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任命出岔

夕阳无限好，只是近黄昏，

只在昏黄的余晖下，楚桓结束了在太南谷一年的修行生涯。

随着纳新典礼的结束，诸多弟子就此分别，所有人都在贤德殿周遭的广场上等待飞梭的接引。

按照光霁老道的吩咐，楚桓要在穷桑城中稍稍等候几日，等待宗门上下具体的人事任命下达，便是可以跟随宗门的补给轮换商队前往古兵墟边境。

到时候光霁老道有一位唤作张凯的弟子，会与楚桓同行，也算是对他的照应。

同楚桓一起乘坐飞梭返归穷桑城的熟面孔只有莫晓秋与萧然，

按照宗门惯例，外门弟子往往是不在本地任命职务，但这两位确实是有些特殊。

萧然是因为他乃是穷桑城萧家的嫡系子嗣，往后可能是要继承家族基业，因此被迫放弃了内门弟子的名额。

内门弟子同外门不一样，进入金光宗内门基本上就是要求修士隔绝世俗，这对于萧然而言确实有些不方便。

莫晓秋则是因为他本身就不是穷桑城人士，他出生在嘉禾城，只是因为他父亲莫无尘是宗门的外门长老，恰巧任期在穷桑郡内，因此也不受这个惯例约束。

萧然一如既往的淡定，他只坐在那打坐吐纳，闭目养神也不知道心里在想什么。

莫晓秋则是在那碎碎念着，大概是说着往日同期入门修士的去处，只将各类去处分为三六九等，在那给楚桓编排道理。

在他嘴中，前三等的去处自然是留在山门内部，亦或是去到嘉禾城这种金光宗的心腹地带。

彼处无论是资历晋升还是修行资粮的供给都是上佳。

中三等的去处要么去各个修行城镇当中履任职务，或是就是去三坊七院的分支铺面讨个营生。

这些地方虽是庶务繁忙，但到底不失了体面，而且操纵得当的话，莫晓秋这般有门路的弟子完全是可以做到准时晋升职级职务。

下三等的去处就是像楚桓这般去穷乡僻壤，山穷水恶的地方。

这些去处要么有性命之虞，拿脑袋换前程，或是寂寂无名，径直埋没声名，直到熬够资历才能调回人间，凭空多走十几年的弯路。

比较有意思的是莫晓秋虽然嘴上一直在贬低楚桓的去处，可他的眼神却是时不时来看楚桓身上的制式道袍。

那双圆滚滚的眼珠盯着楚桓黄褐色袖口上绣着的两朵流云纹路，怕是口水都要流下来了。

金光宗职级体系一共七品，二等执事虽是最初级的一等，那也比莫晓秋这不入品的白身要好太多了。

楚桓不以为意，没有搭理莫晓秋的言语。

莫晓秋口中的山穷水恶的去处，对他而言就跟回自家客厅没什么两样。

他前世有大半生时间都在古兵墟中摸爬滚打，那是别人的埋骨场，他的发家地！

等到莫晓秋碎碎念叨的差不多了，楚桓终于开了口。

“晓秋，你知道高野根去了哪里吗？”

莫晓秋先是抓了抓脑袋，随即摇了摇头。

“没听说过，确实不知道他的去向，楚哥儿和他有旧？”

这可有些稀奇，这太南谷中居然有莫晓秋不知道的事情。

面对莫晓秋的追问，楚桓没有随便回答，

他只言语当日酒宴少了高野根有些疑惑，又说了一些风月话语，总算是搪塞过去。

莫晓秋还是有些疑惑，好在未过多长时间飞梭便来了，容不得他多想。

当天傍晚飞梭先是离开金光宗山门，抵达嘉禾城停靠了好些许，约莫放下了三分之一的弟子，又是补给了物料，次日清晨方才离开。

楚桓一行抵达穷桑城的时候已经是正午时分。

萧然提前与两人做了分别，只将两份名刺留给了他们，言语日后可以书信联系便是先行一步。

莫晓秋与楚桓则是同路前行，去往穷桑城镇守府交接档案与人事任命。

这不算什么困难的活计，只需要将宗门玉符中的信息在镇守府中做个留存就行，每年秋后金光宗外门弟子都要经历这么一遭。

二人赶到穷桑城镇守府的时候已经有些迟了，彼时好些新到的外门弟子已经排起了长长的队列。

不过莫晓秋与楚桓都是懂规矩的，仗着莫晓秋昔日父亲的旧故关系，两人只凭几十枚法钱就打通了当值执事。

那位执事稍稍施用了权力的任性，领着两人走了走了后门，径直越过了还在排队的苦哈哈们，先人一步进到当值的管事院中。

楚桓只将宗门玉符贴在感应玉碑上传输卷宗，那位外门管事浏览过后按照玉符上面的内容迅速草拟纸质卷宗。

等过些时日嘉禾城方面正式的任命文书下达，两相核对之后便可交由穷桑郡镇守真人盖章落印，这般人事任命就算办妥当了。

可未曾想到轮到莫晓秋的时候，竟然出了意外。

他多留了一个心眼，那位外门管事草拟文书的时候他就在一旁细细看着。

只看到一半，莫晓秋就跳了起来，厉声呼喝，语气惊悚，声音微微有些发颤：

“不可能，怎么可能？！我不是去胡林乡任小山镇坊市随差一职吗?宗门怎么遣我去点灯镇？不可能啊，我，我怎么会去古兵墟？”

许是那外门管事并不认识莫晓秋，也不认识他父亲。

见莫晓秋这般失态，当即就将脸拉了下来，厉声呵斥。

“什么不可能？！你的宗门玉符上记录的清清楚楚，甲子年外门弟子莫晓秋，履任点灯镇坊市随差一职，我执笔几十年，还能有误？！”

莫晓秋瞪大了眼睛，当即去看玉碑，却是发现玉碑上面显露的清清楚楚，确实是写的点灯镇三个大字。

他揉了揉眼睛，有些不可置信。

“一定是哪里弄错了，一定是哪里弄错了！您先别落笔，我想办法，去核对一下，我父亲是正四品的外门二阶长老莫无尘，怎么可能许我去这般险要地带。”

那管事只是冷笑，毫不理会莫晓秋。

他一边落笔，一边呵斥：

“说的什么话，哪里不是为宗门做事？人事任命经天枢峰核查下达，过些时日就从嘉禾城发来，你现在想改哪来的及？”

“你现在不交割档案，宗门这边追查下来要么是玩忽职守，要么就是叛逃宗门的罪名。”

“懂不懂规矩？你父亲若真是外门长老，期满一年让他再寻法子帮你借调回来就是了。”

这软硬兼施的言语，径直把莫晓秋砸的晕头转向，

他不明白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事情，打破了他父亲莫无尘原先的安排。

那管事一笔一划之间好似把他浑身的气力都抽走了，他眼巴巴的望着那纸质卷宗重新归档，却连半点言语都吐不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