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2章 恩断义绝

风灵以龙旋羽挡住东皇钟倾力一击。

二人重重砸落山岩之间，碎石乱飞，尘土飞扬。

伏羲口中鲜血未止，却顾不得自身伤势，转首看向旁边身影。

“风灵！”他嘶声唤道，踉跄爬起。

风灵胸口剧烈起伏，嘴角鲜血滴落，却只是微抬手臂，示意伏羲自己无碍，

太一看见这样，连忙担忧道，“风灵？你出关了？你没事吧？”

“没事？我怎么可能没事？”

帝俊此时也从云头缓缓而下，目光中带着复杂情绪，“你终究还是出关了。”

他望向帝俊，一字一顿地说道，“帝俊，你究竟做了些什么！”

帝俊面无波澜，淡淡道，“风灵，你不在这千年，不知我妖族之危。人族魂魄能克制巫族，我若不取而用之，妖族难以踏平巫族之地。”

“为了妖族，便可屠尽人族？”

“帝俊，你以亿万性命铸器，以天下苍生作祭，帝俊，你还配称天帝吗？”

太一眉头皱起，“风灵，你怎么和大哥说话的？”

“我们是兄弟，你却要为了这区区人族，与我二人兵刃相向吗？”

“兄弟？”风灵霍然一笑，眼中尽是凄厉。

“我将你们视为手足，故才星夜不辞，只愿救得你二人的性命。你们却借我闭关之机，行此惨绝人寰之事！”

太一听他言辞激烈，不由得脸色一沉，沉声道，“风灵，你说得太过了！”

“我们并非有意隐瞒你，而是事势所迫。你闭关不出，巫族步步紧逼，你知道吗？六日被杀了！你知不知道，巫族还藏了十二都天神煞大阵，伤了我族多少元气？若不行此策，妖族何以自保？”

“强词夺理。”风灵冷冷地看着帝俊，“周天星辰大阵不够你妖族自保？天上地下群妖不够你妖族自保？巫妖之约不够你妖族自保？”

“妖族若为生存，便要灭尽他族？天下众生，皆要为你妖庭一族让路吗？”

帝俊此时才开口，语气沉稳，带着不容置喙的威严。

“风灵，我知你心有不忍，但这世道，自古便是强者为尊。妖族若不执剑，便要灭族。你既称南皇，便该为妖庭着想。”

风灵望着帝俊那张熟悉而又陌生的面孔，胸中怒火翻涌，却被一股莫名的悲凉取而代之。

“你以为我不知你心中那点私念吗？”

风灵目光一凝，“你不是只为妖族，你是为了你自己，为了你那自尊不可触碰的天帝之位，为了将巫族一族彻底踩在脚下！”

帝俊面色终于一变，低声怒道：“我帝俊，何曾负你？”

“你没有负我，”风灵惨然一笑，“你是负了木公道友，负了天地，负了苍生！”

“天道有常，不偏不倚，妖族为一族，人族亦为一族。”

太一却冷哼一声，“风灵，我真是越来越听不懂你了。你一闭关千年，出来就把我们痛斥一番，怎么，好像你是天帝一般？

“你救我们？你凭什么说救了我们？”

“救你们？是啊，我救你们，从来就没有求过你们感恩，我救你们，只是觉得我们真的是兄弟。”

他默默垂下头，“但你们，不配了……”

“自此之后，风灵与妖庭恩断义绝。帝俊，太一，从今日起，你我再非兄弟。”

帝俊闻言，身躯猛地一震，连太一的眼神都变得空洞起来。二人对望一眼，竟一时无言。

帝俊终于迈前一步，劝说道，“风灵，你先让开，此事你不要插手！”

“这屠杀人族的因果，我帝俊一个人背了，绝对不祸及到我等兄弟。”

“等日后扫平四海八荒，剿灭巫族，统一天地之后，哥哥我亲自去向你赔罪！”

风灵冷冷望着帝俊，半晌不语，终是缓缓开口，声音哀伤。

“你觉得，我要的是你的赔罪吗？”

帝俊此时能够当着所有人的面向风灵说出这句话，已经是极顾念和风灵的兄弟之情。

他乃是天宫之主，妖皇帝俊，赔罪二字说出口，已然是将自己摆在了错处。

太一见状，眉头皱起，“风灵，这已不是你一人之事。你若执意护这残族，便是与妖庭为敌，你当真要如此？”

“风灵，你莫非真要与我等开战？”

太一目光凌厉，东皇钟浮于头顶，已然准备动手。

帝俊则连忙拉住太一，直直看向风灵，“兄弟，你现在就回天庭里去，这里的事情不要再管了，我还当作无事发生！”

“回天庭？无事发生？”

“你当作无事发生，我又如何能当作无事发生？”

“你要为区区人族，舍了你我三兄弟之情？”

他沉声问道，声音里终有了一丝不忍。

风灵神色淡淡，“你我兄弟多年，恩义我皆未忘。但今日这因果，你们错了，就是真的错了。”

“我今日必不可能再回妖庭，若你们心中还念得半点旧日情谊，就放了这些人族吧……”

伏羲此时也终于缓过神来，“两位如此屠杀人族，天理难容，日后恐遭天谴。”

帝俊冷哼一声，“天谴？吾为天帝，我就是天。”

太一也说道，“莫说天谴，你让你妹妹女娲成圣而来，我也不惧。”

他见伏羲动辄以天理说事，只觉得他是依仗妹妹的圣人本事，心中更生嗔怒。

“风灵，你也是！你一直敬重圣人，日日都怕，可我偏不服！”

“哪怕是圣人，也不能阻我太一之意！”

风灵闻言一愣，望向太一的眼神中，多了从未有过的茫然。

他心头忽然一空，仿佛第一次认识他一样。

“原来你一直……都在故意与圣人争意气？”

风灵喃喃出声，“你这般屠杀人族，只是为了一句圣人也不过如此？”

他好似失了全身的力气，风灵现在才意识到，原来自己从来都不知道太一在想些什么东西。

“罢了……”

风灵苦笑一声，“风灵自知不是两位兄长的敌手，但今日，你们若要再杀人族，就从我身上踏过去吧！”

他语气悲凉，显然已是萌了死志，

就在这时，两道流光自天际破空而来，显出两个女子身形，青梧和白鸟终于姗姗来迟。

他两人还不明所以，却见风灵已生死志。

“殿下！”

白鸟惊呼出声，立时泪如雨下。

两女也不再多言，只是默默与风灵并肩而立，神情坚定而悲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