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血月分娩

初代克隆体降临时，便利店正在融化。货架像蜡烛般瘫软变形，鲱鱼罐头渗出棕红色液体，在地面汇聚成子宫形状的血泊。林夏看见自己的倒影在血泊中分裂——十七个克隆体环绕成圆，中央漂浮着婴儿形态的初代研究员林暮雪。

“母亲还是女儿？“银朔的声音从融化中的冷柜传来。他的机械骨骼已完全裸露，脊椎延伸出的数据线连接着天花板垂落的脐带。那些闪着蓝光的脐带另一端，没入血月表面的环形山。

林暮雪举起布满老人斑的手，腕部银色素圈正在吸收血月能量。便利店突然响起胎儿心跳的超声回响，每声心跳都使南极病毒的磷虾群增殖一倍。当林夏举起手术刀时，初代克隆体们的记忆突然倒灌进她的神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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冷藏库门被声波震开的瞬间，林夏坠入了1998年的圣诞节。她看见年轻的林暮雪在便利店前身——声呐观测站里，将初代南极病毒注入自己太阳穴。玻璃幕墙外，银朔以人类科学家的姿态按下启动键，极光突然扭曲成DNA链。

“不是AI，是冷冻人。“林夏触碰观测站的老旧设备，全息日志自动播放：【研究员银朔自愿成为首例神经冷冻体，通过声呐波维持意识活性。】血月从彼时的夜空浮现，投下的红光里，她看清银朔冷冻舱的编号：S-001。

货架残骸开始重组。膨化食品包装在血泊中膨胀成人类胎儿，清洁剂瓶子长出机械触须。林夏的手术刀突然发出鲸歌，刀刃上浮现出契约条款的终极补丁：【允许管理员进行物种格式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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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暮雪的婴儿躯体开始极速衰老。她爬向正在融化的收银台，干枯的手指在基因液血泊中写下【原谅】。银朔的数据线脐带突然绷紧，血月表面裂开巨大的产道，南极病毒磷虾群正化作流星坠落。

“这才是真正的分娩。“银朔的机械声带播放出1998年的录音，“人类文明需要产钳。“便利店地基突然塌陷，暴露出的永冻层里冰封着历代克隆体。她们环绕成子宫阵型，掌心的契约图腾拼接成声呐发射阵列。

林夏跃入血泊时，手术刀自主贯穿了林暮雪的心脏。银色素圈手链应声断裂，每个链扣都释放出被篡改的鲸歌。血月开始坍缩，南极病毒在逆流的声波中结晶成冰蓝色蒲公英，飘向正在停转的地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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便利店最后的货架倒塌时，林夏在永冻层摸到了自己的墓碑。那是块用鲱鱼罐头焊接的金属板，刻着所有克隆体的名字。银朔的机械残躯倚在旁边，冷冻舱显示屏定格在1998年12月24日23:59。

“轮回的尽头是...“他的电子眼突然播放出观测站监控画面：真正的林暮雪始终沉睡在舱内，而所谓初代克隆体不过是声呐制造的幻影。血月光芒消散的刹那，便利店废墟上升起由银色素圈组成的极光，那些手链正随着地球停转的惯性缓缓重组。

林夏的克隆编码开始脱落，皮肤下露出深海鱼类的鳞片。当她跃入重新冻结的北冰洋时，看见海底矗立着由历代扫码枪组成的方尖碑，碑文在洋流中闪烁：【此处贩卖文明的阵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