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章 端倪

海兰珠轻声发问，魏恒却皱了皱眉，没立刻说话。

片刻之后，魏恒才轻声道：“再往前，就到追天岭深处了，如果那边还无法找到科尔沁王庭，这次或许要无功而返。”

说着，魏恒看向海兰珠，道：“明天的计划暂时先别定，等一下斥候的消息。”

“如果到了明早还没有斥候的消息，那我们就要改变方向，直接往北去，先去和那朗台他们汇合。”

海兰珠闻言想了一下，点了点头。

魏恒没将所有话都说完，但海兰珠还是知道他是什么意思的。

如果这次无功而返，看起来好像没什么，但对海兰珠的影响却是深远的。

下一次，她再也不会有机会统领大军，也就基本完全失去了争夺汗位的可能了。

不说别的，光是这些和她出来征战的将士，都会打心眼里不接受她。

“原地扎营！”

海兰珠此时转头，朝后面高声道：“明天继续赶路。”

队伍中没人有异议，海兰珠就地下了马，魏恒又拿出了她的毯子扑在地上，两人便席地而坐。

远处，夕阳正从天边的山脉处缓缓消失，火红的光芒将天边的云彩点燃，映出万丈红霞。

魏恒从怀中取出肉干，递给海兰珠的同时，低声道：“有些事我之前没和你说，但现在不得不考虑了。”

“什么事？”海兰珠接过肉干，有些诧异问道：“还会有什么变化？”

“朵容部。”魏恒道：“巴特尔的担心不是空穴来风的。”

“科尔沁部出了这么大的事，他们绝对已经收到消息了，断不可能看着我们灭了科尔沁部。”

“父汗那边应已用了缓兵之计，但也无法排除朵容部又聪明人，更不能排除他们提前动作的可能。”

“我们到现在都还没有科尔沁部王庭的消息，我想，他们有可能会提前联系朵容部，让他们参与到科尔沁部汗位转移的事情里来。”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事情……”

“朵容和科尔沁是世仇。”海兰珠打断了魏恒的话：“就算科尔沁汗的儿子昏了头，走投无路了，他也绝不可能去向朵容部求援的，这就是引狼入室。”

“魏恒，你可能……”

“他可能不会去，但其他部族的人呢？”魏恒道：“科尔沁汗就只剩一个儿子了，他麾下的人想争夺汗位，想要更多的人支持，为什么不会去找朵容部支援。”

“况且这件事上朵容部可以不费什么力气便拿到很高的利益，如果换做是我们，我们也会动手的。”

海兰珠不说话了，她只是在仔细的想魏恒的话，越想越觉得心凉。

一个部族的覆灭就在眼前了，有些事仔细去想，的确让人心中惶恐。

科尔沁部也是草原上的一只极大的部族，拥有广袤的领土，能和草原的其他三个大部落分庭抗礼。

可就因为魏恒那一次的忽然袭击，他们立刻就面临族群崩溃的危机了。

同样的事，如果发生在阿鲁台部，会有什么不同吗？

想到这，海兰珠不由转头，看了一眼山坡下面集结的将士，尤其看了一眼三个头人。

她心中在想，如果她父汗阿鲁台忽然殒命或也被俘了，阿鲁台部会变成什么样？

科尔沁部好赖还有一个男性的继承人，可阿鲁台部有什么……

真要到了那时候，靠她和魏恒，能抗得起来吗？

魏恒似乎看穿了海兰珠的想法，此时伸手，轻轻的拍了拍她的手背，又低声道：“海兰珠，你不要多想，我不会让这些事发生在我们部族的。”

海兰珠闻言转头，勉力朝魏恒笑了笑，轻轻点头。

到了此刻，她大概已经了解一些自己正面临的情况了。

摆在阿鲁台部面前的路也不多，他们同样处在危机的边缘。

之前海兰珠也有所感知，可根本没有想的那么深。

正在此时，远处传来一阵马蹄声，魏恒和海兰珠同时回头，看到四批战马正从北方疾驰而来，速度极快。

“是斥候！”

海兰珠下意识起身，魏恒也跟着起来，眉头紧皱。

四个斥候很快就到了近前，音图尔立刻上马迎了上去，且只说了几句，便将几人带到了海兰珠身前。

“别吉！”

到了近前，四个斥候全都躬身行礼，魏恒能看到他们脸上的疲惫。

可能从昨天接到命令之后，他们就不曾休息过。

“不用多礼，快告诉我，你们都看到什么了？”

海兰珠有些着急，直接开口询问，其中一个斥候立刻道：“背面，追天岭边儿上的林子附近，看到了大量的尸体。”

此话一出，海兰珠和魏恒全都皱眉，随即那斥候继续道：“我们在边上看了很久，没发现其他人就跑到近前去看，看到了不少穿着皮甲的士兵和战马的尸体。”

“还有大量平民的尸体，都已经发臭了。”

“还有，在一边看到了很多马蹄印，有很新的，可能是我们的人。”

“地面上还有大量的车辙印，一路往西边去了。”

“还有其他的吗？”魏恒此时问道：“有没有发现没死的人？”

“或者说，你们从他们的伤口上想一下，这些人大概死了多久了？”

听到魏恒的问题，几个斥候想了一下，其中一人直接道：“最少三四天了。”

“对！那边已经有成群的野兽出没，很多人的尸首都被狼群啃咬过。”

“鲜血都干涸了，至少也有三四天。”

几个斥候连续开口，结论都差不多。

魏恒点了点头，心底大概已经有了猜测。

海兰珠看了几人一眼，开口道：“辛苦你们了，先下去休息吧。”

“是。”

几个斥候当即点头，牵着战马下去了。

此时，海兰珠身旁，除了音图尔之外，巴特尔和呼突术也都在，连齐木德都过来了，他们都听到了斥候的消息。

“你们怎么看？”

海兰珠看向几人轻声问道：“那些人毫无疑问都是科尔沁人内部争斗的牺牲品。”

“他们的王庭会往什么地方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