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意外来了

洒扫完毕，杨旭带着工具返回院子，半个时辰之后，才等到第一个前来点卯的锦衣卫。

看到有新人到来，第一个来点卯的锦衣卫明显一愣，接着便主动走了上来开始和王铮攀谈。

然而，在听到王铮这个名字的时候，对方明显一怔，随后，找个了个由头便远远的和王铮离开。

很明显，对方大概率是听说了昨天发生的事情。

有了第一个，剩下的也就快了。

随着人越来越多，锦衣卫们三个一群，五个一堆，谈天说地，家长里短，好不快活，好不开心，当然出了王铮身边。

不需要别人说，王铮也知道，昨天南街的事情已经扩散开了，自己已经在事实上处于了被孤立的位置。

没有人搭理自己，王铮倒也乐的清闲，得以更好的观察眼下自己身边的同僚们。

锦衣卫属于大明的卫军，眼前的锦衣卫们也一个个穿着锦衣卫的袍服，挎着腰刀，但王铮从中完全看不到一丝军队的影子。

别说军队的影子了，王铮甚至感觉，把前世的城管大队，乃至平均年龄60+的小区保安队拉出来，都比他们像正规军。

也不怪人家汪直专门整饬锦衣卫，一个能把点卯、整成春游模式的特务机关，确实不值得王铮去高看一眼。

等到人差不多聚齐的时候，骑着马的李俊翔从东边缓缓而来。

相比较对于王铮的冷淡和孤立，总旗李俊翔的待遇可谓天差地别，所到之处，所有人都笑脸相迎，有些甚至带上了些许谄媚的笑容。

而李俊翔似乎也很满意这种众星捧月的感觉，满脸笑容的向其他人点头示意。

这一切都和谐无比，直到……

“王铮！”

看到王铮的一瞬间，李俊翔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取而代之的是夹杂着怨恨的阴冷目光，而王铮也毫不犹豫的瞪了回去。

原本，王铮的附近还有几个人，但随着两人对视，王铮的身边瞬间被清空！

然而，对于王铮来说，脸面早就撕破了，又何必在意那些细节！

于是乎，在李俊翔的注视下，王铮举起右手放在了自己的脖颈处，带着轻蔑的笑容，轻轻的挥下。

李俊翔显然不可能知道什么是斩首礼，但是这不影响他通过王铮的表情和动作，看出王铮的挑衅和猖狂。

李俊翔的脸，瞬间涨成了紫色，与此同时他抬起手，马鞭正对王铮。

“你~”

李俊翔刚刚开口，伴随着“吱呀”一声，杨府的大门再次被推开，负责唱名的锦衣卫随即大喊。

“百户杨大人到！”

伴随着声音，现场瞬间安静下来，就连李俊翔也不得不下马，所有人齐刷刷的向杨百财行礼。

“卑职，参见百户，百户大人安好！”

按照惯例，杨百财会说些皇恩浩荡，忠君爱民，谨守本分之类的套话，象征性的完成点卯。

然而，没等杨百财开口，被王铮的斩首礼刺激的有些癫狂的李俊翔却开口道。

“百户大人，卑职有事禀报！”

杨百财的眉头微微皱起，一丝不悦挂上了心头，不过他还是开口说道。

“什么事，说！”

“昨日正午，本百户力士王铮，在南街当众殴打在南街当值的小旗魏鹏飞以及两名帮闲，致使小旗魏鹏飞及两名帮闲重伤，至今仍生死不知！”

“殴打上官实乃重罪，为我锦衣亲军之大忌，当街暴打更是罪上加罪，其行之暴戾、言语之恶劣，令人发指！”

“亲军乃天子近卫，世间表率，岂能容许此害群之马横行，卑职请百户将暴徒王铮革职，并送镇抚司，严查，严惩，以儆效尤！”

台阶之上，杨百财面无表情，就好像世间的一切和他没有任何关系一般。

可越是这样，越让王铮判断不准他的立场，

若是站在李俊翔那边，等李俊翔攻击完毕，直接把自己拿下便是，何必问一句是否属实。

若是站在自己这边，则根本没必要给李俊翔开口攻击的机会。

结果呢，这家伙纵容了李俊翔恶人先告状，却又给了自己自辩的机会。

自辩的机会？

想到这里，王铮直接就是一个激灵，杨百财根本就没给自己自辩的机会，他是在要求自己回答是否属实！

回答又个屁用，是，否，都是必死。

“回百户，此事另有隐情，还请卑职自辩！”

“你以为你是什么东西，一个小小的力士而已，谁有功夫听你的自辩，当街，把人打成那个样子，你以为锦衣亲军还能容得下你这等狂徒么？”

李俊翔就这么疯狂的咆哮着，而杨百财呢，依旧面无表情的站在房门前的台阶上，既没有催促王铮，也没有打断李俊翔的癔症，就好像刚刚发生的事情和他毫无关联一般。

李俊翔这厮，王铮已经懒得去理会了，但杨百财的反应却出乎了王铮的预料。

要知道，杨百财可不是什么不学无术的窝囊废，相反其心思、逻辑、判断都属上乘。

李俊翔蹬鼻子上脸到了这个程度，他竟然还能如此的平静，那这就很耐人寻味了，王铮知道，自己或许嗅到了其中某些东西。

等到李俊翔发作完毕，杨百财才瞥了一眼李俊翔，确定了短时间内他应该不会继续发作之后，将目光再次集中的了王铮的身上，用平淡到了极点的语气说道。

“王铮！本官在问你，刚才，李总旗所言，你当街殴打上官，是否属实，你只需要回答这一点即可，至于其他的东西……”

杨百财明显犹豫了一下，再次看了一眼李俊翔之后，冲着王铮说道。

“你只需要回答，是否属实，至于剩下的东西，本官自有判断。”

虽然杨百财掩饰的很好，但是，王铮依旧发现了杨百财看向李俊翔时候那微弱到极点的厌恶和不屑。

明明厌恶，却看似无感，这不就是无奈么……

王铮不知道无奈源于何处，但是对于他来说，知道杨百财无奈就好。

“回百户，昨日正午，卑职……”

果不其然，李俊翔恶意插言的时候，有杨百财没有阻止，此时此刻，王铮无视警告主动自辩的时候，杨百财同样没有阻止……

看杨百财没有阻止，愤怒的李俊翔大步的朝王铮走去，一边走还一边破口大骂。

“你这混账，谁让你……”

在没弄杨百财立场之前，王铮自然不敢随意动手，现在既然已经猜到杨百财立场和态度，王铮自然不再有什么顾忌。

对方既然主动把脸伸了过来，那不给他来一下，岂不是浪费了人家的好意。

于是乎，看准时间，王铮抡圆了胳膊，一巴掌狠狠的抽在了李俊翔的脸上，

“啪！”

毫无防备的李俊翔几乎是一瞬间被打成了陀螺，转着圈飞了出去。

一巴掌将李俊翔抽飞，王铮开始从从容不迫的，从见到祖孙二人被欺负开始，声情并茂的讲述昨天事情的全过程。

绝大多数人都听说了王铮和魏鹏飞的冲突，知道魏鹏飞和他的两个帮闲被王铮揍得很惨，但知道冲突的起因是什么，经过如何的人却着实不多。

王铮并没有添油加醋，也没有额外编上几个故事，但是仅仅将事情的前因后果补全，就足够将李俊翔和魏鹏飞带入万劫不复之地。

“李俊翔李总旗，王铮他说的，是否属实？”

正所谓风水轮流转，被王铮一波戳穿了老底之后，李俊翔不仅没有了之前的狂妄，在杨百财的严厉的质询之下，更是哑口无言。

然而，他哑口无言了，之前窝了一肚子火的杨百财却不会客气。

“李总旗，本官再问你一遍，王铮他说的，是否属实！”

在杨百财的逼问之下，支支吾吾半天之后，李俊翔似乎突然想起了什么，丧失掉的气势和狂妄似乎在一瞬间被补齐。

先是怨毒的看了一眼王铮，接着恶狠狠的对杨百财说道。

“属实如何，不属实又如何，就算那魏鹏飞办事有些不妥，那也不是他一个小小力士该管，能管的！还有……”

片刻的犹豫之后，下定决心的李俊翔眯起眼睛，用带着浓浓的威胁意味的眼神盯住了杨百财。

“百户大人，莫要忘了，这案子可是卑职的干爹的干爹，东厂提督、司礼监秉笔太监尚铭尚公公亲自指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