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瞒你说，我拿着挣来的利润去扩大销售的规模了，你知道的，我们从小的个体户出发，是一条蓝海行业，可是蓝海他也是海啊！”
“我们的生意就像是小船，必须得做大做强，才能挣个更多不是？”
米吉提的一大串话让菲斯的大脑有些处理不过来，但是他大概听得懂米吉提的意思，不过却仍然有些怀疑。
他不懂得隐藏自己的心思，整个人的想法往往直接写在了脸上。
“怎么？你不信？那你看看我的账本，我们的生意正在欣欣向荣！蒸蒸日上！”米吉提给巴雷尔使了个眼色，而后者则是很配合地掏出一面密密麻麻的账本，上面的字不用放大镜根本看不清。
“我不看，米吉提，我信得过你。”菲斯一把推开，看到字就烦，就算是自己那个没见过几面的父亲给自己请的家庭教师，他都唯恐避之不及。
“反正我就是不爽，我的父亲不问正事，整个家族产业就不得不落在我的头上...也罢，正是因为我是时代的主角，才能力挽狂澜，振兴家族。”
他说着说着，就把手中的红酒杯举了起来，开始胡乱挥舞着。
米吉提默不作声和巴雷尔对视了一眼，他们的眼中全是不屑和轻蔑的神色。
然后，米吉提立刻转换出一幅为难的模样，开始和菲斯商讨另外一件事情。
“我说菲斯阁下啊...有一件事我实在是不吐不快啊。”米吉提叹了口气，仿佛非常悲愤，“您知道吗？《谷物法案》就要取缔了！”
“什么？！”
以菲斯的智力，一定是不知道什么是《谷物法案》的，但是他偏偏喜欢不懂装懂，此刻也表现出上位者的忧虑来。
“《谷物法案》啊！你也这么了解这件事情吗？”米吉提痛彻心扉，捶胸顿足，“自从有了这个法案，我们就可以把本国产的粮食牢牢掌握在手中，他们要多少，我们卖多少，多少价格，我们自己定夺！”
“我们控制住价格，就能保证不从外界进口，我们的利润就会飙升！”
如果哪怕有一个政客在这里旁听，都会嗤笑他漏洞百出的话语，只能是骗骗傻子。
但是偏偏菲斯就是个傻子...完全不自知又自以为是的那种。
菲斯此时表现出沉稳和担忧的气质来...然而了解他的都知道，这个家伙的大脑完全就是一片空白，他根本不知道什么是粮食，粮价和进口，就像他不知道香料的价格和供应规则一样。
但是他似乎明白了，这种法案一旦废除，就会对自己造成影响，流入国家的粮食越多，自己手上的粮食就不值钱了。
“那你说，我们该怎么办呢？总不能跑到贝克兰德去反对废除《谷物法案》吧...”
巴雷尔开口了，他故意问出这个傻傻的问题，只为了给菲斯一个台阶下。
“哼哼...你们错了。”菲斯轻轻一笑，“只要市场上粮食稀缺，我们手中的粮食价格不就上来了吗？”
“噢噢噢！菲斯阁下高明！”米吉提一愣，然后深以为然点点头，“不瞒你说，你这一番话可真是让我感到醍醐灌顶啊。”
“我正好手上有个新项目，那就是募集资金，大设粮仓...你瞧瞧，等到谷物法案彻底放开了之后，外国粮食一进口，粮价下来了，我们就没得赚了啊。”
“这可是我们最后的风口了，菲斯阁下，咱们一定要把握住啊！”
听到“最后的风口”一词，菲斯本能地感觉到一阵紧张，又觉得心中一阵火热，觉得自己马上似乎好像就能赚到大钱似的，整个人都躁动起来。
“你还是照以前的方式，去银行取1000金镑。”菲斯瞳孔滴溜一转，“我信得过你，回头把合同寄给我就行。”
...就算是寄给你，你也从来都不看...米吉提心中暗自发笑，思考着怎么把这点钱给用掉。
当然不能完全拿去吃喝嫖赌，还是要做一点实事，老师忽悠菲斯但是拿不出钱，迟早会暴露的...不过，或许可以联系一下码头工会，让他们策划一起小小的“暴动”，这样一来，就可以把责任推给那群贱民了。
至于会死多少人，不在他的考虑之内。
三人又闲聊了一阵后，巴雷尔和米吉提告辞离开。
在离开庄园的路上，回想起菲斯的那些长篇大论和不切实际的幻想，巴雷尔和米吉提不约而同地表现出了讥讽和荒谬的神情。
“真是个蠢货。”巴雷尔一扫而光脸上的木楞神色，表现出和粗犷外表不符合的精明和谨慎，他回头望了望潘德涅瓦尔庄园，心中的不屑之情早已无法抑制。
显然他没有真的那么地木楞，或者说他是故意演出不太聪明的样子的。
“是啊，真是难得能够遇上这么一个没有任何头脑和敏感性的蠢货...”米吉提深以为然的点点头，“恐怕就是一个济贫院的小孩子撒谎能把他骗过去吧。”
“如果不是这样，我们也拿不到这笔资金了。”巴雷尔沉默了一会儿，又说道，“这次，你打算怎么做？”
“投资铁路，矿业，冶金工业。”米吉提思索着，“我们这种因罪受贬的偏远小贵族，想要往上爬，只能顺应时代大浪的发展...”
“现在形势已经十分明了了，只不过上下议院的议员们因为利益问题纠缠不清，搞不清楚自己的定位，而他们的犹豫和矛盾正是我们的机会。”
“...这是真正的风口，我们必须提前做好准备，巴雷尔阁下。”
巴雷尔沉默，只是点点头。
“旧的事物必定被新的事物取代...我一向不喜欢罗塞尔，但是这次他说的很对。”
......
就在米吉提和巴雷尔告退之后，菲斯翘着腿没个正形躺在沙发上，满脑子都是刚刚和二人的交谈内容。
“哼...米吉提虽然有小智慧，但是没有战略定力，巴雷尔虽然陈恳但是是个傻子。”
“还得是我，伟大的菲斯来统领他们的智慧才行！”
他又给自己倒了一杯红酒，脸有些发红发烫。
“哼...我那愚蠢的父亲整天就知道在矿场在工厂区晃荡，盯着那点儿蝇头小利纠缠不清...如果能够听我指挥，我们潘德涅瓦尔早就成了侯爵...不！是公爵！”
不过一想到粮食的问题，想到《谷物法案》的风口，他突然愣住了。
“嗨呀！真该死！我都被那个愚蠢的米吉提带进去了！”
“既然这是最后保障粮价的时期，还这么磨磨唧唧干什么呢？要想提高粮价，就必须让市场上没有粮嘛！”
“略施小计，让粮食全部收归到我的手中...不行，克朗格的粮食保障署会下发救济粮的...还有慈善机构，个体供应商也要解决...”
“还有该死的教会！真是的！他们就不能抱着经书念念祷词，不去管这种事吗？！”
“虽然很麻烦...但是可以从长计议...就让那个愚蠢的老头子看看！我才是潘德涅瓦尔的希望！”
内心的想法刚刚刚有个大概计划，他就觉得自己的计划已经实现了！自己的美梦成真了！仿佛已经是平步青云，轻飘飘成了真正的鲁恩公爵！
醉醺醺的他高举酒杯，兴奋地大喊道：
“敬明天！敬伟大的菲斯·潘德涅瓦尔公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