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居酒屋老板的备料时间

与此同时，天飨真深吸了一口东京上午还算清新的空气，转身走向紧邻公寓楼的那间看起来颇有年头的和式建筑。

那就是他的居酒屋——“枫”。

店面不大，典型的日式风格，深褐色的木质结构，门口挂着一块同样材质、刻着店名的木匾，字迹古朴有力。

旁边挂着一个白色的灯笼，上面用墨笔写着“居酒屋枫”。

推开那扇略显陈旧但擦拭得干干净净的木格门，发出“嘎吱”一声轻响，一股混合着酱油和木头清香的熟悉味道便扑面而来。

“我回来了。”

每次踏入这里，天飨真都会有种莫名的安心感，还在念书的时候放学回来，总能看见外祖父站在台内准备食材。

这里不像那个被他称为“梦境世界”光怪陆离又危机四伏的地方，却有着充满了烟火气的平淡日常。

【说起来，我能进入那个‘梦境世界’，好像是从很小的时候就开始了……

具体多小已经记不清了，就像是某种与生俱来的天赋。

一开始只是模糊的、色彩斑斓的梦，后来渐渐变得清晰、真实，甚至能在里面活动、学习、扮演各种角色……

这么多年一直是我一个人在两个世界来往，怎么偏偏这次就把埃莉诺给带出来了？

还是以这种……‘坦诚相见’的方式？

究竟是什么原因？】

他一边胡思乱想着，一边熟练地穿过吧台，走进后厨区域，系上围裙，开始了一天的备料工作。

先是磨刀。他拿出那把柳刃包丁和磨刀石，沾水，心神沉静下来。

“噌……噌……噌……”

规律的摩擦声在安静的店堂里回响。

【磨刀这种事，和当年练剑道有异曲同工之妙，讲究的就是一个心静手稳。

那时候为了在梦境中自保，可真是没日没夜地在道场里练挥刀，汗水浸透了一件又一件道服，虎口都磨出了厚茧。

现在想想，当初那么拼命，到底是为了什么呢？

大概……只是想抓住一根救命稻草，证明自己就算没了父母也有能力能活下去吧。】

他眼神微微一黯，随即又恢复了平静。

【没想到，当初剑圣的技艺，现在大部分都用在了处理食材上。人生还真是……说不准啊。】

磨好刀，开始处理食材。

串烤串，切蔬菜，腌制肉类。

动作熟练而流畅。

【做这些工作，倒也挺解压的。

至少比当初在东大金融系，对着那些布满了数字和公式的报表、研究什么宏观经济模型要让人心情愉快。】

他一边将鸡肉块和葱段交替串在竹签上，一边想着。

【谁能想到呢？

十岁那年，爸妈在国内突然失踪，生不见人死不见尸，仿佛人间蒸发。

然后我就被送到了东京，投靠当时唯一还有联系的亲人——开这家小居酒屋的外公。

刚来的时候，一句日语都不会说，像个被世界抛弃的孤儿。

多亏了外公收留我，没嫌弃我这个拖油瓶，还手把手地教我做菜，教我日语，供我读书……甚至后来还支持我去考东大。

虽然最后，我即使东大金融系毕业，还是选择回到了这里，继承了这家小店。】

他看了一眼吧台角落那个被外公擦拭得油光发亮的招牌清酒瓶，那是老爷子最喜欢的牌子。

【老爷子大概是希望我能出人头地，过上和金融街那些精英一样的生活吧。

可只有我自己知道，在经历了那个‘梦境世界’后，我对现实世界里那种追名逐利的生活已经提不起任何兴趣了。

我只想守着这个充满回忆的小店，安安稳稳地过日子。

也算是，对老爷子的一种报答吧，话说老爷子现在在乡下，应该过得挺舒坦吧，听说还养了些动物。】

他走到储藏室清点库存，拿出小本子记录。

【嗯，清酒该补货了，就进外公喜欢的那个牌子吧。

味醂和酱油也见底了……备长炭的消耗比预想的快，看来最近烤物卖得不错？

得计算一下成本，看看菜单需不需要微调……】

【读金融学的东西，最后全用在这上面了。不过也好，至少开店不会亏本。】

他摇摇头，将注意力重新集中在眼前的备料工作上。

煮牛筋，腌黄瓜，调制烤串酱汁……

专注于食材的纹理，刀刃的起落，味道的调和……这对他来说算是一种慰藉。

【比起在那个‘梦境世界’里当什么剑圣、教宗，承担那些沉重的责任……

果然还是安安稳稳地当个居酒屋老板，研究怎么把一块豆腐做得更好吃，更适合我。】

忙碌了一上午，主要的备料工作基本完成。他擦了擦额角的汗，看了一眼墙上的时钟，已经快到午饭时间了。

【不知道那位圣女大人……哦不，现在是‘表妹’了，在公寓里怎么样了？

有没有把手机研究明白？

或者……又把哪个电器当成了炼金装置在研究？】

想到埃莉诺那副既好奇又有点懵懂、偶尔还会炸毛的样子，天飨真的嘴角不由自主地微微上扬。

【真是来了个天大的麻烦……

不过，似乎也没想象中那么糟糕？

至少，公寓里不再是只有我一个人了。而且，有人能这么认真地品尝我做的料理，感觉……还不赖。

就是晚上睡觉两个人真能回去吗……】

他一边在内心碎碎念着，一边却手脚麻利地开始准备自己的午餐——用备料剩下的鸡肉边角料和蔬菜，快速炒了一份香喷喷的姜汁烧肉盖饭。

嗯，简单、美味、能填饱肚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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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中埃莉诺突然有了个想法，重新躺回床上，闭上眼睛，努力让自己再次进入沉睡。

她集中精神，在心里默念着故乡的名字，祈祷着光明之神的指引，甚至试图回忆起昨晚迷宫石室的情况……

【

幽暗的迷宫深处，火把点亮小片光明，空气中混杂着岩石的冰冷、苔藓的湿滑以及若有若无的血腥气。

他们刚刚结束了一场与迷宫深处变异魔物的恶战，埃莉诺神力消耗巨大，香汗淋漓，连呼吸都带着几分急促。

她看向身旁的“马可托”，他似乎也消耗不小，额角布满汗珠，胸膛微微起伏，倚着剑半跪在地上，看上去是在勉强支撑着身体，但那双深邃的眼眸在火光下依旧锐利，仿佛在默默计算着什么。

（连马可托都显得如此疲惫……这层的魔物确实太强了。我们必须更小心才行。）

埃莉诺心中一紧，对他生出几分担忧和依赖。

她并不知道，天飨真此刻内心想的却是：

【差不多了，再“苦战”下去，我们的圣女大人怕是要真累垮了。】

“马可托，这里……很不对劲。”埃莉诺喘息着，靠在一块相对完整的巨石上说道。

“我能感觉到四周的魔法元素异常躁动，空气中弥漫着一种恶意，仿佛有无形的眼睛在窥伺我们。比刚才那只魔物更令人不安。”

“嗯，我也感觉到了。”天飨真“艰难”地站起身，声音带着刻意营造的虚弱感。

“这一层的守护魔物比预想的要强悍，而且这些陷阱的布置也太阴险了。我们必须尽快找到安全的休息点恢复体力，否则……”

（这股恶意……很明显是冲着圣女来的。有意思，看来她的敌人已经按捺不住了。）

他心中冷哼一声，但表面上依旧是那个需要伙伴扶持的“马可托”。

话音未落，埃莉诺突然感觉到一股极其细微、却尖锐异常的能量波动从他们头顶传来——那绝非自然形成的魔法潮汐，更像是有什么东西被强行激活了。

“小心！”她失声惊呼。

几乎在同时，“轰——！！！”

整个石室剧烈地摇晃起来，头顶的岩层发出令人牙酸的“咔嚓”声，巨大的石块如同被精确计算过落点般，朝着他们所在的位置猛烈砸下。

“趴下！”天飨真低吼一声，看似踉跄地向前一步，实则以一种埃莉诺完全无法察觉的动作，将她娇小的身躯完全护在了自己身下。

碎石如雨点般砸在他的背脊上，他发出一声恰到好处的闷哼，仿佛真的承受了巨大的冲击。

（哼，又是这种老套的陷阱。不过，正好可以“名正言顺”地休息一下。）

他一边“痛苦”地承受着，一边在心中冷静地判断着，同时确保没有一块碎石能真正伤到埃莉诺分毫。

当剧烈的震动终于稍稍平息，四周陷入一片死寂。他们被困在了一片新形成的、更加狭窄危险的塌方区域。

“马可托……你……你怎么样？”埃莉诺从他身下挣扎出来，看到他“脸色苍白”，声音都带上了哭腔。

“我还好……咳咳……暂时……死不了。”天飨真“虚弱”地回应，一边说着，一边不动声色地用余光扫视着周围是否有异动。

四周一片狼藉，唯一的出口似乎也被堵死了。

疲惫如同潮水般涌来，埃莉诺感觉自己快要支撑不住了，神力也近乎枯竭。

天飨真看着她几近虚脱的模样，又“艰难”地扫视了一下周围，然后沉声道：“我们……需要休息。这里暂时还算安全，我们先睡一会儿，恢复体力。不然，连寻找出路的气力都没有了。”

埃莉诺此刻已是六神无主，闻言只能用力点头。

两人艰难地移动到一块相对稳固的巨石下，背靠着背，将彼此的重量交付给对方，从彼此身上传来的微弱体温和规律的呼吸，却成了此刻黑暗中唯一的慰藉与信赖。】

然而，半个小时过去了……

一个小时过去了……

除了脖子有点僵硬，意识因为半睡半醒而更加昏沉之外，什么都没有发生。

当她再次睁开眼时，看到的依旧是那陌生的天花板和窗外明媚刺眼的东京阳光。

【……果然不行吗？】

浓浓的失望和无力感如同潮水般涌上心头。

她有些赌气地从床上上坐起来，将被子揉成一团，扔到一边。

【回不去就回不去！我埃莉诺·薇奥莱特，就算流落异乡，也不会轻易认输！】

虽然内心给自己打气，但一想到自己如今一身神力微弱、身无分文、还寄人篱下。

她的气势又弱了下去，最终化为一声无奈的长叹。

【算了……既来之则安之。至少……先把自己收拾一番吧。】

她想起了昨天马可托的演示，决定挑战一下这个世界的沐浴方式。

埃莉诺走进那个被白色瓷砖覆盖的小小洗漱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