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盛宴

“敖雪,你个傻狗!”

狂风传来一句怒吼,彻底把敖雪的思绪拽回了现实。

“飞廉,你凭什么骂我?”敖雪抬头一看,飞廉在天上怒目而视,锐利的鹰眼将整个战场尽收眼底。

“我问你,你为什么不留那巫师一命?”大风传来飞廉尖锐的质问。

“留她干嘛?全杀了才叫痛快。”敖雪吧唧吧唧地嚼着虎肝说道。

“留她当然是为了审问敌军下落呀!”飞廉落了下来,检视着巫师的残躯。

“我艹!”敖雪恍然大悟,嘴里的肉顿时不香了。

“现在好了,因为你这条傻狗,我们又要浪费很长时间了。”飞廉无语地将翅膀搭在额间,她真的没从尸体上找到半点敌军线索。

“我这就去找。”敖雪连忙跨上麒麟。

“不行,帝君有要事相商,你得跟我回去。”飞廉正色道。

“好吧,既然他让你来唤我,我自是要回去的。”敖雪让全军继续打扫,自己则载着人头无可奈何地回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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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距离敌军主力还剩50里】

来到帝师大营,混身血腥的敖雪飞廉二人,一进大门就听得哗啦啦一声,随后就成了落水狗和落汤鸡。

“臭狗娃又在血海里泡澡了,看本洗尘仙人给你洗个干净。”一个男声贱贱地笑道。

“屏翳,你又讨打。飞廉,快按住他。”

屏翳尾下生成了三条风卷,将他的双手和蛇身紧紧勒住。

“飞廉,你怎么也在啊?我错了,我再也不敢了。”屏翳狡黠的笑容变成了惊恐的神色,他只是对兄弟很讨嫌,但从来不敢捉弄女子,不然女子们也不会跟他走婚。

“敢跟戏弄老娘,你找死!”飞廉扇动湿透的翅膀给屏翳就是一巴掌。

“我错了,我真不知道你在。”屏翳连连求饶,俊美的脸颊印着清晰的掌印。

“再吃我一拳。”敖雪给他另外半张脸又是一拳。

“都别打了,快住手!”一个威严的声音终止了这场闹剧。

“萧渊,你可来了。她俩联手欺负我。”屏翳鼻青脸肿地告状道。

“你放屁!”二人异口同声。

“活该你也是!让你接风洗尘,你给她们洗成这样,快把她们身上的水都弄走。”

屏翳抬手一挥,二人身上的水珠瞬间蒸发,顿时觉得清爽无比。

“放开他吧飞廉。”

“遵命,帝君。”

帝君缓缓向敖雪走来,小辫上的铜扣在风中叮玲作响。

敖雪见义兄腰间缠着虎皮上衣,漏出打铁练就的健硕身形,结实的胸堂上挂着晶莹的汗珠,手上还握着尚未铸好的宝剑,不由得脱口而出了一句:

“你好香!”

“哪里香了我?”帝君闻闻自己的小臂,指间关节在阳光下分外粉白。

“你就是很香,还是浓浓的乳香。”此话一出惊得旁人目瞪口呆,吓得帝君赶紧穿好衣服,他可不想再被睚眦啃一口。

“饿坏了吧,我给你做了你最爱吃的。”帝君笑着用大手摸了摸敖雪的脑袋,又温柔地关切道:“羽人来报,前线战况激烈,有没有受伤啊雪儿?”

“那些飞禽走兽根本难不倒我。”敖雪骄傲地拎起腰间头颅说道,“西夷巫师已被我斩首,他们再也不能召集野兽了。”

“首战告捷,应该大摆宴席。”屏翳捂着肿脸起劲。

“传令下去,开宴庆祝。”帝君大手一挥,众人一片欢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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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距离敌军主力还剩70里】

敖雪步入宴会的草地时,正午的春光正散发着蓬勃生机。

年轻的笛手嘴角含笑,指尖轻快地在笛孔跳动,骨笛系着红穗,奏出百灵般的啼鸣。

长发的鼓手笑靥如花,手腕灵巧地在腰间敲打,小鼓蒙着鹿皮,蹦出舞步般的轻盈。

少男少女们眉眼间满是胜利的喜悦,迈着轻快的脚步,将炭烤鹿腿、蜂蜜熊掌、香煎豹肚、奶油虎骨汤等美味佳肴一一奉上,香得敖雪胃口大开,大吃特吃起来。

雄性羽人们衔着花枝,踏着灵动的节拍翩然起舞,五颜六色的羽毛在阳光的映衬下熠熠生辉,看得飞廉春心荡漾:(正好战事快结束了,是时候给自己找个如意郎君了。)

士卒搬来一批批战利品,帝君忙前忙后:

“慢点吃雪儿,别噎着。”

“嗝。”(嚼嚼嚼)

“你倒是多吃点啊飞廉。”

“嘿嘿,不忙不忙。”(花痴笑)

“怎么这么多熊皮虎骨?”

“回帝君,后面还有几百捆呢。”

“我脸都肿了,你怎么不来关心我?亏你还是我兄弟。”

“你还好吗屏翳?”

“不好,我的妻妾们都骂我是混蛋,不愿跟我坐一块了。”

“……”

飞廉忽然起身,兴致勃勃地跟场上的雄性鹰人斗起舞来,高大的身形衬得各个雄性小鸟依人。

不少雄性向她鞠躬致意,飞廉一一点头回应。

鼓声渐起,飞廉踩着节拍挥舞羽翼,身下的雄性也跟着摇头摆尾。

“好好好!”众人连忙呐喊助兴。

音乐节奏随之加快,不少雄性踏错拍子败下阵来,仅剩下一只跟她舞得有来有回。

音乐渐渐到激昂之处,飞廉张开双翼扶摇直上,雄性也不甘示弱紧随其后。行至高空,雄性伸出鹰爪小心触碰飞廉,飞廉调整身形也向雄性递出爪子,两鹰人四爪相扣,紧密相连。

“小子,考验才刚刚开始呢!”飞廉说罢,忽而向下俯冲,娇小的雄性被她庞大的身形拽得极速下落,雄鹰人连忙调整翅膀加大风阻,两人从直线下坠渐渐成了盘旋坠落。

鹰一辈子只挑一个对象,作为食物链顶端的猛禽,雌鹰挑选对象极为苛刻,跳舞送礼只能算是开胃小菜,生死时速的死亡盘旋才是大菜。

为了展现信任和勇气,雌鹰会扣住雄鹰的爪子一起坠落,雄鹰必须主动降速,展现飞行技巧和力量,不然就等着一起摔死。

这种匹配方式虽然十分惊险,但是一旦通过了生死考验,就说明她们之间的默契天衣无缝,她们之间的信任坚如磐石,往后的艰险险阻也不能拆散她们。

俩鹰人随着鼓点螺旋坠落,一会儿雄上雌下,一会儿雌转雄从,在空中舞出一道道优美的螺线。地面越发接近,坠落速度越发加快,险象环生,俩鹰人依旧不肯松爪,将生死置之度外。

众人看得惊心动魄、提心吊胆,先前的人声鼎沸成了此刻的噤若寒蝉。

坠落到离地咫尺处,飞廉终于松开爪子,双方振翅抵消冲劲,最终平稳落地。

“彩——彩——彩——!”众人爆发出了雷鸣般的呐喊。

音乐正好结束,飞廉一把将雄性鹰人拥入怀中。

(总算找到了,我太艰难了,我嬴家有后了!)飞廉内心按捺不住狂喜,可惜她长的是鹰喙,不然她的嘴角真能咧到耳朵去。

这么多年她苦苦寻觅,碰到的雄性要么太过胆小,要么太过笨拙。飞廉经常摔得断翅膀断腿,起身一看对方早已断气。

“恭喜飞廉神君觅得佳婿啊。”众人连连道贺。

“哪里哪里,运气好罢了。”飞廉嘴上客套,眼中难掩笑意。

帝君也在一旁看得热泪盈眶、连连拍案,他都记不清安慰过飞廉多少次了。

敖雪的酒杯被帝君震得东倒西歪,他打了个哈欠道:

“萧渊,你怎么这么激动?”

“我们出了一对生死相依的神仙眷侣啊!怎能不激动啊我?”

“你不是要跟我商量要事吗?”

“那个先不管暂时,现在要好好庆祝一番。”

敖雪看着这些载歌载舞的人群睡眼惺忪,倦意逐渐爬上他的眼皮,后来发生了什么他都记不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