苗安与林婉儿二人追击贼寇却一无所获,而后便回了林家。
回到林家,气氛凝重得好似暴风雨来临前的压抑。众人深知水寨余孽绝不会善罢甘休,苗安当即与镖师们商议,安排了轮流守夜。夜幕降临,月光微弱,洒在林家的屋顶与院墙上。王三手持长刀,在院子里来回踱步,警惕地扫视着四周;李四则藏身于暗处,弩箭上弦,时刻准备应对突发状况。林婉儿与父亲在屋内整理着重要的医书与药材,灯火摇曳,映照着他们略带疲惫却坚定的面庞。
第二日清晨,阳光洒进小院,众人抓紧时间收拾行囊。林老爷平日里收集的珍贵草药被仔细地装入木箱,苗安帮忙将沉重的箱子搬上马车,额头上沁出细密的汗珠。林婉儿则整理着衣物,将几幅与苗安一同出游时画的山水图小心地放进包袱。一切准备就绪,车队缓缓驶出林家。苗安骑在高头大马上,目光警惕地观察着四周,守护着车队。林婉儿坐在马车里,透过车窗望着渐渐远去的家乡,心中虽有不舍,却也因即将去往新的地方,与苗安并肩面对未知,而隐隐涌起一丝期待,车队在尘土中朝着晋县的方向驶去。
晋县郊外的山野间,暖阳透过斑驳的树叶,洒下一片片金黄的光影。刘枫和一群蒙学的小伙伴们,在这片葱郁的天地里肆意奔跑、欢笑,享受着课余难得的自在时光。他们穿梭在齐膝高的草丛中,惊起一只只色彩斑斓的蝴蝶,偶尔还能听到几声清脆的鸟鸣,为这场欢乐的嬉戏增添了几分生机。
“嘿,大家快来,这边有个好地方!”王远兴奋地呼喊着,率先朝着一处山谷奔去。小伙伴们一听,纷纷跟了上去,刘枫也笑着加快了脚步,脸上洋溢着纯真的笑容。山谷里,野花肆意绽放,红的、黄的、紫的,交织成一片绚丽的花海。王远一马当先,在花丛中蹦蹦跳跳,活像一只欢快的小鹿。
玩闹许久,众人都有些疲惫,便纷纷席地而坐。王远眼睛一亮,从腰间解下弹弓,一脸得意地说:“哥儿几个,看我的,给大伙打只野味尝尝!”他猫着腰,轻手轻脚地朝不远处的灌木丛挪去,小伙伴们屏气敛息,眼睛紧紧盯着他的一举一动。
突然,一只肥硕的野鸡从灌木丛中扑棱棱飞起,王远反应极快,抬手便是一弹弓。“嗖”的一声,石子正中野鸡翅膀,野鸡扑腾着栽倒在地。“打到啦!”小伙伴们欢呼雀跃,一窝蜂围了过去。王远得意洋洋地捡起野鸡,像举着战利品一般高高举起。
紧接着,大家分工明确。几个小伙伴找来干柴,用石块搭起简易的灶;刘枫则从溪边捡来几块扁平的石头,洗净后当作烤板。王远手脚麻利地拔去野鸡的羽毛,用树枝将鸡身串起,架在烤板上。
“得找点调料,这才够味儿!”不知谁喊了一嗓子。于是,大家又四散开来,在山谷里寻找能当作调料的东西。秋天眼尖,发现了几株野葱,他小心翼翼地连根拔起,抖落根部的泥土。不一会儿,又有小伙伴找到了一小片野薄荷,摘了些嫩叶回来。
火生起来了,火苗舔舐着石面,发出噼里啪啦的声响。王远将野葱和薄荷叶子均匀地涂抹在鸡身上。随着温度升高,野鸡渐渐变得金黄,油脂滋滋地滴落在火中,腾起缕缕香气。小伙伴们围在四周,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咽着口水。
“可以吃啦!”王远兴奋地喊道。他撕下一块鸡肉,大口咬了下去,脸上露出满足的神情。“嗯,虽然没烤熟,但味道还不错!”他含糊不清地说道。小伙伴们见状,也纷纷效仿,一时间,山谷里充满了咀嚼声和欢声笑语。
然而,没过多久,王远正蹲在溪边掏螃蟹,忽然捂着肚子蜷成了虾米。“疼...像有烙铁在肠子里搅...“王远额头抵着潮湿的苔藓,指节攥得发白。他的声音带着几分颤抖,在山谷里回荡。小伙伴们顿时慌了神,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不知所措。
“这可怎么办呀?王远不会是吃坏肚子了吧?”一个小伙伴焦急地说道。众人的目光纷纷投向刘枫,因为他曾在小伙伴面前吹嘘过自己和林姐姐学过医术。“刘枫,你快想想办法呀,你不是会医术吗?”大家七嘴八舌地催促道。刘枫被众人的目光盯得有些紧张,他咽了咽口水,努力让自己镇定下来。“别慌,我……我想想办法。”他结结巴巴地说道。
“要止腹痛...“秋天忽然蹲下身,指尖掠过王远发青的指甲,“先找马齿苋,若是发热就得加蒲公英。“少年声音清凌凌的,惊飞了树梢的蓝点颏。
两人钻进刺藤丛时,刘枫的粗布衫被勾出几道口子。秋天的白麻衣摆却像游鱼般灵巧,转眼捧回几片锯齿状的绿叶。“要揉出汁。“他示范着将叶片在掌心搓动,草汁泛起的细小气泡让刘枫瞪大了眼。
药汁敷上肚脐时,王远的呻吟果然弱了下去。刘枫刚要咧嘴,却见秋天的眉峰微微蹙起——那孩子唇色泛紫,冷汗把鬓角都浸透了。
回城的石板路烫得脚心发麻。苗安带着镖师们从城门洞转出来时,正撞见这群泥猴似的娃娃。林老爷的沉香木药箱当啷作响,老医师银须一颤:“快抬去西厢房!“
镖局天井里晒着整匾的当归,苦涩的药香中混进一丝腥气。林老爷三指搭在王远腕间,忽然掀开他眼皮:“野物带着瘴气,你们倒是胆大。“银针在烛火上掠过,精准刺入足三里穴。
“说说用的什么草药?“老医师忽然转头。药碾子咕噜噜转着,刘枫结结巴巴比划叶片的形状,秋天却轻声接道:“叶缘有细齿,茎断流白浆,该是蒲公英。其性苦甘寒,入肝胃经。“
林老爷的银针顿了顿。窗外知了扯着嗓子嘶鸣,晒药童子蹑手蹑脚往铜炉里添了块艾绒。老医师从檀木匣里拈出片犀角:“若是热毒攻心,当如何配伍?“
“佐以连翘三钱,甘草...“秋天的声音突然卡住。
药吊子开始咕嘟冒泡时,王远忽然呕出些黑水。林老爷的银针在陶罐里煮得发亮,忽然问秋天:“可知针灸为何先取足阳明经?“
“胃为仓廪之官,化生之本。“秋天的回答让晒药童子都停了动作。林老爷拈须的手抖了抖,溅出几点汤药,在青砖地上洇成褐色的花。
暮色爬上窗棂时,王远终于发出平稳的鼾声。林老爷将犀角片放回匣子,忽然说:“明日未时,你们俩带着《神农本草经》来我这里。“这话没头没尾,但秋天的眼睛倏地亮了,像暗夜里突然擦亮的火折子。
此时,王远的脸色已经完全恢复了正常,他从床上坐起来,感激地看着林老爷和刘枫、秋天。“谢谢林爷爷,谢谢刘枫和秋天。”他说道。林老爷摸了摸王远的头,“孩子,以后可不能再乱吃东西了。”他说道。王远乖巧地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