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开源节流，紫燕出力

春意渐浓，陆沉那半亩药田，在经历了最初筚路蓝缕般的开垦后，总算显露出几分田地的模样。

虽然陆福给的种子劣质不堪，发芽者寥寥无几，但这片土地本身，以及田埂沟壑之间，却生机勃勃地滋生出各种各样的杂草。

对于寻常农人而言，这些杂草乃是心腹大患，必欲除之而后快。

但对如今手持《药草图鉴》的陆沉来说，其中却可能隐藏着意外之喜。

天地造化，无物不奇，许多看似无用的野草，实则亦有其独特的药性。

这一日，陆沉并未急于继续翻垦剩余的土地，而是拿着那本周茹所赠的《药草图鉴》，蹲在田埂上，聚精会神地对照着图谱，辨认起那些鱼龙混杂的“杂草”。

阳光洒在他专注的侧脸上，汗水沿着鬓角滑落，他却浑然不觉。

图鉴上的墨线勾勒出各种药草的形态，旁边配有蝇头小楷，标注着名称、性味、功效、生长环境乃至简单的炮制之法。

紫燕则安静地陪伴在侧。

她手中拿着一块磨平的木板和一截木炭——这是陆沉特意为她准备的“纸笔”。

她虽不懂药理，更不识得那些奇形怪状的草叶，但她看得懂陆沉脸上的认真，也听得懂他的讲解。

“此为‘车前草’，你看其叶如牛舌，穗似车前，”

陆沉指着一株匍匐在地的野草，对照图鉴讲解道，“性甘寒，可利水通淋，清热明目。其籽尤佳，名为‘车前子’。此草生命力极其顽强，随处可见，虽价值不高，但胜在量多。”

紫燕侧耳倾听，随即俯身，用那根细小的木炭，在木板上认真地写下“车前草”三个字。

她的字迹，经过这些时日的练习，已然脱离了最初的稚嫩，变得工整清秀，一笔一划，颇具章法。

她不仅记下名字，还在旁边用更小的字，标注上陆沉口述的“利水”、“明目”等关键功效，以及“籽佳”的要点。

“这个，是‘蒲公英’，”

陆沉又指向另一株开着小巧玲珑黄花的植物，“亦称‘黄花地丁’，性苦甘寒，能清热解毒，消肿散结，尤其对乳痈有奇效。全草皆可入药。”

紫燕再次一丝不苟地记录下来，甚至还尝试着在旁边用简单的线条，勾勒出蒲公英那独特的锯齿状叶片和绒球似的种子形态，以助记忆。

就这样，陆沉辨认一种，讲解一种，紫燕便记录一种，归纳一种。她记性极好，陆沉口述的药草特性、生长习性、简单的处理方法（如去须、晒干、切段等），她都能过耳不忘，并迅速用简洁明了的文字和符号记录在案。

她不仅记录，还手脚麻利地按照陆沉的指示，将辨认出的、有一定价值的野草小心翼翼地从土里完整掘出，抖落泥土，按照不同的种类，分门别类地放置在带来的旧箩筐里。

她的手指纤细而灵活，处理起这些花花草草，竟也透着一股天生的细致与耐心。

一个上午下来，箩筐里已经积累了不少被陆沉判定为“可用”的杂草，如车前草、蒲公英、益母草、马齿苋等等，虽然都是些寻常可见的低阶药草，但数量却也颇为可观。

看着那满满一筐“杂草”，再看看木板上那逐渐丰富、条理清晰的笔记，陆沉心中不禁再次对紫燕生出几分赞赏。这位妻子，不仅性情温婉，聪慧好学，更有着难能可贵的细心与条理。

她虽不能在修行上直接助益于他，却正在以她自己的方式，成为他最可靠的“内助”。

日暮时分，两人收拾好东西，提着那筐“战利品”回到家中。

晚饭后，油灯下。

陆沉照常打坐修炼，紫燕则没有立刻开始练习写字，而是将白天记录的木板笔记，小心翼翼地誊抄到几张粗糙的草纸上——这是她用今天挖到的几株可食用野菜，跟邻家换来的。

灯光映照着她专注的面庞，她一笔一划，写得极为认真。

墨迹在粗糙的纸面上晕开少许，却掩不住字里行间的清秀与工整。

她将白天记录的零散信息加以整理，按照药草名称、性味、功效、处理方法等分条缕析，使得笔记更加一目了然。

整理完毕，她看着那几页墨迹未干的“药草笔记”，又看了看墙角那堆积了不少的、已经按照陆沉指点初步清理过的药草，眸光微动，似乎在思忖着什么。

待陆沉结束一个周天的修炼，缓缓睁开眼时，紫燕将整理好的笔记递到他面前，轻声道：“夫君，你看，妾身整理得可还妥当？”

陆沉接过，仔细翻阅，眼中不由露出赞许之色：“甚好！条理清晰，详略得当。娘子蕙质兰心，非寻常女子可比。”

得到夸奖，紫燕脸上泛起一丝红晕，但她并未沉浸在喜悦中，而是趁机说出了自己盘算已久的想法：“夫君，妾身在想……这些咱们从田里清理出来的药草，与其堆放在这里任其干枯，不如……”

她顿了顿，似乎在组织语言，带着一丝试探的语气问道：“不如妾身将其仔细炮制处理一番，然后……尝试拿到镇上的药铺去问问，看是否能换回些许铜钱？虽然这些都是些寻常草药，未必值钱，但积少成多，或许也能贴补些家用。总好过……让它们白白浪费了。”

此言一出，陆沉微微一怔，随即眼中精光一闪！

他看向紫燕，只见她眼中带着几分期待，几分忐忑，但更多的，是一种想要为这个家尽心尽力的真切。

这不仅仅是勤俭持家，更是一种主动寻求资源、开源节流的意识！

她竟然想到了将这些“副产品”转化为实际收益！

这等商业头脑的雏形，出现在一个此前目不识丁、囿于灶台的乡野女子身上，着实让陆沉感到意外，也分外惊喜。

“好！这个主意甚好！”

陆沉毫不犹豫地表示赞同，语气中带着显而易见的欣赏，“娘子所言极是！物尽其用，方是持家之道。此事便交予你去办。需要如何炮制，我这两日仔细教你。至于去药铺交涉，你若觉得可行，便大胆一试。”

得到陆沉的肯定与支持，紫燕原本忐忑的心情顿时安定下来，眼中也闪烁起兴奋的光芒：“多谢夫君信任！妾身定会小心谨慎，尽力去办！”

月上中天，陆沉没有抱着紫燕睡觉，而是静静修行着聚元功。

【聚元功（小成）】

【熟练度：55/1000】

【天道酬勤，苦耕不辍，总有所得】

过去数日，聚元功已经达到55熟练度。

现在每日最起码有三点熟练度紧张，仔细算算，达到大成也就只需要一年时间而已。

接下来的两日，陆沉在田间劳作之余，便细心指点紫燕如何根据不同药草的特性，进行清洗、晾晒、切段、去杂等初步的炮制工作。

紫燕学得极快，心灵手巧，很快便掌握了要领，将那些杂草处理得井井有条，像模像样。

第三日清晨，紫燕将精心炮制好的几小捆药草用干净的布包好，挎在篮子里，又仔细将为数不多的几文私房钱贴身放好，深吸一口气，便独自一人朝着伏牛镇的方向走去。

伏牛镇的“回春堂”是镇上最大的药铺。

紫燕走到门口，看着那古朴的牌匾和里面人来人往的景象，心中不免有些惴惴不安。

她整理了一下略显凌乱的鬓发，挺直了脊背，这才鼓起勇气走了进去。

药铺里弥漫着浓郁的药香。

一个穿着灰色短褂、看起来颇为精明的年轻伙计迎了上来，上下打量了紫燕一番，见她衣着朴素，面容生疏，便有几分例行公事的淡漠：“这位娘子，抓药还是问诊？”

“小哥有礼了，”

紫燕定了定神，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和稳重，“……是来售卖些自家炮制的药材。”

她说着，小心翼翼地将篮子里的布包打开，露出里面处理得干净整齐的药草捆。

那伙计起初有些漫不经心，待看清那些药草虽是寻常品种，但无论是清洗的洁净度，还是切段的均匀，乃至晾晒的火候，都处理得恰到好处，远胜过寻常乡农送来的粗制滥造之物，眼中不由闪过一丝讶异。

他拿起一捆车前草，仔细嗅了嗅，又捻起几片蒲公英看了看，问道：“这些都是你自己炮制的？”

“是。”

紫燕点头，略显生涩地补充道，“按照古法，仔细处理过的。”

这是陆沉教她说辞。

伙计点了点头，心中有了计较。

虽然都是些不值钱的低等药材，但胜在处理得干净，品相尚可，药铺收来，简单筛选便可直接入药或出售给要求不高的散客。

“嗯，成色还行。”

伙计放下药草，报了个价格，“车前草八文一斤，蒲公英十文一斤，益母草……”

他报出的价格不高，甚至可以说是中规中矩略偏低，但对于第一次登门售卖的紫燕来说，已是喜出望外。

她认真记下价格，看着伙计将药草一一过秤。

最终，几捆药草总共换来了三十五文铜钱。

当那沉甸甸、带着药铺特有气息的铜钱串交到紫燕手中时，她的心抑制不住地怦怦直跳。她紧紧攥着那串铜钱，指尖能清晰地感受到金属的冰凉与厚重。

这，是她嫁入陆沉家后，第一次凭借自己的智慧和劳作，为这个家挣回来的钱！

虽然不多，但意义非凡！

“多谢小哥！”

紫燕脸上绽放出难以掩饰的喜悦，对着伙计郑重其事地道了谢。

那伙计见她如此，倒也多了几分和气，随口道：“下次若还有这等品相的药材，尽可送来。”

“欸，一定！”

紫燕连忙应下，小心翼翼地将铜钱揣入怀中，挎着空了一半的篮子，脚步轻快地走出了回春堂。

回家的路上，春风拂面，鸟语花香，仿佛连天地都变得格外明媚。

她忍不住一次次伸手探入怀中，确认那串铜钱的存在，嘴角始终噙着一抹满足而幸福的笑容。

回到家中，她第一时间将那三十五文钱捧到陆沉面前，眼睛亮晶晶的，像献宝一样：“夫君！你看！我换回钱了！”

陆沉看着她那因兴奋而微微泛红的脸颊，以及手中那串崭新的铜钱，心中亦是感慨万千。

他知道，这三十五文钱，不仅仅是金钱，更是紫燕融入这个家、开始发挥“内助”作用的里程碑。

“好！娘子果然不负所望！”陆沉由衷地赞叹道，“辛苦你了。”

“不辛苦！能为家里出力，妾身心里高兴！”紫燕笑靥如花。

这一刻，陋室之中，仿佛也因这三十五文钱带来的喜悦，而变得熠熠生辉。

内助之始，便是如此了。

紫燕不仅在生活上照顾着陆沉，更开始在经济上，为这个一穷二白的家，开辟出一条涓涓细流般的财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