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回到首都的出租屋,余诺依给袁祁发了一条信息,报了个平安,倒头就睡。

这几天精神紧绷到极点,她太累了。

南沿村,余家。

“爸妈,我查到了,老二坐的昨天下午四点半的火车,去首都了。”余展阴沉着脸回来,对余诺依的恨意到了极点。

她真是胆子肥了,不光敢放火,还敢逃跑了,不就是嫁人吗?哪个女人不嫁人生孩子,嫁给谁不是嫁,汪总那可是身家过亿的人,她嫁过去,还能亏了她?一个大专生,还想找个什么样子的?!!真给她能的!!蠢货!

她也不想想,人家汪总那样的人,能看上她,她就得烧高香了,换成别的姑娘,能欢天喜地的嫁过去,只要生个儿子,以后那过亿的家产,可都是她的。

蠢货,蠢货!!这次汪总大发雷霆,不要她了,还让他立马还钱,他上哪弄五十万还给他,这蠢货,臭婊子,害死他了!!

“什么?她跑了?!!”陈娟玉气的翻白眼,要是此时余诺依站在跟前,她能把人生吞活剥了不可!

“这个小畜生!她敢跑!她好大的胆子她!!老头子,你给莹莹打电话,让她去首都把人给我拎回来!!”这次,她非得把这个小婊子卖到山沟沟去不可!!!

陈娟玉咬牙切齿的样子,狰狞的恍若恶鬼,恨到了极致。

余长生叭叭的吸着烟,脸色黑沉,他看也不看妻子和儿子,也不搭话。

“老头子,你赶紧的,给老大打电话啊,让莹莹赶紧去首都把人抓回来,我让我弟跟着一起,这次绝不让这个死丫头跑了!”说着陈娟玉起身,准备给娘家打电话求援。

谁知,屁股才抬起,就听到一声怒吼,“给老子坐下!!”

剑拔弩张的气氛一下子凝滞了!

屁股抬到一半又坐回去的陈娟玉,错愕的看向一直老实巴交不爱说话的丈夫,这是被那个臭丫头刺激过头了?那也不该跟他们喊啊,他倒是去找那死丫头的麻烦啊!

余展一脸懵的看着他爸,不明白他是什么意思?

“谁也不准去找老二,老二以后的人生,让她自己去走,你们谁也不能干涉她,要是再让我知道谁打老二的主意,谁就给老子滚出这个家!!”他昨天冲出去救人的时候,老房子已经全部烧着了,根本进不去,老二的那间房又闷又热,还没有窗户,一旦起火,人必死无疑。

那一刻,他以为老二没了,腿一软就瘫地上了,村里人帮着救火,他是一点没动,在他当下的意识里,老二已经被害死了,还是被他们一家子害死的。

那一刻,他恨不得弄死自己。

那么乖的孩子,从四岁多点就知道给他倒水、端饭碗,五岁就下地干活,七岁开始做全家的饭菜,洗衣服,提水,种菜,家里家外一把抓,会心疼他干活累不累的孩子,被他们一家子给害死了啊……

她那么听话,那么害怕家里人不喜欢她,为了骗她的一句‘不干活就把她送人’,她七岁开始就包揽了家里的所有家务活,受伤了从来不喊痛,被伤害了从来不会抱怨,还把上学的奖学金拿回来孝顺父母,这是多好的孩子啊,现在没了啊……

这些年,他不是看不到老二渴望被重视的视线,但,妻子和孩子们都不喜欢她,为了家庭的和睦,他都转过身去,当做一切都没有发生,可她明知他偏心,却还是会抽空给他揉肩,担心他的身体,她的所有,家里的其他孩子,一个都比不上。

她从来不会忤逆长辈,这次不过就是不想嫁人而已,她有什么错?!!!

“爸?!!!你是不是疯了?老二那个婊子,啊……”余展暴怒未完的话,被飞来的板凳砸没了。

剧痛袭来,余展懵懵的捂着头,张着嘴看着他那满面青紫的老父亲,从小到大从未挨过打的他,一时之间,就连喊疼都忘了。

直到有什么从指缝流出来,湿漉漉的。

“啊啊啊!我的展展!!老头子,你要死啊!!你敢为了一个小婊子伤我儿子,我跟你拼了!!”陈娟玉疯了一样朝着余长生扑过去,势要让伤她儿子的人付出代价,也因为情绪过于激动,没看到余长生浑浊的褐色瞳孔里那充盈的戾气。

‘嘭……!!’陈娟玉被一脚踹飞了出去!砸倒了餐桌,凳子也倒了下来,客厅里一阵嘈杂的哐当声,“啊啊啊……”

“妈!!爸!!你怎么……”后面的话被余长生一双带着戾气的眼瞳吓得咽了回去。

“我把话放在这里,从今以后,老二就不是老余家的人了,她欠这个家的,还清了,你们以后谁敢再去找她麻烦,我就弄死谁!我年纪大了,活够岁数了,我不介意提前死,谁再找事,我就带谁一起死!余展,这话,你转告给余莹,对她同样有效!!”

陈娟玉也好,余展也好,这一刻,看着化身煞神的老人,谁也不敢多说一个字,发出任何异议,潜意识告诉他们,如果真做了,这人真的会杀了他(她),因为他好像被刺激的不轻,已经疯了。

看妻子和儿子都被镇住了,余长生才转过身,回房了,关上房门的刹那,老泪纵横。

还好,还好,老二没死,她走了,她离开了这个狼窝,以后天高任鸟飞,她自由了!!

以前的种种,是他这个父亲的错,他挽回不了什么,也做不了什么补偿了,但,他可以用后半生约束这些畜生,让她往后余生,可以安康顺遂,再也不用被这个家所累。

首都。

天空灰蒙蒙的,一眼望去,目之所及,全是巨石。

余诺依蹙着眉往后一步,后背磕在巨石上,疼的她忍不住嘶了一声,这是哪里啊?看着跟石滩一样,周围除了石头,还是石头。

地上都是砂砾,一脚一个沙坑。

我要出去!我要出去!!

余诺依一步一个脚印寻找着出路,越走,前方的石头就越小,她不记得自己走了多久,依旧找不到路,从灰色一人多高的巨石,到仅到膝盖的青色岩石,就是不见人烟,眺望远方,除去石头,还是石头。

好累啊……

找一块平整的青石坐下,冰冰凉凉,还挺舒服。

这到底是哪里哦?咋这么多石头?咦?那是什么?

余诺依随手将身边的一块篮球大小的石头翻了个,看到石头下压着的红色纸币,呼吸一滞,天,是钱啊!!是毛……是人民币啊!!

激动的一把抓手里,还下意识的辨别了一下真假,是真的,是真的,数数……1、2、3……十五张,一千五啊,好多,想也没想,塞兜里。

咦,这块也有……余诺依再次掀开了一块白色的碎岩石,呀,还是人民币,就是有点少,才五张,咳咳……这里还有……

乱石堆中,余诺依翻石头捡钱,捡到飞起,一撮一撮的往口袋里塞,没多会儿就上万了。

好多钱,好多钱啊……等回去,她要去买几身质量好的衣服,唔,还有运动鞋,她好久没有吃烧烤了,想吃,还想喝奶茶,最贵的那种,22一杯呢,想喝……

当外套和牛仔裤里都塞满了钱,她站起来,看着前方还有石头压着钱,呼吸急促,还想要,没地儿塞了,咋整?

脱衣服啊!!哎呀,她真是个小机灵鬼。

将外套脱下来,在沙地上铺开,把收集的钱掏出来堆在外套上。

她这件外套很宽大,是从外贸市场淘回来的,虽然灰扑扑,但是穿着挺舒服。

余诺依吭哧吭哧收了一堆‘老爷爷’后,突然看到一块黑色的,巴掌大的石头,感觉下面有什么很晃眼。

几个跨步过去,躬身,掀开,她惊呆了,竟然一块形状不规则的金子,伸手捞起,“我去,有半斤重吧?”是真的吗?想到电视剧里辨别真金的办法,要不,用牙咬一咬?

想到就做,然后,“卧槽啊!!是真的!!!”

余诺依觉得,她可能是疯了,不然,怎么会遇到这么好的事?会不会是在做梦?

掐自己一把?还是别掐了,万一真是做梦,醒了咋办?算了,不管了……捡钱为重。

就算是做梦,做多点,她也开心,穷开心,嘿嘿……

捡到金子怎么办?

当然是,收起来啊!!

我的,我的,都是我的……

连着翻了好几块黑色的石头,下面都是金子,有的形状奇奇怪怪,有的是金珠子,金花生,甚至有一块篮球大的黑色石头下是一只金手镯。

捡着捡着,咦?没了?

砰砰砰砰……

楼上那傻逼女的,又凌晨四点多砍骨头了!!

余诺依暴躁的想要冲上去骂人,一睁眼,醒了……反正有钱了,她要去……等等……

熟悉的天花板,熟悉的黑漆漆,潮湿气味,一切都那么熟悉,伸手一摸床头开关,咔嚓……灯亮了。

“呜呜呜……是梦啊……我的钱……”原来一切的一切,都只是一场梦,一场梦啊,有谁懂那种得到许多许多的钱后,又失去的痛苦?她好痛苦啊!!!

砰砰砰!!!

楼上的大傻逼!!要不是看你男人膀大腰圆,像个屠夫,我是一定要报警的!!

本来还以为有钱了,可以换个好点的居住环境,不用再住在这三十多平方的半地下室里,也不用在噪音里勉强入睡了,谁知道,一切都是梦,她还要继续去上班挣钱,呜呜呜……

什么玩意儿啊,这么铬人?

趴在枕头上,从肚脐眼下掏出两块硬邦邦的东西,抬手就砸门上,烦死了!!!

砰砰!!

门砸的闷响,咦,她床上为啥有石头?

摊开的手又触摸到什么,抓住,一大把,转头一看,“啊!!”

坐起,转头看,钱,钱,都是钱!!!还有,黄金!!

难不成是一场梦中梦?这次,余诺依狠狠掐了自己一把,“哎哟!!”好疼!

十分钟后,余诺依在数钱,二十分钟后,继续数钱,半个小时后,钱数完了,十一万三千二百元,还有一大兜金块。

这么多现金,会不会都是假币?这些钱到底从哪里来?能花吗?花出去会不会就成了使用假币罪?外加持有假币罪?!!

黄金,是真的吗?咬一口,都有牙印,应该是真的吧?

脑子嗡嗡作响,余诺依生平头一次因为钱多而烦恼。

要不,等天亮了,去买一台数钱的机子回来测测?黄金拿去金店问问?

就这么定!

2018年的秋天,十月份,在南方,只需要一件短袖,一件轻薄的外套就可以,但在首都,就得上棉衣了,过了十一假日,就很冷。

光天白日下,一道鬼鬼祟祟的身影,带着口罩和帽子,从一栋公寓楼的地下室出去了。

生生金店。

老板陈建刚开门,就发现门口有人进来了,带着口罩和帽子,看上去不像个好人。

手放在报警铃上,脑子里早已经警铃大作。

那人走近了……

刚准备按下,就见来人摘下了口罩,露出一张苍白清丽的面孔来,是个很漂亮的小姑娘。

陈建:……

“姑娘,你怎么这个装扮啊?给我吓了一跳。”

再晚一步取下口罩,他的警铃也按响了。

“呵呵……老板,我有几块从老家带回来的金子,我爸妈给我的,说是爷奶的,我不知道真假,可以帮忙看看嘛?”尴尬的笑笑,余诺依开口道。

“可以啊,我看看。”反正这会儿也没人。

下一秒,陈建看着小姑娘掏出一只拉边袋,里面鼓鼓囊囊,放着三大块融的乱七八糟的,有些年代感的黄金,脸上的肌肉抖了抖,这是哪个糊涂鬼干的事儿?黄金得罪他了?

“你爷奶的首饰融的吧?”除此以外,没有别的可能。

听到陈建给自己找了个合理的理由,余诺依笑笑,递过去。

“你跟我过来,我给你烧烧看。”

余诺依跟着陈建走到柜台边上,看着他躬身掏出一些工具来,“一共297.6克,你看一下。”烧之前,先过称。

“嗯,好。”

“我烧了啊?”陈建最后确定一句。

“嗯,烧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