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糊弄侍疾

“林叔,想必你此次来还有其他的事?”

林大管事点头道:

“是的。娘子,这事本也稀松平常。

但结合娘子这些时日遇到的事,只怕这也是恶意针对。”

南引枝轻掀眼皮,林大管事继续说来:

“那天夜里,我去了京郊外的庄子上。

原来是咱们的庄户,和隔壁庄子的庄户闹腾起来。

两边还动了手,咱们这边还有人受了重伤。

只因着他们庄子趁咱们不备时,悄悄占了咱们十亩地。

碰着这样的事,一般我们管事私下也会协商解决。

协商不成才会报到主子这儿。

只是见了对方的管事,稍微有些面生。

这几日,我在熟人跟前打听了一圈才知晓,隔壁庄子换了主人,正是——昭明侯府。”

“昭明侯府?”

南引枝笑了笑,

“也不知我有何能耐,引得一介侯府,也来针对我这个小妇人?”

林大管事不接这个话茬,如今南娘子失忆。

性情较以往大有不同,多说多错。

“既然林叔问到我这儿,我也有些私心。”

南引枝继续说:

“不伤及人命的前提下,此事闹得越大越好。”

林大管事面上掠过一抹讶异。

南引枝温和笑着:“还得再麻烦林叔一件事。”

“您说。”林大管事正襟危坐。

南引枝笑容和煦:

“帮我再去查查,去年七月我被掳获一案,重心放在那些贼人的家人身上。”

林大管事郑重起身,作揖道:

“娘子有所托,某必定竭力。”

南引枝轻轻摇头:

“不要打草惊蛇,此事不急,以自身安危为首要。

不需要打听太多细节,也不要提及去年七月之事。

只需要清楚,其一,他们家人是否还活着。

其二,他们家是否也如钱明家一般,也有大笔钱财进账。”

“是。”林大管事肃然道。

他脑子一转,就将这两件事联想在一起。

心里顿时担忧起来,

“要不娘子还是搬出文安伯府吧?”

这文安伯府和昭明侯府,乃姻亲关系。

待在府里,只怕安危难以保证。

南引枝安抚林大管事:

“林叔莫忧。只要绿袖一事事发,我待在这伯府,还是要比外头要安全一些。

何况,府里还有老夫人在,身为女儿,又怎能不孝顺她?”

南引枝淡淡笑着。

没有解释太多。

绿袖一事捅出,文安伯府名声必定受损。

届时江子义无论做样子,还是真关心,都要保障她在府里的安全。

尤其,她落水的时机,还那么恰巧。

若是被有心之人利用,以后会成为攻讦他难缠的武器。

他既然要入仕途,必定需要好名声。

而且,送她去庄子上一事。

只要绿袖一事的风波没有过去,他就不能再提。

此时,林大管事也松了口气。

心里却也对失忆后的南娘子,认识更加深刻。

他拱了拱手,温声说:

“既然娘子胸有成算,某便不多言了,只望娘子能多加保重身子。”

林大管事自然留意到,南引枝身上多出的那一件薄氅。

他是南引枝爹,特意给南引枝调的大管事。

琼都里,也有其他南氏一族的大管事。

南氏一族在琼都的铺面,自然不止南引枝陪嫁的那几间铺子。

南氏一族也有自己的靠山在。

不过,南引枝并不认为,这个所谓的靠山,会给她带来帮助。

毕竟那是南氏的靠山,不是她的。

南引枝和林大管事闲话几句,又就她先前提供的刷分清单,再详谈落地详情。

虽然林大管事,不太清楚为何自家娘子,突然热衷于做善事。

但他还是尽量去推行此事。

毕竟凭借南娘子手中的盐引,怎么着都养得起,他们这一帮人。

何况,南娘子后头还有老爷兜底。

说到这,林大管事想起一事,同南引枝道:

“娘子,丁大管事有一事托我问与娘子。

如今他年岁渐长,身子也不如以前,今年春就不随账本利润一起来琼都了。

这次如果来的话,娘子若允,便派他的大儿子丁熙前来。”

南引枝面上掠过一抹不解,小宁在一旁咬耳朵:

“扬州的账本和利润,本来每半年送一次来琼都,往返需三个月。

娘子信任丁大管事,又怜丁大管事身子骨不好,故将半年一次,改为一年一次。

算来,应当很快就会到了。”

南引枝眉间闪过一丝了然:

“既然如此,那就让丁熙来吧。”

丁大管事她知晓,他帮她管理扬州的陪嫁财产。

林大管事得了主意,拎着打包的蜂蜜云片糕走了。

南引枝一时闲了下来,和小宁商量今天中午的饮食。

——

却说昨日从芙蕖院遣去鹤延堂的侍女,原也不是周端宜指派的,指派她的人恰好是江子义。

那侍女被打之后,心里又怨又委屈,却也不敢说出自己是伯爷派来的。

等回了芙蕖院,江子义已然离开。

她只能捂着脸和刘嬷嬷回话,刘嬷嬷一听这话,就知坏事了。

但周端宜有孕在身,刘嬷嬷不可能据实相告。

因而,等次日到了卯时,刘嬷嬷只能委婉提醒:

“夫人,听说昨日老夫人病了。”

周端宜沉浸在为人母的喜悦,乍听这话,担忧道:

“啊?可有唤大夫去瞧?

如今婆母病了,我得早些去瞧瞧她。”

虽未提及侍疾一事,但好歹将这事暂且糊弄过去了。

刘嬷嬷悬着的心放下了。

昨天周端宜摔物一事,终究在她心中留了痕迹。

有孕的女子,脾气反复乃正常之事。

她想,想必等自家夫人一过去,老夫人见到夫人,定然舍不得折腾。

毕竟自家夫人素来性格极好,平时也不和人吵嘴。

见过的人,无不夸她知书达理。

揣着这样的心神,妙言便陪着周端宜去鹤延堂请安。

至于刘嬷嬷,她还要帮着周端宜料理中馈一事。

昨天周端宜睡着后,刘嬷嬷腆着脸说了银两一事。

江子义兴致盎然,打量刘嬷嬷几眼,才大方令人取了一千贯银钱入公中。

他昨夜歇在墨玉斋。

屏儿正给他膝盖换药,满脸心疼,动作轻柔不已。

一炷香的功夫,愣是被她拖到了一刻钟。

江子义正经坐在罗汉床上,冷不丁出声:

“屏儿,我先前答应你的事,只怕要晚些了。”

他许诺的是名分一事。

现如今屏儿还是侍女,虽说在书房伺候笔墨,但到底还是下人。

如果抬妾,即便还是贱籍,却也能算半个主子。

屏儿在江子义跟前,惯来听话。

这次却轻咬贝齿,眼神泄露一丝无助和委屈,惹人怜惜,

“奴自是听爷的话,只是还请爷应了奴一事。”

江子义喉咙滚动,屏儿生得娇媚,平日懂事,鲜少提要求。

“你说。”

“奴也有私心,只愿在墨玉斋为爷伺候笔墨。只是若……若……”

“你但说无妨。”江子义眉心微拧。

屏儿柔弱无骨地跪下,宛如一朵即将凋零的花朵。

“只是若夫人让奴去侍奉,奴担忧……担忧愚笨,反惹夫人恼怒。

还请爷怜惜奴,让奴能安心留在墨玉斋。”

屏儿额角触地,长跪不起。

江子义摩挲着腰带系着的玉扣。

忆起屏儿陪着自己长大的情分,沉默良久,才道:

“允。”

——

“婆母,您让我侍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