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夜半遇袭

谢晚宁指尖一弹,那树枝“啪”地断裂。

与此同时,那玉质令牌从陈三毛怀里滑落,又被谢晚宁甩出去的鞭子一缠拿到了手里。

触手的一瞬间,谢晚宁便清楚的看见了那令牌底部残留的斑斑血迹,顿时瞳孔一缩。

血……

这是谁的血?

“这玩意儿哪来的?”她一手捏住令牌,一脚踩在陈三毛背上,目光冰冷,“说!”

陈三毛被她突然凌厉的气势吓得结巴起来。

“偷,偷的……”

“在哪儿?”谢晚宁眸色一紧,指尖发白,“一次性说完!”

“就昨儿在西郊破庙,有个血呼啦擦的家伙,我从那人怀里……”

话音还未落,破空之音瞬间袭来。

“咻——”

一支长箭突然擦着陈三毛的耳畔而过,直直钉入地面。

夜枭突然惊慌鸣叫,振翅高飞,周围树影婆娑之间,有无数影子在无声围拢。

当先之人一身黑衣,已奔到十步远的距离,此刻正站在草丛里,搭弓,瞄准谢晚宁。

那铁质箭头在皎洁的月色下幽幽泛出些诡异的青色,一看便是淬了剧毒。

他拉弓,发射。

谢晚宁眸中厉色一闪,五指已紧紧扣住陈三毛咽喉,带着他身子一折,贴地而退,边退边骂,“说,是不是你叫来的!”

“啊?”陈三毛早已面色惨白,浑身发抖,手一指自己鼻尖,“叫他们来杀你?我?可……可能吗?”

“咻——”

那箭直直钉上马车车轮,没入三寸,尾端竟还在震颤不休。

一箭不中,那人偏了偏头,“咦”了一声,立马又摸出一支箭,瞄准。

谢晚宁拧眉,伸手将那陈三毛用鞭子绑了,丢给身侧的冬生,“给我看着他!”

“凭什么听你的?”冬生一脚直接将陈三毛踢开,提刀便冲,“你可别真当自己是我家夫人了!”

眼看着远处那些灰影越来越近,脚下个个轻若云飘,一看便是武功极佳的死士,谢晚宁气得牙齿咬得“咯咯”响,几步上前,抡圆了胳膊便给了冬生一个巴掌。

“你这个时候倔他娘的哪门子?我们都在这里打,你那个病秧秧的主子要不要人保护?”

冬生被这一巴掌扇得眼冒金星,还没缓过来便被谢晚宁一脚踹回了车边。刚爬起来便看见那些影影绰绰如烟雾的灰衣人已飘了过来,立马打起精神,严阵以待。

谢晚宁堪堪躲过一支,瞧见陈三毛在地上滚了一圈,竟然挣扎着起身要跑,只得扭身回去,将那不老实的逃兵穴位一点,丢进马车。

“给我看着,别让他跑了!”

车内许淮沅依旧是那淡定的模样,只是垂眸看了一眼因为逃跑失败而生无可恋的陈三毛,便抬眼直视谢晚宁。

“小心。”

谢晚宁看进他眼底。

他眼底有冷静,有认真,有关怀,但是唯独没有紧张与害怕,谢晚宁唇动了动,刚想说什么,突然听见耳畔有风声擦过。

她目光一沉,立马沉身后仰。

“咄——”

那箭眼看着便要射中她,却突然一抖,像被某种无形的力量撞开,堪堪擦着她鼻尖过去,将刚刚还未放下的车帘一穿,狠狠的钉在了陈三毛头顶上方一指宽的距离。

谢晚宁眸光一闪,看向突然重重咳嗽的许淮沅。

是……他出的手?

可——

那弱不惊风的模样,怎么看都不像会武功的。

“娘啊!”

脚下陈三毛哀嚎打断了她的注视。

“我悔过!我交代!醉仙居里的花魁云归,她那件丢了的波点小衣是我偷的,隔壁老奶奶家里养的鸡也是我夜半捉去的......但是这辈子除了做贼没做过其他坏事啊,罪不至死啊我呜呜呜......”

“波点小衣你都偷?”谢晚宁转开眼,笑嘻嘻的爬起来,“你口味很独特嘛!”

她拍拍身上沾的草叶,伸手抚上一直缠在腕间的软剑,一抖,展开。

那软剑本是平平无奇,可在注入了谢晚宁真气之后,竟在暗夜之中发出了些幽幽的荧光,像是星河流聚,浩渺烂漫。

那正在搭箭的黑衣人抬眸,突然一怔,“飞星剑?”

他似是极其惊讶的后退了几步,“这是乌鹊的飞星!你……你是乌鹊?”

谢晚宁指尖一翻,“飞星”在月光下划出一道银弧,她挑眉一笑,“哟,认识啊?”

她将那剑往肩上一扛,下巴一抬,“那你应该也知道——”

“见过飞星剑的,要么是我的人,要么是我的死人。”

她歪头,笑得人畜无害,“这位兄台,你选哪个?”

黑衣人握弩的手微微发抖,下意识的后退几步。

见他这样,谢晚宁叹了口气,“算了,看你手抖成这样……”

她腕间一转,剑锋寒光凛冽。

“我替你选吧。”

最后一个字才堪堪落下,她的裙摆突然动了起来。

这一动,不知道哪里吹来的风贴地而来,卷着地上无数的草叶枯枝,如礁石边冲上岸的海浪,滚动几轮,待滚在那群灰衣人脚下时霍然炸开。

“砰!”

那群灰衣人明显没料到这混合着草灰的风球竟然能有这样大的威力,毫无防备的便折损了一半。

刚砍完一个灰衣人抬头的冬生顿时吃惊的张大了嘴巴。

还没动手对方便死伤一半?

他眼睛下意识地一飘,和那同样瞪大眼睛的陈三毛四目相对,齐刷刷的吞了口口水。

这个女人,实在太彪悍了。

风球炸开的那一瞬黑衣人便霍然抬袖,挡住面门,还不待灰尘散去,他便惊讶的发现,那刚刚挡在面前的袖子竟然已经破破烂烂。

他瞳孔剧烈一缩。

那些细弱柔韧的草叶竟被裹挟着这样大的力量?

然而,还未等他缓过神,谢晚宁已经飞至面前,提剑便刺。

那黑衣人一惊,连忙抽身后退,然而还是迟了一步,那剑已直直戳向面门。

脑海中警铃大作,在危机时刻,他顺手抓起身侧的属下便推向前方,替他挡住了这凌厉彪悍,几乎难以逃脱的杀招。

“嗤——”

血肉绽开的声音骤然响起,那属下还未来得及发出声音便瞬间咽气,而黑衣人自己也被那软剑释放的真气划伤了面门。

血缓缓从额头上流出,那黑衣人抬手擦了擦,望着那一片猩红,眼底厉色一闪。

“乌鹊,别怪我们心狠,”他眯眼开口,“你知道道上规矩,有人出钱,我们收命。如今有位贵客出手阔绰,要买许夫人的性命,而这许夫人偏偏是你,我们也没办法……以后去了黄泉可别怪咱们。”

“给我——”

他退后一步,手一挥。

“杀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