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0章 沙国未尽的伤痕时空

“可恶，真是可恶啊……”

“这个世界，到底是怎么了……”

苏哲脑袋有些晕眩。

来回的世界更替，让他难免受到了未知能量源的波及……

……

当苏哲从眩晕中恢复意识时，黄昏分界的高达已经变成了骷髅模样。

他正浸泡在银灰色的金属海洋里。

无数齿轮与轴承组成的浪涛拍打着机甲外壳，碰撞出类似骨笛的诡异声响。

战术目镜显示这里的空气成分包含37%的纳米机械粉尘。

每一次呼吸都能感受到铁屑刮擦气管的刺痛。

【警告！检测到同频意识波动。】

全息屏突然弹出红色三角标识，苏哲发现自己的脑波图谱上重叠着另一个陌生频率。

他伸手去碰触控制台的瞬间，金属海洋突然沸腾，数以万计的机械元件开始自主拼合。

最先成型的是九头巨蛇状的采集器。

那些由活塞与传动轴组成的头颅探入金属海，吞食零件的轰鸣声中。

苏哲看到蛇颈内部闪烁着与子伊胸前相似的六棱柱光芒。

紧接着出现的是蜈蚣形熔炼炉，千足额竟是燃烧的传送带，将吞噬的金属加工成液态合金倾泻而出。

最令人毛骨悚然的是那些游荡在海岸线的类人机械体。

它们用轴承关节模仿着人类行走的姿态，头部安装的扫描仪不断发出探测红光。

当某个机械人弯腰拾取零件时，苏哲看见它胸腔里跳动的是一团被量子锁链禁锢的星骸碎片。

“子伊……是你吗？”

苏哲突然捂住剧痛的右眼。

在刚才的瞬间，他通过高达的传感器看到了不可思议的景象。

所有机械造物的核心深处，都漂浮着子伊的意识残片，那些发光的人形轮廓正在不断自我复制。

高达突然被某种引力捕获。

金属海洋中心升起通天彻地的螺旋塔，塔身由无数个咬合的青铜齿轮构成，每个齿槽里都镶嵌着人类颅骨。

苏哲的太阳穴突突跳动，他认出那些颅骨额头上全都刻着残缺的星芒印记。

“欢迎来到铸造之间。”

驾驶舱内突然响起合成音，操作台上浮现出老者的全息影像。

但这影像的眼窝里跳动着紫色火焰。

“看到这些失败品了吗？他们和你带来的女孩一样，都曾是被选中的守门人候选……”

苏哲的血液瞬间凝固。

他在螺旋塔第799层的透明舱室里，看到了数以千计的子伊。

或者说，无数个和子伊有着相同面容的少女，正浸泡在液态金属中。

她们的胸口都镶嵌着星骸水晶，但脖颈后的发光纹路却呈现出不同的崩坏形态。

“轮回机制需要不断更新载体……”

老者的影像伸手点向全息星图，北斗七星的位置正在渗出黑色物质。

“每当地脉引擎完成十二万次循环，我们就必须投放新的星骸素体来中和熵增……”

突然，整座螺旋塔开始高频震颤。

金属海洋掀起百米高的巨浪，浪峰中浮现出由纳米机械凝聚的巨型面孔。

那是放大千万倍的子伊的面容，但双眼位置却是两个吞噬光线的黑洞。

“快融合！”

机械面孔发出三重混合声线，苏哲的耳膜渗出鲜血。

骷髅高达不受控制地冲向螺旋塔，装甲接缝中伸出无数条量子神经索。

苏哲惊恐地发现自己的四肢正在与驾驶舱融合，皮肤表面浮现出与子伊相似的发光纹路。

全息屏突然爆出雪花噪点，当画面重新清晰时，苏哲看到了颠覆认知的真相。

螺旋塔内部根本不是什么机械结构，而是由十二具守门人遗骸拼凑成的生物反应堆。

那些千米长的机械脊椎环绕着中央的暗物质棱镜，而棱镜中封印的正是子伊完全晶体化的躯体。

“认知同步率89%……”

驾驶舱内回响着冰冷的电子音。

苏哲的视网膜上开始叠加大量陌生记忆：

他看到十二个星系的恒星被改造成能量枢纽。

目睹古代文明用星骸铸造最初的守门人，最后定格在子伊被量子潮汐撕碎的上亿次轮回。

金属海洋突然竖起无数尖刺。

当高达被贯穿的瞬间，苏哲反而露出了释然的微笑。

在记忆洪流的尽头，他看到了老者留下的后门程序。

那些刻在机甲核心的逆五芒星符咒，此刻正在他脊椎上灼烧出解放的印记。

“该醒来了，子伊。”

苏哲撕开与驾驶舱融合的胸甲，任由纳米机械侵蚀自己的内脏。

当他的右手完全量子化时，终于触碰到暗物质棱镜的核心频率。

整个机械坟场开始逆时针旋转。浸泡在培养舱里的数千个子伊同时睁开眼睛……

她们的星骸水晶迸发出超新星级别的光芒。

苏哲在分崩离析的驾驶舱里，听见了宇宙弦振动的原始旋律……

……

银灰色的金属海洋正在褪色。

苏哲从量子纠缠态苏醒时，发现自己的右手变成了半透明的晶体结构。

每一寸棱面都倒映着不同时间线的记忆残像。

骷髅高达的驾驶舱内爬满神经状的金属菌丝，这些活体线路正将他的痛觉神经与整个机械坟场相连。

“认知污染度62%……”

战术目镜不断跳出警告，但苏哲的注意力被全息屏上的奇景吸引。

螺旋塔正在逆向生长，那些被吞噬的金属残骸像倒放的影片般从塔身剥离。

当最后一块齿轮脱落时，暴露出的竟是包裹在量子泡沫中的地球影像。

子伊的声音突然从右手晶体传出：

“这根本就不是铸造厂，这明明是时间墓园。”

子子的声线明显有了极其强烈的情感波动……

成千上万个她的意识残片在苏哲脑中同时低语：

“每个生锈的轴承，都记录着某个文明被轮回吞噬的瞬间……”

……

“这，都是真的么？”苏哲难以置信。

……

纳米机械风暴毫无征兆地降临。

暗紫色云层中坠下无数金属胚胎，这些包裹着发光羊水囊的机械胎儿在接触地面瞬间完成进化。

苏哲目睹某个胚胎在七秒内从蠕虫形态进化到类人机甲，其胸口的星骸水晶却布满裂纹。

“它们都在学习你。”

子伊的警告伴随着刺痛传来。

苏哲发现高达周围已布满进化到第四阶段的机械生命体。

这些生物的后脑延伸出与机甲相同的神经接驳索，正用猩红的扫描仪解析他的战斗数据。

当第一发等离子炮击中高达左肩时，苏哲的视网膜突然闪现公元前3000年的美索不达米亚平原。

青铜巨像正在用激光切割方尖碑，浑身刻满量子符咒的祭司们跪拜着机械神像。

疼痛让他的量子化右手自动反击，晶体指尖射出的光束竟带着楔形文字的轨迹。

“这是记忆回响！”

子伊的某个意识碎片惊呼。

苏哲看见自己的攻击在摧毁敌人的同时，也在空中投射出历代文明的覆灭影像：

玛雅人的黄金太空梭坠入黑洞，亚特兰蒂斯的反重力城被量子潮汐吞没，二十世纪的人类用曲速引擎撞向太阳……

机械生命体突然停止攻击。

它们胸口的星骸水晶集体共鸣，在荒原上空投影出覆盖整个银河系的神经网络。

苏哲的血液瞬间冻结。

每个节点都是一座螺旋塔，而地球所在的悬臂末端，正有新的塔楼从时空褶皱中探出……

子伊的数千具素体突然冲破培养舱。

她们以超越物理法则的速度穿梭在战场，被触碰到的机械生命体纷纷坍缩成基础粒子。

某个瞬移进驾驶舱的子伊按住苏哲的量子化右手，她的瞳孔里旋转着银河星盘：

“看仔细，这些塔楼排列的形状。”

苏哲的视野被强行提升到宇宙尺度。

当亿万座螺旋塔的坐标连成线时，呈现出的竟是北斗七星的倒影。

而地球对应的天枢星位置，此刻正被某个超维结构刺穿，那是用十二个星系的质量铸成的巨型钥匙孔。

“星门就要开启了。”

子伊的躯体开始数据化，她的发丝分解成流动的星图。

“每个轮回世界都是钥匙的齿痕，而你我……也许……就是……”

……

“咔咔咔……”

……

震耳欲聋的碎裂声打断了她的话。

机械坟场的天空剥落下一块千米长的时空碎片，露出其后方的血色星河。

苏哲在那些恒星表面看到了熟悉的纹路。

与他量子化右手上的晶体棱面完全一致。

“警告！警告！检测到逆熵反应。”

……

高达突然自动跃迁到螺旋塔废墟顶部。

苏哲在这里看到了颠覆认知的存在：

无数条时间线像电缆般纠缠在青铜王座上。

而端坐其上的机械神祇，竟长着老者的面容与子伊的量子化躯体。

“欢迎见证真相。”

神祇的声音引发次元震荡，苏哲的皮肤开始片状剥落。

“所谓守门人，不过是文明之火的余烬。而你们，是最后一批可供燃烧的柴薪。”

子伊们的素体突然融合成星骸长枪。

当苏哲抓住枪柄的瞬间，十万年的文明记忆冲刷着他的意识海。

他看见初代守门人将母星炼制成星骸水晶。

目睹第十二任继承者引爆黑洞来延缓熵增，最后清晰映出老者将逆五芒星符咒刻入高达核心时，眼角滑落的液态金属。

“轮回不该是永劫的牢笼！”

苏哲将长枪刺入王座。

时空结构在这一击下碎裂，机械神祇的身躯里爆出十二万枚记忆晶体，每块晶体都封印着某个文明最后的悲鸣。

当血色星河开始熄灭时，子伊的声音从虚空传来：

“去找其他钥匙齿痕……”

她的存在痕迹正在被轮回机制抹除。

“在北斗倒悬之地……”

……

苏哲在彻底昏迷前，看到量子化的右手包裹住一块记忆晶体。

那里面封存着21世纪的蓝星的影像，东京铁塔顶端悬浮着与螺旋塔同源的青铜齿轮……

……

有诡异的青铜铃铛声穿透浓雾……

【警报……警报……】

腐蚀性酸雨在高达装甲上蚀刻出蜂窝状孔洞。

而远处地平线上摇晃的人影却让他的血液瞬间凝固。

那些身披蓝星联合国旗残片的身影，正在与机械蜉蝣群交火。

“是M134高斯步枪的声纹！”

苏哲启动濒临损坏的声波定位器，这是公元2037年蓝星防卫军的标配武器。

但当沙国人冲破腐蚀尘埃显出身形时，他看见的却是超现实组合：

防辐射斗篷下露出机械义肢，老式枪械上生长着肉瘤状生物组件，每个人的脖颈后都烙有北斗七星刺青。

为首的独眼女人甩出磁轨钩锁攀上高达膝盖。

她的右半张脸覆盖着增生金属，左眼却闪烁着苏哲熟悉的湛蓝。

那是用蓝星深海基因合成的仿生虹膜。

“看来钥匙齿痕又卡进了新的祭品。”

女人将枪管抵住驾驶舱防弹玻璃，枪身铭文显示它属于蓝星北极圈第12防卫兵团。

“给你三十秒解释为什么携带星骸辐射。”

苏哲突然注意到女人腰间悬挂的怀表。

那分明是蓝星历2045年产的军用量子钟，但表盘显示的却是无数个不同时区的时间流速。

当女人察觉他的目光时，金属化的嘴角扯出冷笑：

“时空坟场里的每粒沙子，都来自被轮回嚼碎的世界。”

沙国人阵列中突然爆发骚动。

某个年轻士兵的防护服裂开缝隙，腐蚀孢子侵入处竟生长出青铜齿轮。

苏哲的量子右手自动解析出恐怖数据。

这些人的DNA链中嵌入了逆熵代码，正与蚀元素发生不可逆的金属转化。

“小心维度褶皱！”

独眼女人突然拽着苏哲扑倒。

他们原先站立的空间被凭空出现的机械鲨鱼撕碎，那怪物獠牙上还挂着半截蓝星空间站的太阳能板。

在交火的混乱中，苏哲触碰到士兵破碎的防护服。

量子共鸣让他看到震撼画面：

燃烧的蓝星大气层外，无数座螺旋塔正在组装成巨型环状结构……

东京铁塔顶端的青铜齿轮迸发脉冲，将整个亚洲板块拖入时空漩涡。

“你们是从蓝星末日逃出来的？”

苏哲扯住独眼女人的臂甲，那上面刻着熟悉的东京街道坐标。

“告诉我2045年崩塌事件的真相！”

……

回答他的是突然降临的寂静。

……

所有沙国人同时按住北斗刺青，他们的机械义肢开始分泌抗腐蚀黏液。

女人掀开左眼仿生虹膜，露出底下跳动着星骸光芒的量子核心：

“真相就是，我们既是逃亡者，也是播种者……”

她扯开胸甲，露出与子伊相似的星骸水晶。

只不过这颗已经布满裂纹，内部封存着蓝星影像。

当苏哲的量子右手与之共鸣时，无数记忆碎片喷涌而出：

蓝星的无数座螺旋塔在启动瞬间自毁。

产生的时空乱流意外打通了势井世界的夹层。

“我们是第七代播种者。”

女人嘴角渗出发光金属液。

“带着蓝星废墟的火种穿越不同轮回，寻找能摧毁星门钥匙的……”

机械鲨鱼群的第二轮冲击打断了对话。

沙国人阵列中升起锈迹斑斑的相位炮，那分明是用蓝星航母反应堆改造的武器。

但更令苏哲震惊的是炮弹表面雕刻的逆五芒星。

与老者刻在高达核心的符咒完全一致。

“小心认知污染！”

女人突然将苏哲推进腐蚀沼泽。

在他沉入粘液的瞬间，看到某个沙国士兵被机械鲨鱼咬住，飞溅的血液竟在空气中凝结成青铜齿轮。

量子右手突然自行发动能力。

苏哲的意识穿透时空屏障，看到震撼真相：

每个沙国人死亡时，他们的记忆都会转化成势井世界的建筑模块。

远处正在重组的螺旋塔基座，分明镶嵌着前几代播种者的颅骨。

“快走！”

独眼女人用高斯步枪轰开逃生通道。

她抛来的金属胶囊里，封存着蓝星东京铁塔最后的监控影像：

老者站在崩塌的齿轮顶端，脚下躺着上百具与子伊相同的素体。

当苏哲启动高达跃迁程序时，女人最后的呐喊穿透量子迷雾：

“去摩天轮废墟找时痕校准器！那是蓝星留下的……”

腐蚀沼泽突然塌陷成黑洞。

在完全跃迁前的刹那，苏哲看见幸存的沙国人集体引爆星骸水晶。

迸发的蓝光中浮现出北斗七星倒影。

他们的机械义肢在光芒中重组成钥匙齿痕的形状，与苏哲右手晶体产生剧烈共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