡,显得格外凄惨,仿佛是来自地狱的悲歌。

看到眼前这般惨绝人寰的场景,正值血气方刚、正义感爆棚年纪的林毅,心中“噌”地一下就燃起了一团怒火。这些天杀的贼人,简直丧心病狂,毫无人性。在林毅之前的记忆里,从未见过如此残忍的画面。平日里,他和其他劳夫都是在农田和牢房之间两点一线,从未涉足过其他地方,这还是他头一回目睹贼人如此禽兽不如的行径。

林毅身后的赵铁柱,气得浑身发抖,紧握的双拳关节泛白。赵铁柱本是个铁匠,在当地是出了名的老好人,平日里为人和善,乐于助人。此时看到这般场景,他实在难以压抑心中那熊熊燃烧的怒火。林毅转头看了他一眼,眼神中带着安抚,示意他先冷静下来。可赵铁柱的眼睛依旧通红,里面燃烧着的怒火仿佛要将这黑夜点燃。

就在这时,忽然传来一个女子凄惨的惨叫声,划破了这压抑的夜空。众人循声望去,只见一个女子或许是不堪被怀中贼人侮辱,拼尽全身力气奋力反抗了一下。那贼人在酒精的刺激下,本就情绪亢奋,这一下反抗顿时让他怒火中烧。他猛地起身,一把抓起放在一旁的刀柄,对着女子的头颅和脸面就狠狠抽打过去,嘴里还不停地用污言秽语大声喝骂着:“臭娘们,敢跟老子反抗,看老子今天不好好收拾你!”

女子瞬间满头满脸都是鲜血,头发被血水浸湿,糊在脸上。她拼命挣扎着,双手在空中胡乱挥舞,却只能发出绝望的痛哭声。旁边的众贼人见状,不但没有丝毫怜悯,反而哄笑起来,有人还大声喊道:“打得好,看这娘们还敢不敢不听话!”他们指指点点,以此为乐,仿佛眼前的一切只是一场有趣的闹剧。

林毅只感觉一股血气直冲脑门,牙齿咬得咯咯作响,他强忍着怒火,在心中拼命对自己喊道:“冷静,冷静,现在还不到时候!一旦冲动,不但救不了这些女子,大伙都得搭进去!”

然而,在林毅身后,二狗突然像发了疯似的站起身来,双眼瞪得滚圆,眼眶几乎要瞪裂,怒吼道:“媳妇,天杀的贼子,我和你们拼了!”原来,刚刚受辱的女子竟然是二狗的媳妇。二狗怎么也没想到,自己心心念念的媳妇居然还活着,却在他眼前遭受这般折磨。此刻,他的理智彻底被愤怒吞噬,不顾一切地就要冲出去。

这一声怒吼,如同捅破了马蜂窝一般,火堆旁的贼人纷纷惊跳起来。他们猛地推开怀中的女子,尤其是大当家王霸天,厉声喝问:“是谁?”那个被抽打的女子也一怔,朝这边看了过来,居然看到了麻二,神情一喜。

“弟兄们,冲啊!”林毅眼见暗袭计划已然败露,当机立断,“唰”地抽出那把锈迹斑斑却依旧透着森寒之气的大刀,扯着嗓子,声嘶力竭地大喊着。他眼神中燃烧着决然的火焰,如同一头猛虎下山,毫不犹豫地一马当先冲了出去。

“杀……”赵铁柱、林三和王朝等人,见林毅已然冲锋在前,一个个涨红了脸,跟着声嘶力竭地呼喊起来。他们挥舞着手中简陋的农具和棍棒,带着破釜沉舟的气势,紧跟在林毅身后如潮水般冲了出去。

不出意外,尽管来了一百多号人,但真正有勇气和决心随林毅出战的,也就寥寥三四十号人。这些人,要么是妻儿正在这贼窝之中饱受折磨,要么就是与贼人有着不共戴天的血海深仇。而其余众人,早已被吓得双腿发软,纷纷趴在地面上,像筛糠似的瑟瑟发抖,大气都不敢出。

此刻林毅的脑海中只有一个念头,那是受前世思想的影响,坚信“杀人先杀马,擒贼先擒王”。只要能直取大当家王霸天,手刃贼首,或许这混乱的局面还有转机。

王霸天瞧见居然有人敢主动挑衅,尤其是看到最前面那个身形瘦弱的林毅,竟敢带领众人反叛,气得他咬牙切齿。王霸天对林毅有点印象,记得他是个秀才,是他们抓到的唯一一个读书人。他怒目圆睁,一把拎起那半月长的巨锤,“蹬蹬蹬”地迈着大步,气势汹汹地朝着率先冲在最前面的林毅迎了上去,嘴里还骂骂咧咧:“你个不知死活的臭书生,竟敢在老子的地盘上撒野,看老子今天怎么收拾你!”

“林三,铁柱,你们帮我挡住其他人!”林毅一边飞奔,一边大喝一声,紧接着怒吼道:“杀!”

刹那间,双方瞬间混战成一团。兵器相交的铿锵声、人们的惨叫声、怒吼声交织在一起,整个战局瞬间变得血腥而残酷。

那些被掳来的女子们,原本就吓得胆战心惊,此时更是纷纷缩在一旁,大气都不敢出。不过,当看到突然冲出来一群役夫拿着简陋武器向贼人发起攻击时,很多女子眼中燃起了希望的火花。她们紧紧盯着战场,心中只盼这些勇敢的农夫能将眼前的贼人杀个精光,救她们脱离这如坠地狱般的水深火热之中。有些女子还认出了其中一些人,她们早以为这些人已经死在了贼人的手上,没想到此刻还活着,不禁喜极而泣,哭声中夹杂着对生的渴望。

不出所料,林毅刚与王霸天交手,就感受到了巨大的实力差距。王霸天那挥舞的铁锤带着千钧之力,“呼”地一下朝着林毅的肩背狠狠砸来。林毅躲避不及,只觉一阵剧痛袭来,整个人被砸得晕头转向,脚步踉跄。与此同时,身旁的林三也没能幸免,大腿被长枪刺中,“啊”的一声惨叫,差点摔倒在地。赵铁柱身上同样被利刃劈了几刀,鲜血染红了他的衣衫,但他们三人双眼通红,紧咬牙关,不顾一切地与贼人继续搏杀。

在这混乱不堪的场面中,王朝挥舞着棍棒的身影格外引人注目。只见他勇猛异常,手中的棍棒仿佛被赋予了生命一般,被舞得虎虎生风,每一次挥动都带起一道道凌厉的风声。一个又一个贼人被他劈中,伴随着声声惨叫纷纷倒下。这一幕,顿时让己方众人的士气大振,原本有些畏缩的同伴们也受到鼓舞,更加奋力地与贼人拼杀。

战场上愈发混乱,有人放声大笑:“哈哈,我杀死他了,哈哈,二丫,二丫,你看到了吗?你家男人给你报仇了,给你报仇了……”然而,渐渐的,那个男人的声音越来越小,最后他的身体重重地趴在那个被他杀死的贼人身上,一动也不动,已然气绝身亡。不过,他死去时,脸上依旧带着喜悦的笑容,仿佛在生命的最后一刻,完成了自己此生最重要的使命。

不多时,双方都已伤亡过半。林毅带着受伤的身子,边打边退,一直引着王霸天到处跑。不多时,便来到那个围着众多女子的栅栏旁。王霸天对林毅恨得咬牙切齿,认定就是这个不到二十岁的小子挑起了这场事端。此时的王霸天,看着弟兄们不断伤亡,再加上本就醉酒,怒火攻心之下,手中的巨锤挥舞得毫无章法,只是一味地胡乱劈砸。不多时,围困众多女子的栅栏就被他砸得轰然倒下。

尽管林毅勇猛无比,心里也清楚自己与王霸天战力悬殊,打斗之时尽量灵活游走,但终究还是体力不支。王霸天瞅准一个破绽,猛地飞起一脚,如同一记重锤,结结实实地踹在林毅的胸口。林毅只感觉一股排山倒海般的巨大力量袭来,整个人像断了线的风筝一般,不受控制地向后飞出数尺远,在空中划过一道弧线后,重重地摔在地上,嘴里“哇”地喷出一口鲜血。他的身体在地上翻滚了几圈,才勉强停住,双眼有些失神地望着天空,胸口剧烈起伏着,每一次呼吸都伴随着钻心的疼痛。

王霸天看着被他踹倒在地的林毅,发出一阵得意的哈哈大笑,然后迈着缓慢而沉重的步伐,一步步缓缓走向林毅。他眼中满是残忍与不屑,那眼神仿佛在宣告林毅的生命即将终结,嘴里还不停地嘲讽着:“哼,就你这小身板,也敢跟老子作对,真是自不量力!今天就是你的死期!”

“少爷!”远处的林三看到林毅身处危机,心急如焚,心中一寒,忍不住大声叫道。此时的林三,正与一个身材魁梧的贼人激烈搏斗,那贼人手中的长刀如毒蛇般不断刺向林三,林三只能全力应对,根本无法腾出手过去帮林毅。他心急如焚,额头上豆大的汗珠不停地滚落,眼神中满是焦急与担忧。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一位年约十五六岁的小女子挺身而出。她身着翠绿色长裙,外罩一件洁白的外衣,眉眼如画,宛如初绽的小荷般清新动人。只是此刻,她那原本清秀的脸上满是决然之色,对着周围的女子呼喝道:“姐妹们,我们和他们拼了!”话音未落,只见围栏内二三十名女子毫不犹豫地朝着王霸天冲了过去。她们眼神坚定,没有丝毫畏惧,用自己柔弱的身躯,试图阻止这个恶魔继续作恶。王霸天见状,恼羞成怒,像一头发疯的野兽般,对着这些悍不畏死的女子疯狂锤砸。一刹那,鲜血飞溅,沉重的锤头在一个个女子的脑袋上砸过,好几个女子的身体如落叶般轻飘飘地倒下。但那些女人仿佛不知恐惧毫不畏死更加疯狂地的冲向王霸天,或抱或咬紧紧的缠住的山贼头目,嘴里喊着:“姐妹们,拼了!”一时间,地面上血流成河,土壤被血红色的血水深深浸染,仿佛大地也在为这些悲惨的生命哭泣。

林毅见状,强忍着身上的剧痛,咬着牙,立马挣扎着爬起身来。趁着王霸天被女子们死死困住,他瞅准时机,双手握紧大刀,用尽全身最后一丝力气,将大刀狠狠捅进了王霸天的胸口。大刀没入王霸天胸口的瞬间,一股滚烫的鲜血喷涌而出,溅射到林毅的脸上。王霸天瞪大了双眼,脸上满是难以置信的神情,似乎不敢相信自己竟会死在几名女子还有一个书生手上,嘴里还喃喃着:“不……不可能……”随后,他的身体直挺挺地倒下,扬起一片尘土。

“大当家死了,大当家死了!”贼人惊恐地呼喊起来。听到大当家毙命的消息,藏在树后的六十多名役夫这才鼓起勇气,断断续续地冲杀了出来。失去主心骨的贼人顿时阵脚大乱,不多时,便被众人拼杀殆尽。

此时,战场上一片死寂。地面到处是残肢断臂,一片狼藉。有的手臂还紧紧握着兵器,仿佛在诉说着临死前的挣扎;有的大腿扭曲着,血肉模糊,让人不忍直视;还有的头颅滚落在一旁,双眼圆睁,死不瞑目,仿佛还带着无尽的怨恨。空气中弥漫着浓浓的血腥气,令人作呕,仿佛整个世界都被这血腥的气息所笼罩。

血战终于结束,林毅突然像是失去了全身所有的力气,一下子瘫坐在地。他眼神有些空洞地望着这片惨烈的战场,心中五味杂陈。原来这个时代是如此的残酷,生命如风中残烛般脆弱。他不禁想起前世的父母还有姐姐,不知道他们听到自己坠落悬崖的消息会怎么样,肯定伤心欲绝。林毅有点想家了……算了,既然来到了这里,那么就一定要好好地活下去,为了自己,也为了这些死去的和幸存的人们。他握紧了拳头,眼神中重新燃起了坚定的光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