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几家欢喜几家愁

公民大会预备在参议院召开。

参议院内，天花板上悬挂着鎏金的的吊灯，后方一个缀着红色帷幕的高台，墙壁上饰有大幅的名贵挂画。

院内座位正对高台，成半圆弧状排布。

圣父还未到来，但其他被选来参加圣父所谓“公民大会”的代表们，都精心准备，早早来到这里等待。

代表里，三位是上城区当之无愧，鼎鼎大名的大贵族，剩下十二位，全是来自下城区的德高望重的平民。

过去，参议院的席位一向由贵族把持，这里从来不是平民有资格踏足的地方。

如今，圣父更改制度，大幅缩减贵族席位，这三位贵族还能成为代表，来到这里，足见他们身份之高贵，资产之丰厚。

座上的三位大老爷，平常连落魄一些的贵族都不拿正眼看，现在和平民共处一室，自然自矜身份，不肯与他们为伍。

来到这里的平民呢，他们心里也明白，倘若不是圣父开恩，自己大概率永远没有可能来这里。

来之前，他们都精心准备，心中的期待，疑惑，振奋，惶恐……全被包裹在那坦然自若的外表下，不肯泄露分毫。

就算看见从前遥不可及的大贵族、大人物，也不管心中那些习惯性的不安，努力表现出镇定冷静，不卑不亢的样子，不愿辜负圣父的好意，让人看轻。

上下城区代表们百转千回的心思，体现在座位上，就是这两派都默契地坐在第二排，把第一排留给圣父及圣父身边人，又各坐一边，泾渭分明，以示并非一派。

赛里斯一行人很快来到参议院内，映入眼帘的是院里辉煌的内饰和仿佛隔着护城河的两派。

赛里斯心中了然，贵族制度根深蒂固，不止贵族自己，许多平民也认为贵族与平民不同，这个情况也在他意料之内。

赛里斯带着自己身边的这些人，坐在会议室第一排，见人已到齐，便宣布开始会议。

赛里斯作为教宗，公民大会制度的组建人，当仁不让地走上高台，承担起主持会议的职责。

“今天是圣城第一届公民大会，我，尘世牧首，圣教教宗，赛里斯一世在此，简单重申一下公民大会的基本制度。”

“公民大会的召开时间为一年一次，若有意外情况，可以紧急召开。”

“公民大会的职能是供公民代表们回顾过去一年的工作，对下一年的工作进行筹备，方式为代表提出提案，然后在场代表们共同投票表决……”

“如无异议，我宣布，第一届圣城公民大会，现在开始。”

面对威望甚重，手握兵权的教宗，大家自然没有什么异议，大会顺利召开。

因为是第一届会议，不用回顾过往工作，所以直接来到提案环节。

首先是军团副指挥使海瑟娜的提案：《关于限制圣国贵族特权的建议》。

“……综上所述，贵族特权导致军队财政分配畸形，如，军官百分之九十以上由贵族担任，军官薪资待遇极高，且薪资与自身能力不匹配，导致军费开支百分之五十以上为军官薪水。”

“另外，由于只有贵族能担任团级及以上职位，导致有才能的平民无法获得升迁，贵族军官因为人数稀少，不必面临竞争，以致军官无心提升作战水平，军队战斗力进步缓慢甚至没有进步……”

“……由是，我提议废除《圣律》中只有贵族才能担任高级军官的条例。”

海瑟娜发言完毕，底下三位贵族代表，越听越心酸，这摆明了是要刨贵族的根。

可公民大会上十二个平民，三个贵族，人数优势一目了然，投票是决计投不过平民的。

三位贵族气急败坏，投出一张反对票，两张弃权票。

果然，投票环节结束，十二票赞成，两票弃权，一票反对。

三位贵族老爷听到结果，静静地坐在椅子上，目光定定地望着高台，瞳孔涣散，面色无喜无悲，看着又仿佛比之前沧桑了许多。

接下来，是亲卫队长布鲁克上台发表提案：《关于限制贵族对农民收税额度的建议》。

“……综上所述，高昂的税负是农民不堪重负，生活难以为继，同为天主子民，此事令人闻之伤心，见而落泪，不符合天主所说的众生平等，皆为兄弟姐妹。”

“作为天主光耀的圣国子民，我提议，任何贵族不得以任何理由对名下农民征收超过田地产量百分之二十的赋税。”

“说得好，我赞成！”

台下，平民代表们听到布鲁克大人的话，抑制不住心中的激动，忍不住说出自己的心声。

平民代表，下城区有名的面包师，贝克斯想到自己小时候艰难的生活。

凶神恶煞的监工，把皮鞭高高扬起，狠狠地抽打田地里的农奴，一边骂他们“猪猡”，一边催促他们赶紧干活。

到了收获的季节，一共没多少粮食，人头税，田产税，什一税……各种各样的税，贝克斯一家不得不把绝大多数粮食交给贵族老爷，然后度过一个个忍饥挨饿的寒冷冬天……

伟大的圣父，你忠诚的信徒贝克斯愿您永享安乐。

贝克斯忍不住在胸前画起十字，暗自为赛里斯祈祷。

台下那些贵族们也万分激动，但他们咬着牙，把心声咽进了肚子里。

可想而知，这些不事生产的贵族们对这份提案不可能有什么好评价。

实际上，三位老爷咬着牙，一边忍着被割肉的心痛，一边思考者怎么对抗这提案。

投票表决开始了。

投反对票?

别开玩笑了，十二比三，不想挨打就弃权吧。

三位贵族自暴自弃地投了三张弃权票。

怎么办呢？

彻底放弃这次公民大会，他们转而专心思考起如何才能在会议外，捍卫自己“高贵血脉带来的理所当然的权利”。

三人端坐在椅子上，时不时目光交汇，用眼神交流，每个人眼里都满是决绝与坚定，他们心中燃烧着熊熊斗志。

生死存亡的时候到了，贵族同胞们，打起精神，好好干！

再接下来，是老板威廉明娜，她的提案是：《关于促进下城区居民参与圣城公共事务的建议》。

“现在大敌当前，我认为，每位圣城居民都有义务参与圣城的劳动，我整理了圣城目前缺乏人手的职位，如下……另外，我居住的下城区居民可参与劳动的人数如下……”

“为了保障居民在工作中不会受到欺凌，在工作完成后能顺利拿到薪水，我提议在《圣律》中新增员工保障条例，条款如下……”

威廉明娜说完，表决开始，很显然，这又是明显偏向平民的提案。

伴着三位贵族心灰意冷的弃权票，和十二张赞成票，这份提案畅通无阻地通过了表决。

面对威廉明娜的提案，有海瑟娜和布鲁克“珠玉在前”，一旁三位贵族都懒得生气。

他们已然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了，对威廉明娜的提案，随便听了一下，就又自顾自地思考起反抗方法。

圣父身边的代表们发言完毕，接下来是平民和贵族了。

平民们骤然获得代表席位，来这里主要是投票，不敢做过多变革，基本上提了一些偏向平民的，细节上的建议，便结束了自己的发言。

贵族们听了圣父身边人的话，更是无心提案，派一个代表上去，草草说了几句不痛不痒的话，就下台了。

会议结束，大家各自起身离席。

不管怎么说，在赛里斯看来，不管大家心里怎么想，没有人当场站出来反对大家集体做出的决议，自己想要推行的法案也都被通过，这场会议，算得上是大获全胜了。

另一边，平民代表们心满意足，知道圣父真心实意地站在自己这边，万分高兴地离开参议院。

至于贵族代表们，他们满心愤懑，走上马车，让车夫把马车驱使得飞快，赶到贵族公认的首领，坎佩尔家族的议事厅里。

议事厅里，没能参加大会的贵族们早已在这里坐了许久，他们翘首以盼，等着三位代表带回会议的结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