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纸人抬轿

尸王村口

残月被云啃得坑坑洼洼，风卷着纸钱往人脖领里钻。尸王村口的老槐树上挂满破布条。风一吹，布条里裹着的铜铃“叮铃”乱响。王富贵打着手电照向村碑，碑文被苔藓糊得看不清，就剩“尸王”俩字泛着血似的红漆。

“这他娘比俺老家乱葬岗还瘆人。”王富贵缩了缩脖子，安全帽上的探照灯扫过满地纸钱。他裤腰上别着把洛阳铲。是从姜九黎包里顺的，说是防身用。

林三笑举着自拍杆的手直哆嗦，镜头对准路边歪斜的墓碑：“老铁们，这就是传说中的……”。

“别动！”姜九黎突然按住他肩膀。她耳朵贴着斑驳的砖墙，眉心皱成川字：“有唢呐声。”

手电光晃过前方岔路口，一顶血红的纸轿子正晃晃悠悠飘过来，轿帘上“囍”字滴着黑水。八个纸人腮帮涂得血红，纸手捏着唢呐，吹的调子凄厉得像哭丧。

“别喘气！”姜九黎压低声音，拽着两人贴墙根蹲下。她指尖戳了戳轿帘缝隙，林三笑顺着望去，浑身的血都凉了，只见轿里坐着个穿红嫁衣的女人，盖头下露出半截青灰色的下巴，脚腕上缠着褪色的红麻绳，十个脚指甲足有三寸长。

林三笑手机差点摔地上。弹幕池突然疯涨：

“吴老瞎本瞎”：红绳配冥婚，活人莫沾身！

“工地搬砖“：主播快跑！这特效太费纸人了！

轿顶突然“咯吱“响了一声，穿寿衣的老太婆蹲在轿顶上，黑洞洞的眼窝直勾勾盯着镜头，手里攥把纸钱天女散花似的往下撒。

王富贵突然“嗷”一嗓子：“妈呀，有纸人在抠老子屁股！”

林三笑转头就看见这憨货抡起洛阳铲，纸人脑袋“咔嚓”飞出去，脖腔里喷出的黑水溅到王富贵裤腿上，“滋啦“冒起白烟。姜九黎脸色骤变：“跑！是尸油！”

唢呐声陡然拔高，剩下七个纸人齐刷刷扭头，纸糊的眼珠子“咕噜“转过来。林三笑拽着王富贵往村尾狂奔，听见背后传来指甲刮棺材板的声响，姜九黎边跑边扯开背包，扬手撒出把糯米，“往左，去义庄！门上有镇尸铜钱！”

月光突然被云吞了。

第一滴雨砸在林三笑脸上，冰凉，带股腐肉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