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疏离

苏悦从梦中惊醒后,心脏在胸腔里突突狂跳,那剧烈的跳动仿佛要冲破胸膛。她的脸上满是泪痕,汗水也顺着鬓角不断滑落,泪水与汗水交织在一起,模糊了她的视线。窗外夜色如墨般深沉,城市的喧嚣在这浓稠的黑暗中被过滤,只剩下偶尔车辆呼啸而过的声音,那声音在寂静的房间里格外突兀,更衬得四周静谧得可怕,仿佛整个世界都只剩下她一个人在这黑暗中独自承受痛苦。

她呆坐在床上,眼神空洞地望着前方,大脑一片空白,只有梦中的场景还在脑海里不断闪现,那些痛苦的画面如同鬼魅一般纠缠着她。时间仿佛凝固了,不知过了多久,她才缓缓缓过神来,身体像是被抽去了所有力气,只能拖着沉重如灌铅般的双腿走进浴室。

打开水龙头,刺骨的冷水“哗哗”地流出来,她将脸凑近,任由冷水一股脑地泼洒在脸上。在冰冷的刺激下,她望着镜子里的自己,双眼红肿得像熟透的桃子,眼神中满是痛苦与绝望。曾经那个青春洋溢,对爱情和未来都充满无限憧憬的女孩,如今已被现实的残酷折磨得千疮百孔。“也许,离开他真的是对的。”她喃喃自语,声音沙哑而苦涩,可心口却像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紧紧揪住,然后狠狠地撕裂开来,疼痛让她忍不住微微颤抖。

接下来的日子,苏悦如往常一样准时回到公司,每天机械般地开启工作。清晨,她总是第一个到达工位,放下包后便迅速打开电脑,查看邮件、梳理当天的任务,眼神里透着一种近乎执拗的专注,像是要把自己完全沉浸在工作里,以此来逃避那些如影随形的痛苦回忆。

顾祁安呢,总会在不经意间看向苏悦的工位。有时,他会看到苏悦眉头紧皱,专注地盯着电脑屏幕处理文件;有时,看到她抱着一摞资料匆匆走向会议室,脚步急促而坚定。每当这时,顾祁安的眼神里就会涌起复杂的情绪,有懊悔,有心疼,还有深深的无奈。他的办公桌上,还摆放着一个曾经苏悦送给他的小摆件,那是他们爱情的见证,可如今却成了他心中的刺痛点,每次看到它,顾祁安都会陷入长时间的沉默。

一次公司组织的项目讨论会上,会议室里坐满了人,投影仪投射出的光线在墙壁上闪烁。苏悦站在台前,身姿挺拔,声音清脆而自信地阐述着自己提出的创新方案。她的眼神中透着光芒,那是对工作的热情和专业的自信,台下的同事们纷纷投来赞许的目光,不住地点头。顾祁安坐在会议桌的一端,目光紧紧地锁在苏悦身上,恍惚间,他仿佛回到了过去,那时他们一起在咖啡馆里,一边喝着咖啡,一边畅想着未来的生活和事业,苏悦的眼中也是这般充满希望和活力。

会议结束后,人群逐渐散去,顾祁安快步追上苏悦,叫住了她:“你的方案很出色,没想到你进步这么大。”他的声音里带着一丝感慨,还有些不易察觉的温柔。苏悦停下脚步,转过身,脸上挂着礼貌性的微笑,冷淡地点点头,回应道:“谢谢顾总夸奖,这是我应该做的。”说完,她便转身快步离开,高跟鞋敲击地面的声音清脆而急促,仿佛在诉说着她对顾祁安的疏离。顾祁安站在原地,望着她渐渐远去的背影,久久没有挪动脚步,眼神中满是落寞。

不久后,公司要举办一场重要的晚宴,为了庆祝近期项目的顺利推进,所有员工都需参加。晚宴当晚,酒店的宴会厅灯火辉煌,水晶吊灯洒下璀璨的光芒。苏悦身着一袭简约的黑色礼服,修身的剪裁勾勒出她曼妙的身姿,盘起的头发露出优美的脖颈,她美得如同夜空中的一颗明星。她刚走进宴会厅,就吸引了不少同事的目光,大家纷纷投来赞赏的目光,有人甚至走上前和她打招呼、寒暄。

顾祁安早早地来到了宴会厅,一直在人群中张望着,寻找苏悦的身影。当他看到苏悦走进来时,眼睛瞬间亮了起来,可很快又黯淡下去,他深知现在的他们之间隔着一道难以跨越的鸿沟。他的目光总是不自觉地追随着苏悦,看到她与其他同事谈笑风生,有说有笑,心中泛起一阵强烈的醋意,像是有无数只蚂蚁在噬咬着他的心。

突然,灯光毫无预兆地熄灭,现场陷入一片混乱。人们惊慌失措地呼喊着,桌椅碰撞的声音、脚步声交织在一起。苏悦站在原地,心中有些惊慌,她下意识地寻找安全出口,可周围一片漆黑,根本看不清方向。黑暗中,一只手拉住了她,苏悦以为是顾祁安,正要挣脱,却听到一个陌生而温和的声音:“别怕,我带你出去。”原来是公司的一位新同事李明。李明紧紧拉着苏悦的手,小心翼翼地带着她避开人群和障碍物,慢慢地朝着宴会厅的出口走去。

顾祁安在黑暗中焦急地呼喊着苏悦的名字,声音里充满了担忧和恐惧,他四处摸索着,试图找到苏悦。当他终于来到外面的花园,看到苏悦和李明站在一起时,心中涌起一股难以抑制的怒火。他大步走上前去,脸上带着一丝不悦,对着李明说道:“谢谢你照顾她,我带她回去。”说着便伸手要拉苏悦的手,苏悦像是触电一般,迅速往后退了一步,躲开了他的触碰,语气坚定地说:“不用了顾总,我自己可以回去。”顾祁安的手僵在半空中,脸上的表情瞬间变得有些难看,尴尬和失落交织在他的脸上。

李明看出了两人之间的异样,连忙打圆场道:“要不一起吧,这么晚了,大家一起回去也有个照应。”苏悦沉默了片刻,没有说话,算是默认了。一路上,顾祁安试图找话题和苏悦聊天,他问苏悦最近工作累不累,有什么困难可苏悦只是简单地回应一两个字,语气冷淡而敷衍,气氛十分尴尬。李明偶尔会说几句话,试图缓解这压抑的氛围,但效果甚微。

回到家后,苏悦躺在床上,回想着今晚发生的一切,心中五味杂陈。她不明白自己为什么对顾祁安如此抗拒,明明曾经那么相爱,那些甜蜜的回忆仿佛还在昨天,可如今却只剩下深深的伤害和隔阂。而顾祁安也彻夜未眠,他坐在客厅的沙发上,一根接一根地抽烟,烟雾缭绕中,他的眼神充满了迷茫和痛苦每一次想到苏悦看他时那冰冷疏离的眼神,他的心就像被刀割一样疼痛。

第二天,苏悦早早地来到公司,像往常一样走向自己的工位。当她坐下时,发现办公桌上放着一份文件和一杯她最爱喝的咖啡。文件是顾祁安对她方案的详细批注,每一页上都密密麻麻地写满了字,字里行间满是对她的肯定和建议,看得出他是花了很多心思的。咖啡还冒着热气,显然是刚买不久,空气中弥漫着熟悉的香气。苏悦看着这一切,心中的坚冰似乎有了一丝松动,她的手指轻轻触碰着咖啡杯,感受着那微微的暖意,脑海中不由自主地浮现出顾祁安的身影。但很快,她又将情绪隐藏起来,深吸一口气,把文件整理好,继续投入到工作中。

随着项目的推进,苏悦和顾祁安不可避免地需要更多的接触。每次交流工作时,苏悦都刻意保持着距离,她总是站得远远的,双手抱在胸前,眼神专注而冷漠,只谈论工作相关的事情,态度礼貌而疏离。顾祁安却总是找机会和她多说几句话,他会关心她的工作进度,问她有没有遇到什么难题,甚至会聊一些生活中的小事,比如最近看的一本书、一部电影,试图拉近他们之间的距离。

一次,两人为了一个重要的数据在办公室里争论起来。办公室里只有他们两人,气氛有些紧张。苏悦坚持自己的观点,她拿出各种资料和数据来证明自己的正确性,眼神坚定,语气不容置疑。顾祁安却认为她的数据有误,他也有自己的依据和分析,两人各执一词,互不相让,声音越来越大。就在气氛变得剑拔弩张时,苏悦突然感到一阵头晕目眩,身体摇晃了一下,差点摔倒。顾祁安见状,连忙快步上前扶住她,脸上满是焦急的神色,关切地问道:“怎么了?哪不舒服?”苏悦虚弱地推开他,有气无力地说:“我没事,可能是太累了。”顾祁安看着她苍白的脸色,心中满是担忧,他扶着苏悦坐在沙发上,又急忙为她倒了一杯水,还在办公室的抽屉里翻找着备用的药品。

苏悦喝了水后,感觉好了一些。她看着忙碌地为她找药的顾祁安,心中的怨恨和恐惧似乎不再那么强烈。也许,他们之间的关系,会在这一次次的碰撞和接触中,悄然发生改变。在这一刻,苏悦的内心深处,有一个声音在轻轻响起,或许,他们之间的故事还没有结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