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默的耳膜被水压挤得生疼,睁开眼时发现苏清雪正在用机械企鹅的零件组装呼吸器。他们被困在金字塔底部的气泡舱里,透过透明舱壁能看到成群发光的深海鳐鱼,它们腹部闪烁着碎花裙图案的荧光纹路。
“这玩意比赵天昊的冷笑话还离谱。“林默敲了敲舱壁上刻着的碎花裙浮雕,“你爸总不会用我妈的裙子当密码吧?“
苏清雪突然把扳手砸在控制台上:“我想起来了!小时候家里有个会唱童谣的八音盒,盒面就是这种碎花...“她掏出南宫璃的雪花吊坠按在浮雕眼睛位置,舱内突然响起《洋娃娃和小熊跳舞》的旋律。
随着音调升高,气泡舱开始沿着螺旋轨道上升。林默的视网膜投影出三维地图,显示他们正穿过金字塔的基因库——数以万计的培养舱悬浮在琥珀色液体里,每个舱内都漂浮着长有不同动物特征的胚胎。
“看那个长着鱼鳃的婴儿!“苏清雪贴在舱壁上,“和星相馆火灾现场的变异者特征完全一致!“
气泡舱突然急刹车,舱门弹开时涌进带着铁锈味的海风。他们站在环形平台的边缘,下方是沸腾的岩浆湖,湖心矗立着五十米高的青铜基因树,枝干上悬挂的正是林默见过的五十个克隆体培养舱。
“欢迎回家,052号。“空中传来南宫璃的立体投影,她这次穿着碎花连衣裙,“不过你更喜欢被叫做林默对吗?“投影突然切换成苏振南的实验室画面:婴儿时期的林默正在撕咬青铜魔方,牙齿咬合处迸出电火花。
攀爬基因树的过程堪比噩梦。青铜枝干会分泌粘液,苏清雪发明的防滑喷雾只能维持五分钟效果。当他们爬到第13号培养舱时,舱盖突然自动弹开,滚出个穿病号服的少年。
“终于来人了!“少年顶着和林默一模一样的脸,却染着银灰色头发,“我是017号,在这鬼地方看了十二年《海绵宝宝》重播!“
017号展示着手臂上的条形码:“苏教授给我们编了不同特长,我是嗅觉增强型。比如现在能闻到你俩三天没洗澡,还有...“他突然凑近苏清雪,“你用的唇膏是薄荷味的!“
下方传来培养舱破裂的脆响。大批克隆体苏醒,展现出匪夷所思的能力:008号能用声波震碎青铜枝干,029号的眼睛像投影仪播放着实验录像,最可怕的是035号——他能让伤口瞬间愈合,代价是皮肤会变成青铜色。
“快启动应急协议!“苏清雪翻出父亲的手写笔记,“第79页说基因树顶端有主控室!“
林默却被035号拽住裤脚:“别上去!主控室里有吃人的...“话没说完,他的喉咙突然钻出荧光藤蔓,转眼间整个人被吞噬成一具青铜雕像。
当他们突破克隆体围攻抵达树顶时,迎接他们的竟是个漂浮的茶话会。三只机械水母托着骨瓷茶具,桌边坐着穿维多利亚裙装的南宫璃全息影像。
“坐。“她优雅地倒出泛着荧光的红茶,“你们有二十三分钟听完故事,之后岩浆湖就要涨潮了。“
全息影像开始播放被加密的记忆:二十年前的深夜,真正的南宫璃(人类形态)抱着婴儿林默逃出实验室。她在暴风雪中遭遇赵氏集团的追兵,临死前将记忆芯片植入初代生化人体内。
“所以你现在是个人工智能?“林默捏碎了茶杯。
“准确说是融合了人类记忆的量子意识。“南宫璃的投影开始闪烁,“你母亲留给你的玉镯,其实是打开时间锚点的钥匙...“
突然闯入的机械乌贼打断了谈话。这些赵氏集团的新型兵器配备基因溶解炮,苏清雪临时改装的声波枪只能暂时击退它们。最荒诞的是,某只乌贼的触手上居然缠着赵天昊的水晶头颅,还在不停念叨冷笑话。
“为什么乌贼不去考试?“水晶头颅突然开口,“因为它会喷墨作弊啊哈哈哈!“
主控室的核心是个形如恐龙蛋的青铜装置,表面刻着三百六十五个碎花裙图案。当林默戴上玉镯触碰表面时,装置裂成两半,露出内部不停重播的末日场景:青铜棺吞噬地球,南宫璃在爆炸瞬间将婴儿抛向时光隧道。
“原来我是时间难民?“林默的太阳穴突突直跳。系统显示他的基因正在变异,视网膜开始捕捉到四维空间的残影。
苏清雪突然惊叫:“快看培养舱监控!“画面里035号的青铜雕像正在融化,形成新的胚胎舱。更可怕的是所有克隆体的基因编码开始同步,逐渐统一成林默的DNA序列。
“青铜在筛选完美宿主。“南宫璃的投影变得不稳定,“必须毁掉基因树根部的能量核...“
话音未落,整座金字塔开始倾斜。岩浆湖里伸出青铜巨手,指节上戴着的玉镯和林默的一模一样。林默的系统突然识别出巨手的生物信息——那竟是他五十年后的衰老形态!
在基因树根部,他们发现了苏振南留下的黑匣子。播放的录像里,年轻的教授满脸胡茬:“无论谁看到这段录像,请记住青铜不是敌人。它来自未来,是为了阻止人类在二十三世纪引发的时空崩溃...“
南宫璃的残躯突然从阴影里走出,她的机械心脏裸露在外:“他说谎。青铜是失控的时间矫正程序,吞噬文明是为了重组时间线。“
两个南宫璃的投影同时出现——人类的和机械的——开始激烈辩论。林默的变异加剧,皮肤浮现青铜纹路,耳边响起无数时间线的声音。当他痛苦跪地时,苏清雪注射了用克隆体基因制作的抑制剂。
“快做决定!“两个南宫璃齐声催促,“引爆能量核,还是启动跃迁程序?“
林默举起玉镯时,突然瞥见主控室的隐藏夹层。那里堆满儿童画稿,每张都画着穿碎花裙的妈妈牵着不同年龄的自己。在画稿底部,他找到幼儿园时期的日记本,歪扭的字迹写着:“今天妈妈没来接我,她说要去修一个很大很大的钟...“
当玉镯插入能量核的瞬间,整座金字塔开始时空跳跃。林默在时间洪流中看到无数可能性:自己变成青铜吞噬世界的模样;苏清雪在实验室孤独终老;南宫璃领导机械军团反抗人类...
突然,某条时间线的记忆强行涌入:五岁生日那天,妈妈确实来接他了。她穿着碎花裙站在幼儿园门口,手里攥着被血浸湿的青铜魔方。那是林默第一次看见时空裂缝,也是最后一次见到人类形态的南宫璃。
回到现实时,金字塔已跃迁至沙漠。烈日下,基因树急速枯萎,克隆体们化作青铜沙粒。苏清雪从沙堆里挖出个金属盒,里面是苏振南写给女儿的信:“当你读到这封信,说明小林已经做出选择。请带他去撒哈拉基地,那里有最后的...“
信纸突然自燃,灰烬中显露出全息地图。坐标位置标注着“方舟计划“,而地形轮廓分明是林默奶奶家的四合院!
在撒哈拉基地的废墟里,他们发现了更惊人的秘密。培养舱里冰冻着十二个版本的南宫璃,从五岁幼童到垂暮老妇。某个舱体标注着“方舟原型体“,里面竟是长着鹿角和鱼鳃的苏清雪!
“游戏升级啦~“赵天昊的水晶头颅突然从沙地冒出,他的意识显然转移到了新机体,“想知道为什么所有南宫璃都戴着雪花吊坠吗?因为...“
沙暴中浮现出遮天蔽日的青铜舰船,甲板上站着数百个不同年龄的林默克隆体。他们齐声念诵着诡异的童谣,声波震碎了基地的防弹玻璃。
林默的变异在此刻达到临界点,青铜铠甲自动包裹全身。系统弹出最后警告:【基因同步率99%,是否接纳时间守望者身份?】
苏清雪握紧他的手:“无论选哪个,我都在这里。“她的项链突然发光,吊坠里藏着半枚碎花裙纽扣——和金字塔密码图案完全一致。
沙漠尽头的地平线上,第二座倒悬金字塔正缓缓升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