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扬帆出海

刷拉——刷拉——

月光泼洒的江面之上，裴岁和方坚两人吭哧吭哧的划着小舢板。

这小舢板连帆都没有，只靠着二人徒手摇桨。

幸好一个是从小在风浪中磨练出来的体魄，一个是因为经常用“大力”而逐渐强化出的肉体，这点运动量对二人来说还是在可以接受的范围之内。

海风吹满裴岁的衣襟，为他扫去汗水和燥热。

随着二人的辛勤工作，小舢板离出海口已不远，远处的海面之上蕴着雾气，渐渐的裴岁听到周围的水面上传来数不清的“咕咕，咕咕”的声音。

“你听到了吗，那是什么在叫？”

“是一种鱼。”

鱼也会叫吗？

裴岁有些开了眼界，他从怀里掏出一柄小剑，心念一动，小剑就从掌心跃入水中，片刻之后，一尾银背黄腹的鱼就被拍出水面，落在舢板上。

裴岁捉起一瞧，这鱼鱼嘴一张一合，发出咕咕咕的声音。

“有意思。”

“这鱼还挺好吃的，卖的也挺好。”

方坚看着重新落回裴岁掌中的小剑，有些羡慕，随口答道。

笃笃笃——

忽然舢板底下传出敲击之声。

“这也是鱼吗？”

裴岁狐疑的拧起眉毛，看向方坚问道，却发现方坚停止了摇桨，脸色有些难看。

方坚没有说话，示意裴岁也不要再说话。

这时海面突然陷入了安静之中，那些鱼也不叫了，只剩下敲击之声从船头响到船尾，然后绕着舢板敲了一圈。

裴岁微微抬起头，看向他们周围的水面，月光之下，他看到一双鞋子倒栽在水里，顺着海浪的涌动在沉浮。

在水中，还能隐隐约约见到一双腿。

很明显，这是一具尸体，全身倒悬在海中漂流。

方坚默默的看着它，没有半点去触碰打捞的意思。

片刻之后，那尸体便不再在他们周围打转，随着海浪渐渐飘走。

……

“话说……”裴岁将鱼扔回水里，“我们为什么不开渔船出来，不是更快吗？还更安全一点。”

“渔船开不出来。”方坚摇着船桨道。

“为什么？”裴岁不解。

“你看。”方坚伸出手指，指了指前方。

二人的前方大雾弥漫，忽然吹来一阵海风，将大雾吹散开一角。

只见海面之上，出现了一张竖起的巨网，向着两边无尽延伸，海面与巨网之间，只有不到一米的高度，有时候风浪一大，浪尖就能沾到网边。

而且在雾气掩盖的地方，裴岁余光一扫，好像看到了某种如石碾般大小的圆形物体，可等他仔细再看，那物却消失了。

这网上有东西！

“海上怎么会有这种东西？”裴岁惊讶道。

“十年前皇帝颁布海禁之策，一夜之间，钱塘湾口就被一张巨网相连，网上还生有一群海蜘蛛，只要有东西扑在网上，它便会过来将其嚼食一空，所以一般的渔船根本就出不去。”

方坚叹道。

“其他地方呢？也有这种东西？”

“我知道的，应该就这里一处，不得不说，这里地形太好了，布上一张网，就能拦下所有从海上进出杭城的船。”

裴岁听完方坚的话，心中震撼，若说这张巨网是一夜之间布成，横跨海港，那是一种怎样的伟力？

“趴下！”

随着小舢板离巨网越来越近，方坚提醒了裴岁一句。

二人在俯下身子，随着舢板被波浪推着，从那张巨网之下慢慢通过。

忽然，一根雪白的蛛丝从网上飘落下来，垂荡在裴岁身体的上方。

窸窸窣窣的声音越来越近，裴岁看到头顶逐渐爬出一只硕大光滑的黑色海蜘蛛来。

裴岁握紧掌心的小剑，目光死死的盯着那只海蜘蛛，全身已经进入胎息假死的状态。

这时浪潮一落，小舢板往下一跌，蛛丝刚好没有沾上任何东西。

下一秒，他们已经通过了巨网。

那只海蜘蛛没有察觉到任何动静，重新爬回了雾气之中。

方坚长出了一口气，他也没想到，刚好二人通过的区域就有一只海蜘蛛吊在那里。

“真险，刚开始那几年，有大把的渔民死在这里，后来那些老船长才慢慢的摸透这些海蜘蛛的习性。

“别吵别闹，不要碰到蛛丝，除非遇见长着人脸的蜘蛛，其他的那些不会来吃你。”

方坚向着裴岁开口说道，给他普及着这些用大量的人命摸索出的经验。

裴岁点了点头，默默记下。

“还要多久才能到红毛鬼的地方？”

“还远着，我们先去小盘山岛换船。”

……

等到海水从黄变青，就说明已经到了外海。

外海之上，隐隐约约能看见许多岛屿岛礁，多数生着嶙峋的礁石和荒草灌木，因为没有干净的淡水，并没有人居住。

可是一处处海浪冲刷下形成的洞窟，却是天然的藏船之所。

小盘山岛就是这样的岛屿。

二人顶着风浪将舢板驶进一处幽深岩窟，再出来时，便驾驶着一艘竖着桅杆的帆船。

灰色的风帆被海风灌满鼓起，推着帆船像一只离弦的箭一样，向着远方进发！

……

辽阔的海面上，耸立着五座长短不一如手指的小岛礁。

岛礁之外，停着一艘三桅的大帆船，帆船的两边船身，各开着一排孔洞，一眼就能看出其中装着火炮。

裴岁二人的船在离大帆船几十米的时候，停了下来，方坚向他们打出了白色的旗帜，等到那边也亮出白旗时，才慢慢靠近。

裴岁的船与红毛鬼的船相比起来，小了许多，那三桅船上被人撒了一段绳梯下来。

“你跳上去，能办到吗？”

方坚对着裴岁说道。

既然裴岁是来给方坚镇场子的，爬上去算什么本事，倒让这群红毛鬼看轻了也。

裴岁点点头，等方坚爬到一半，脚尖一点，就飞掠上了三桅船的甲板。

锵锵锵锵——

一群金发红发发色不一，高鼻深目，穿着脏兮兮紧身制服的红毛鬼子，被突然落在甲板上的裴岁吓了一跳，纷纷拔出腰间的弯刀。

刀剑在前，裴岁却浑然不惧，一震衣袖，倒展现出几分渊渟岳峙的宗师气度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