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 长春

且不管这老大夫如何震惊。

那男人已经是迫不及待的将买来的药材交给了明晟。

明晟接过药材，也不多说，当即便开始处理。

这些进行售卖的药材本就经过了前期的处理，此刻他只需要研磨打碎成粉，或精粹凝练出药液，按照相应的比例进行调配成膏便可。

而那老大夫此刻看到明晟处理和搭配药材的手法，便又一次被深深的震惊当场。

在旁人看来，这一番手法只是行云流水，很是好看。

但在他眼中，这处理药材和搭配药材的手法，简直是他毕生医道所见的极致。

浑然天成，不拘一物。

当那两种药膏搭配完成之后，立时便有两种迥异而沁人心脾的药香随风而来。

他之前看过那两张药方，其中一张他勉强可以看出似乎是治疗外伤所用，但另一张，他就完全看不懂了。

所以，他先前只以为是个不知从哪里来的骗子，随意的写了两张药方来糊弄人的。

可此刻，他早已经推翻了先前的看法，甚至忍不住生出了一丝浓浓的期待。

哪怕他明知道疠风之症无药可治。

却也不禁生出了一个念想。

也许，这方子当真能治疠风之症。

早就在一旁围观的人群自也是看到了这老大夫前后态度的转变，嗤笑的同时，竟也莫名其妙的生出了几分与有荣焉的感觉。

心中更是不觉想着。

神医便是神医。

岂是旁人可以轻易质疑的。

人群中心，明晟大致估算了下时间，指点着那男人将其中一种药膏敷在他娘子周身几处关窍所在。

面部也敷了大半。

又等了约莫盏茶时间。

那薄薄的一层药膏竟尽数被女人吸收殆尽。

见状，明晟当即便毫不犹豫的开始起针。

唰唰唰！

不消片刻，银针尽去。

先前那三道伤口处滴滴点点的黑血似是受了什么刺激，刹那间便淅沥沥的向外狂涌。

女人整个身体也开始剧烈的抽搐起来。

这一幕，让周围聚精会神盯着的人皆是大惊失色，

只有那位鹤年堂的老大夫面色凝重，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仿佛生怕错过了什么。

很快，黑血流尽，鲜红的血液涌现。

明晟抬手将另一种药膏以一种特殊的手法甩落在女人的三处伤口处，竟登时便止了血。

女人剧烈抽搐的身躯也随之恢复平静。

静静的躺在那里，似在沉睡。

直到这时。

众人才突兀的发现，女人先前那扭曲骇人的面容竟不知何时已经彻底恢复如常。

除了面容还略有些苍白，竟已经看不出什么问题。

包括她扭曲的四肢也已经恢复。

就连先前溃烂的地方，也都似有了几分好转的迹象。

难不成，治好了？

所有人都略有些惊疑不定的看着一幕。

这可是动辄要人性命的绝症。

真是这短短片刻便能够治好的吗？

哪怕他们先前在言语中对明晟多有推崇。

此刻也难免有些怀疑。

那老大夫细细瞧着女人的模样，若非他先前的确亲自确诊了她的症状，只怕都不会知道，这女人是个疠风之症晚期，几乎无药可医的病患。

也就在这个时候，女人手指动了动，下一刻，竟缓缓的睁开了双眼，勉力的坐了起来，那虚弱却充满着生机的眸子，让在场所有人都忍不住为之动容。

男人喜极而泣，大哭起来，迫不及待的想要拥抱自己的娘子，却又生怕触及到了她的伤口。

女人吃力的抬起手，擦拭着男人的眼泪，扯了扯嘴角，有些艰难的笑了起来。

“相公，我没事了，你，你别哭。”

男人咧着嘴，眼角的泪水却仍旧止不住的流，嘴上却不住地应承着。

“好，我不哭，我不哭。”

围观的众人看着这一幕，不忍心打扰，却还是忍不住压低着声音惊呼起来。

“好了，当真治好了。”

“神医啊！”

“不愧是高人的弟子。”

一时间，此起彼伏的赞叹声不绝于耳。

那鹤年堂的老大夫此刻也是老泪纵横。

对于一个潜心钻研了一辈子的医者而言，没有什么比当面攻克一门绝症更令人激动和欣喜了。

有生之年，能够看到这一幕。

哪怕是死了，他也再无遗憾。

这时，从男人口中得知了一切的女人，在男人的搀扶下勉强起身，当即便带着男人一起给明晟下跪叩首。

明晟虽有心阻拦，但看到他们眼中的坚持，他便坦然受了此礼。

到底是救命之恩。

算不得愧领。

“先生大恩，我夫妻二人无以为报，愿奉上所有家资，并在余生为先生鞍前马后，绝无推辞。”

女人沙哑的声音中透着无与伦比的坚决。

男人亦是没有半分不情愿的表情。

明晟知道，这已经是他们所能够付出的一切。

从先前那男人没有犹豫的接下他的五两银子开始，或许便已经有了这般决意。

他轻轻摇了摇头，道：“你丈夫对你用情至深，我心有感怀，这才愿意出手一救，报答二字，便不必提了。”

女人眼中难掩失落。

她或许不通四书，不读五经，却也知晓救命之恩大于天的道理。

尤其是在被所有人放弃的时候。

几乎彻底坠入深渊之际。

被一把拉了出来。

那种浓烈的感激，若无法宣泄，只怕毕生都要在煎熬中度过。

但她也自知，他们夫妻二人出身低贱，所谓鞍前马后的报答，许还是高攀了。

自然也不敢勉强。

只是坚定而认真的说道：“先生大义，但我夫妻二人却也不敢让先生白白出力，我等定会尽快筹措银钱，付予先生诊金。”

那男人也出声道：“不错，我夫妻二人绝不能被您救了，还要用您的银子。”

当时情况危急，为了救自家娘子，他坦然受了那五两银子，但此刻，却绝不会视而不见。

明晟看着这夫妻二人，心头也难免有些触动。

忠诚之眼扫过。

果不其然，双双过了九十。

这夫妻二人虽出身贫贱，品性却是极佳，忠诚度又如此之高，若收为己用，似乎倒也不错。

他沉吟片刻后，缓缓道：“罢了，诊金便不必提了，既然你们夫妻二人有此诚心，三日后可去长春堂寻我。”

长春堂？

闻言，不止这夫妻二人，围观人群也皆是心生疑惑。

他们可从未听说过一个名叫长春堂的地方。

女人忍不住开口问道：“先生，这长春堂在何处？”

明晟淡淡道：“放心，很快你们就知道了。”

他没有再多说，只是给这夫妻二人有开了个调养身子的药方，便打发二人离开。

那鹤年堂的老大夫看着明晟欲言又止，若非明晟提了长春堂这个名字，他怕是早已经忍不住上前交流医术，甚至是磕头拜师了。

但现在，他却不得不有所顾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