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回家

“你看，我们这位年轻的朋友，爱德蒙，不需任何人的指示，似乎也干得很不错，完全可以称职了。”

“是的，”唐格拉尔向唐泰扫了一眼，露出仇恨的目光说，“是的，他很年轻，而年轻人总是自视甚高的。”

“船长刚去世，他就跟谁也不商量一下，自作主张地独揽指挥权，对下面发号施令起来，而且还在厄尔巴岛耽搁了一天半，没有直航返回马赛。”

“说到他执掌这只船的指挥权，”莫雷尔开口道，“他既然是船上大副，这就应该是他的职责。”

“至于在厄尔巴岛耽搁了一天半的事儿，是不是这只船有什么故障，等会儿让我来问问他。”

“这只船像我的身体一样棒，我敢说也像您的身体一样棒。先生，相信我，那一天半的时间完全是浪费——只是因为他刚当上船长，胡乱发号令！”

“唐泰斯！”船主皱了皱眉头，转过身去喊青年，“到这儿来！”

“等一下，先生，”唐泰回答，“我马上就来。”

他得先做完手头的活，对船员喊道，“抛锚！”

锚瞬间落下，铁链哗哗作响。唐泰斯又高声呼喊：“降旗，把旗降到旗杆一半的位置。公司的旗也降半旗致哀。”

“看，”唐格拉尔瘪嘴说，“他已经自命为船长啦。”

“他现在做的不错，不是吗？”船主说。

“不错，就缺你和你的合伙人签字批准了，莫雷尔先生。”

“这倒不难。”船主说，“不错，他很年轻，但依我看，他似乎可以说已是一个经验丰富的海员了。”

唐格拉尔的眉际瞬间掠过一片阴云。

“对不起，莫雷尔先生，”唐泰走过来说，“船现在已经停妥，我可以听的您吩咐了。刚才是您在叫我吗？”

唐格拉尔不自觉地向后退了一大步。

“我想问问你，为什么要在厄尔巴岛停泊耽搁了一天半时间。”

艹，唐格拉尔这玩意，果然开始给我上眼药来了，唐泰心中暗道，但是故意不看唐格拉尔一眼，只恭敬地看着船主，回道：

“究竟为什么，我也不十分清楚，我只是在执行莱克勒船长最后的一个命令而已。他在临终的时候，要我送一包东西给波拿马元帅。”

“你见到他了吗？”莫雷尔激动地问道。

“是的。我还告诉他，我只是大副，船是莫雷尔父子公司的。”

元帅一听我这样说，立刻说道：“哦，哦！我了解他们！莫雷尔这个家族的人世世代代都当船主。当我驻守在瓦朗斯的时候，我那个团里面也有一个姓莫雷尔的人。”

“那是我的叔叔波立卡·莫雷尔！”船主非常高兴地喊道。“元帅居然还记得他！他要是知道了，肯定会激动坏的。”

莫雷尔大力拍了拍唐泰的肩膀，：

“你做得很对，爱德蒙，你是应该执行莱克勒船长的命令，在厄尔巴岛靠一下岸的。”

这时海关关员和卫生部的检查员来了，莫雷尔让唐泰去去应付他们了。

唐格拉尔又凑了上来：“先生，看来他已拿出充分的理由，来向您解释他为什么在厄尔巴岛靠岸的原因了，是吗？”

“是的，他的理由很充分。”莫雷尔还有心不在焉，激动地说道。

“哦，那就好。否则看到一个同伴工作上不能尽责，心里总是很难受的。”

“爱德蒙是尽了责的，”船主说道，“这件事不必多说了。”

“说到莱克勒船长，唐泰斯没有把一封他的信转给你吗？”

“给我的信？还有一封信吗？”

“但是你怎么会知道呢？唐格拉尔？”莫雷尔用审视地目光看着他。

经船主这样一问，唐格拉尔顿时涨红了脸：“那天我，我……我不小心看见……”

“爱德蒙没有对我提到这件事，”船主说，“但是如果有信，他一定会交给我的。”

唐格拉尔想了一会儿，央求道：“这样的话，莫雷尔先生。有关这事，请你别再去问唐泰斯了，或许是我弄错了。”

这时，唐泰过来了，唐格拉尔连忙乘机溜走。

“喂，我亲爱的爱德蒙，你现在没事了吗？”船主问。

唐泰向四周看了一眼。“没事了，现在一切都安排妥了。”

“那么你愿意和我一起去共进晚餐吗？”

“请你原谅，莫雷尔先生。我得先去看看我父亲。但对你的盛情，我感到不胜荣幸。”

“没错，爱德蒙，你是应该先去看看你的父亲。我就知道你是一个好儿子。”

“去吧，去看你的父亲去吧。我自己也有个儿子，要是他航海三个月回来后，竟还有人阻扰他来看我，我会大大地发火的。”

“那么我可以走了吗，先生？”

“走吧，假如你再没有什么事要跟我说的话。”

“没有了。”

“莱克勒船长临终前，没有托你交一封信给我吗？”莫雷尔还是忍不住问道。

果然，和原著一模一样的剧情走向……唐泰心里暗道，但是表面上还是不露声色地说：“没有，先生。”

“好吧，你要钱用吗？”

“不用了先生，我的报酬还都在这儿，差不多有三个月的薪水呢。那么，莫雷尔先生，再会吧。再一次多谢啦！”

“我希望不久能再看到你，我亲爱的爱德蒙。祝你好运！”

唐泰水手跳上了小艇，坐在船尾，吩咐朝卡纳比埃尔街划去。两个水手即刻划动起来，小船飞快地在码头的千百只帆船中间穿梭过去。

唐泰不需要回头，也能感受到身后那一道恶意的目光正在注视着自己，那是来自于唐格拉尔的注视。

不过唐泰心中已经有了打算，如果唐格乐尔真写了那封举报信……

他做初一，就不要怪唐泰做十五了……

现在唐泰故意在按照原著剧情来走。

他怕万一干扰了剧情走向，唐格拉尔忽然变了心意，用别的什么阴招来害自己，那就不好防了。

唐泰还有自己的道德坚守：不能因为别人可能要害自己这种莫须有的罪名来行使暴力。

但唐泰也已经有了自己的计划，只要按原著走，那么唐格拉尔和费尔南，绝对活不过三天。

唐泰在卡讷比耶尔大道走到头，来到诺埃伊街，在街角买了些吃食，然后走进梅朗巷左边的一座小楼。

沿着阴暗的楼梯一口气上六楼，唐泰停在半掩的房门跟前。从门缝里一眼便看得到房间那头的墙壁。

他今生的父亲就住在这间小屋里。

从门缝里望去，老人站在一张椅子上，颤巍巍地把攀援而上的铁线莲跟栅栏缚在一起。

“父亲，我回来了！”唐泰走进房间里喊道。

老人大叫一声，转过身子。

他脸色惨白，看见儿子回来了，激动的浑身哆嗦，险些从椅子上栽下来。

“你怎么啦？”唐泰一把扶住他，问道，“你还好吗？”

“没事没事，爱德蒙，我的好孩子，我没事。我没想到你今天会回来。”

“突然一下子看见你，我太兴奋，太激动了……”

老人混浊的眼睛紧紧盯着唐泰，苍白的脸庞透露出一股温暖的慈祥。

唐泰本来还有些不适应，但是被这慈祥的父爱感染，忽然就变得自然了：

“父亲，镇静些，是我，别这样愣着看我。我回来了！”

“回来就好，回来就好，我没事。”老人这么说着，身子却瘫倒下去。

唐泰知道，唐泰斯虽然走的时候给父亲留了200法郎，但是他忘了还欠邻居卡德鲁斯一140法郎。

卡德鲁斯向老人讨债，而且威胁说如果老人不能为唐泰斯还债，他就要去莫雷尔先生家，让莫雷尔帮唐泰还。

老人担心会影响莫雷尔对唐泰的看法，于是就帮唐泰斯还了。

然后老人又怕自己去借钱，会让人觉得唐泰不孝顺，于是就咬牙，只靠60法郎过了三个月。

这是真的咬牙，老人现在瘫倒着，纯粹是饿的！

好在唐泰早有准备，拿出了刚买的食物，：“父亲，还好我刚才路过的时候买了些刚烤出来的白面包，您赶快吃一点吧。”

“哎，你这孩子，我说多少次了，我年纪大了，吃黑面包就好了，不要给我买白面包。”虽然饿的瘫在椅子上，但是老人还是不太愿意吃。

“你马上就要结婚了，该省的地方得省着……”

“吃吧！吃吧！”人心都是肉长的，唐泰从兜里掏出了十来枚金币，五六枚埃居。这些加起来大概等于200多法郎。

老人的脸上顿时绽开了笑容。

“这是谁的？”

“我们的！拿着，等会儿去买些日用品，别再发愁了。明天还有呢。”

“那就好，”老人松了口气，慢慢嚼着面包说道，

“不过我还是想省着点用。人家看见我一下子买好多东西，会觉得我是等你回来才有钱的。”

“随便你怎么着都行！”

两人说着话，忽然传来了敲门声。

“是卡德鲁斯，应该是听说你回来，想过来说几句客气话。”

老人的话音刚落，楼道口露出了卡德鲁斯那张胡子拉碴的脸。

“嗨！你回来啦，爱德蒙？”

他算是老人的邻居，虽然现在只是一个喜欢搬弄是非，看不得人好的家伙。

但是他的心地，其实很黑，为了钱可以杀人放火，是一个天生的混混罪犯。

别看他现在是裁缝，后面还做过大厨、劳改犯，最后因为勒索一个比他更恶的混混同伴，被对方杀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