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21. 克勒叔侄求电台

陈莲香安全抵达赫德路32号,把电报机交给陈升卿。

陈升卿有些发懵:“怎么会有这东西?谁给你的?”

“张明澈啊!”

“这样的成品,也能在市面上卖?”

“不公开卖。他说自己有特殊渠道。”

“多少钱一台?能多弄两台吗?”

“三叔!他不肯说价格,说是给我的第一份聘礼!我哪敢再问他,能否多弄两台?”

“没给钱,你就提回来了?”

“是啊。”

老实说,这时候陈升卿手里也没钱,经费很紧张,就算对方能大量提供电台,他也买不起。

可是电台又非常重要!不光上海地下党需要,别的城市也需要,中央红军更需要!这可是要命的东西!

因此,陈升卿陷入苦恼中。

他自己做不了主,只能出门去见上级领导。

而陈莲香呢,则走到隔壁敲门。

“啪啪”。

“张先生,你在家吗?”

“在呢,请稍等。”屋里有人答话,然后听见脚步声。门打开,里面是作家张祜,头发有些乱:“陈小姐,有事吗?”

陈莲香打量着他,发现张祜和张明澈还是有些不同,说道:“您刚才在休息?对不起,打扰了。我在街上看到鲜肉月饼,买了一斤带回来,送给您尝尝。”

“多谢,多谢!”张祜接过一小包月饼。

陈莲香道:“我见到一个人,跟你长得很相,怀疑你们是本家。但他是上海人。我想请问张先生,祖上在青浦有没有亲戚?”

张祜眉毛扬了扬,道:“我不太清楚。我父母家人都没了,想问也没法问。反正自古华夏一家亲,我和那人祖上是亲戚也未可知。”

“好吧,那我不打扰你了。”

“谢谢陈小姐。”

陈莲香回到32号,坐在那里沉思。她觉得张明澈比她以前预想的地痞流氓好太多了,看上去有几分青年才俊的样子,甚至比张祜还好看几分。但张明澈身上略有些“痞气”,净说些没头脑的话,让人难以招架。

“什么五百年前旧相识?谁跟你一家亲啊?”她心里嘀咕着,眉头紧锁:“毕竟是大少爷,有钱有势,底气十足。可我听说,原本张家跟陈家一样,都已经衰落了,张明澈年纪轻轻,是怎么发迹的?难道靠坑蒙拐骗?不管怎样,发财太快,肯定有问题!天上掉馅饼,会砸死人的。”

她越想越觉得不对劲,张明澈的发迹之路充满了谜团。她决定不再多想,毕竟这些事与她无关,她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处理。

另一边,陈升卿见到上级领导,将此事一五一十讲清楚。

领导让他先回去,过几天给他答复。

大约十天后,陈升卿得到上级指示:“特殊情况特殊对待。鉴于陈莲香同志在入党前就与此人有婚约,那么这个婚约还可以继续。不过从今以后,不能让她接触地下工作的核心秘密,不能再做你的交通员了!让她担任上海地区的物资采购员,会有专人跟她联系,跟别的小组没有交叉联系。”

陈升卿把陈莲香叫过去,将上级决定转告给她。

陈莲香有种被抛弃的感觉,心里感到很委屈:“怎么能这样?这不是逼我嫁给黑帮恶霸吗?我不干!”

陈升卿劝她:“这个任务很重要!你知道吗?我们的军队在反围剿,每天都有很多人受伤,根据地缺医少药,没有枪支弹药,更缺乏电台这种关键设施……”

“可是,张明澈给我的清单上没有枪支弹药啊!”

“他有消炎药就够了!你知道消炎药多重要!多救一名伤员,便能多留一份火种。”

“就算他有药,也不会一直免费给我们。我若真嫁给他,等于羊入虎口,他会断了供应的!”

“先弄几部电台再说!有了电台,也不算太亏。”

“敢情吃亏上当,都是我一个人?”

“牺牲小我,成就大我,是我们该承担的责任。”

陈莲香想不通,心情郁闷,十分苦恼,满面愁容,茶饭不思。

从这天开始,她不能再去赫德路32号。但报社还是可以去的。

不久之后,陈莲香有了自己的单线联系人。

此人名叫“王春明”,四十多岁,是一位“老克勒”。

“老克勒”这个称呼,来自于英语“clerk”,指的是在政府、银行、律师行、会计行工作的职员,特别是在洋行工作的白领。

实际上,此人是一位老党员,曾经在法国留学,1922年入党,跟陈莲香的父亲是一代人,参加过广州起义,后来待在上海,负责物资采购工作。他手下有一帮码头工人,能将物资从运出去。

陈莲香在一家咖啡馆见到王春明,跟他来到福煦路东端,靠近外滩码头附近的房子。距离这座房子不远有一座教堂。

王春明说道:“我是洋行职员,同时也是教堂长老,每个星期天有聚会,聚会完了,可以在家中聚餐。这是见面的主要方式。”

陈莲香点头:“我明白。您不是真正的教徒。”

“我认识你父亲,早年跟他是同学,一起在复旦公学读过书,但我家中有事,母亲病故,中途辍学了。服丧之后才去留学。你算是我的侄女。如果有外人问起,就说是远房表叔。”

“好,我记住了。”

“这个地方,既是联络点,也是物资中转站。你将采购的物资送过来。这里每时每刻都有人守着。这不是永久联络点,隔几个月,换一个地方。”

“嗯。”

“你的第一个任务,是采购4部电台。我们经费有限,只能提供少量资金。而这项任务还必须完成。上级说你能办到,你想想该怎么办。”

陈莲香心想:“我能怎么办?只能厚着脸皮去求那个人!我俩本来就没感情,这样做太难为人了。即便有感情,也不能这样做啊。”

她感到很为难,是因为不了解张明澈。

张明澈根本不在乎这点儿钱,本来就想为解放事业做贡献。他有千万身家,每个月财富都在增长。他在股市投入100万元,每天赚三、五万,哪里在乎几部电台呢?

再者说,他这位金融家,赚钱是习惯性,更是挑战。他本人没那么贪婪,又不是葛朗台。他作为修士,追求的是身体机能的改变,对财富的多寡没那么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