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情敌见面

〝朕本想绕这些见风使舵的狗一命,没想到今儿竟然主动撞上来,还污了她的眼…”

萧阙蹲下身与方珩平齐,唇角满是残忍的笑:〝留个全尸扔到礼部尚书门口去吧。”

〝不,不,陛下,求您放过……”

声音戛然而止,飞溅的鲜血将满是青苔的地面染红。

马车吱吱呀呀地前往将军府。

原本气派的宅子,因为在街口把守的禁卫变得萧索。

侧门打开,马车径直进了后院,林晚意召集几个上次留下来的丫鬟给她们取了名字,又叫他们整理出一间库房来,将所有的财物堆积到一处。

〝夫人,丞相府来信,说三日后邀请您过府一叙。”

名叫知柏的丫头恭敬的递上帖子。

林晚意打开一瞧,确实是宁蕙。

前世两人争锋相对互看不顺眼,重生当日她并没有多言,只一味请求对方帮助,宁蕙不仅帮了,还在东宫外守着,害怕她出事儿。

这份恩情不得不报。

林晚意想着,提笔回贴,顺便将刚搬回来的金锭子送了一箱去。

宁丞相是个读书人,家中贫苦,和发妻相互扶持走到如今,育有两子两女。

宁蕙做为长姐,颇有规格,长佳人之风,经常照顾妹妹与兄弟。

而她之前之所以看不顺眼林晚意,除了因为对方整日里抛头露面,不守妇人之道,整日行医之道,还将丈夫顾明渊奉若神明,矛盾至极。

可那已是过去。

如今顾明渊遇难,在外人眼里那是避而远之的祸患。

宁蕙肯在这个时候递帖子,请她过府。

无不向外人传达她的态度。

她林晚意原来在故国他乡也能有真心护她之人。

林晚意心下澎湃,想起了一个不该想起的人。

长公主萧宜然!

明明她是先顾明渊认识她的人。

林晚意陷入回忆。

穿越第三年初,顾明渊还只是个总兵。

那时随霍家来京城叙职,她也跟着顾明渊来了。

在经过驿站时,一匹马儿误食了毒草当街倒下,背上的少年触不及防也跟着坠落伤了脚踝。

是林晚意不顾顾明渊反对救了她。

那么一个喜爱身着男装的明媚少女最终怎么会变成这样。

她看着天色变暗,又一夜未眠。

最终决定去诏狱见一见她。

大梁的诏狱是用来关押皇亲国戚,注定死刑的囚犯。

有时真是讽刺。

顾明渊这个主犯只在刑部大牢。

而萧宜然却在此!

林晚意没有带金雀,反而带了那个面憨的薄荷。

一身素衣踏上台阶。

诏狱大牢的气味混着晨露涌来,腐木与血腥气翻涌。

地牢第三间的铁锁咔嗒打开时,萧宜然正倚着潮湿的石壁闭目养神。

月白中衣沾满草屑,腕上的翡翠镯碎成三截,用细麻线勉强缠着。

听见脚步声,她睫毛颤了颤,指尖却在稻草下掐入掌心。

这个时辰来探监的,会是那个她一直等的人吗?

“长公主别来无恙?”

林晚意的声音混着沉水香漫进来,萧宜然豁然睁眼,只见鹅黄裙裾扫过青石板,面容白皙,气质淡然。

是林晚意!

她最羡慕的人。

指甲深深掐进掌心,萧宜然忽然笑了,笑声里带着苍凉:“林晚意,你倒敢来。”

她撑着石壁起身,镣铐在脚踝相撞,“来看我笑话?还是炫耀顾明渊对你有多忠贞!”

林晚意看着她踉跄的脚步,想起前世自己跪在雪地里求萧宜然网开一面时,对方那居高临下的笑。

她指尖抚过石墙上的水痕,忽然抽出袖中宣纸:“忠贞?你居然拿这两个字来形容背着我和你厮混三年的男人,萧宜然,你真蠢。”

萧宜然的瞳孔骤缩。

在她眼里的林晚意不是这样的。

那个面对任何事都是淡淡的,哪怕是天下最难的绝症到了手里也不过是多几日时间的事。

她仔细看向林晚意手里的纸,瞪大眼睛,继而狂笑。

〝哈哈哈哈,林晚意,我原以为你是顾郎明媒正娶的妻子,如今看来,你不过是个连妾都算不上的通房,可怜!哈哈哈!”

林晚意看着她,突然觉得自己脑子一定是坏掉了。

怎么会突然同情起这个女人来。

她摇摇头,起身朝牢门走去。

见她就这么干脆的离开,萧宜然慌了。

这是她入狱两日来第一个见她的,她挣扎着站起身,追问:〝顾郎呢?他怎么没来!是不是怪我当夜改口?”

林晚意不可置信的看着她,金枝玉叶自小娇惯的公主都沦落到这个地步了,竟然还想着顾明渊那个渣男。

这男人不会给她下蛊了吧?

想到萧阙身上的金蚕蛊。

林晚意忍不住仔细打量对方,甚至割开曾经在苗疆喂蛊虫的手指来试探,只可惜依旧没有动静。

好吧,她认了,是萧宜然脑子不好,也是顾明渊太能装。

〝他为什么会来见你?”林晚意认真的看着她,仿佛真的很疑问的样子。

萧宜然被噎住,刚想说什么就听到林晚意的话。

〝他不仅不会来看你,并且从前夜归家之后一字也未提起过你,是我从付容那边知道了你的事儿才想着来看你。”

〝如你所见,这样一个对他结发妻子都能狠心准备随时抛下的人。你有什么身份或者有什么魅力值得他为你不要性命?”

萧宜然无话,怔怔的看着林晚意,满眼茫然。

〝他从宫宴全身而退,甚至还会因此加官进爵,最重要的,我听说陛下手里早已经有了虎贲军的半块虎符,你们必然会失败。”

〝还是担心你自己吧。”

林晚意点到即止,留下重击后便快速离开。

徒留萧宜然一人失落的靠着墙角,哀伤垂泪。

原来如此,他将她的反叛当作投名状。

她害了她的外祖,舅舅,还有母妃!

萧宜然忽然跌坐在稻草上,腕间碎玉硌得生疼。

地牢顶的水珠滴在她额角,混着冷汗滑进衣领。

〝来人,来人啊…”

凄厉的女声在昭狱回荡。

狱卒满不耐烦的走进来,见到萧宜然先啐了一口。

〝我呸,还以为你是高高在上的公主呢,如今连阴沟的老鼠都比不过,摆什么臭架子?”

他发黄的牙齿还带着菜叶,令萧宜然一阵发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