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3章 再见,法洛林(7)

事情倒是真没有劳伦斯想象的那么难办。

一开始他就已经做好了把这里的反抗者全部杀死......至少是击倒使其暂时失去行动能力的准备,可就在一边倒的战斗持续了不到五分钟之后,从楼上到楼下,就已经没有还能站着的人了。

这倒不是说劳伦斯已经把他们全部打倒,实际上,当第二十个反抗者也不出意外地倒在劳伦斯的拳下之后,剩余的那些刚刚还气势汹汹的反抗军早就不知道跑哪儿去了,反抗精神固然可贵和值得赞扬,可在自己的生命面前可就什么都不是了......

“所以说,你的这些朋友们也没有那么能干嘛......”

“本来就只是部分人的过错,你倒好,却要绑上这么多人来陪你一起送命。”

劳伦斯喘着粗气,擦了擦嘴角的血迹,在狭小的室内同时面对这么多敌人,还要做到无伤的话对他目前来说还是有点太困难了。他的后背就已经被草叉划开了几道血痕,还好到时他反应的及时,这才没有像某个倒霉的猎魔人一样落得个被草叉捅个透心凉的下场。

“希望不会感染吧,这伤还是得赶紧处理一下,所以,我们就速战速决好了。”

劳伦斯走到一片凌乱的酒馆角落,一脚把面前这张倒下的木桌踢成两半,随后就把躲在下面的酒馆老板给揪了出来。

还没等他开口说话,劳伦斯就先给他来了一拳再说。

噗呲!

坚硬的指骨触碰到对方鼻梁骨的瞬间,劳伦斯就知道这一拳应该是打重了,酒馆老板的鼻梁骨这下就如化了的奶酪般不堪一击,在劳伦斯的拳头下化为了碎片。

“人不会晕过去了吧?”

劳伦斯揪着酒馆老板的后衣领,发现对方还有着意识,嘴里一边淌着血,一边一张一合在发出些无意义的呢喃:

“......终.......审之时.......”

“将到来......”

“......我将于...埃...中复醒......”

“...到...永......生......”

“到...那...为...我们...备......的......国......”

“喂?你在说什么?什么为你们备的国?你该不会把法洛林复活的希望寄托在虚无缥缈的宗教身上吧?喂!和你说话呢!”

劳伦斯摇摇酒馆老板的脑袋,却听见他呵呵的笑出声来,脸上的笑容既不猥琐也不猖狂,而是那种安静的笑,平静的笑,如果说这种笑还会有什么人能露出来的话,那一定是一位平静地过完一生,了无遗憾的老人在死之前对这个世界露出的最后微笑,这是......

这是幸福的笑啊!

劳伦斯看着这副完美的笑容,脖子上却寒毛倒竖。在海德堡大教堂的那段时间,他见过无数的人来到教堂寻求牧师的开解或是在主的像前低声赎罪,他们中不乏有深沉地虔信徒,相信哪怕生前过得再不如意,死后也必定能得到救赎。可劳伦斯打赌,他们没有一个人能在死之前像面前这位露出这样的笑容出来。

因为说到底,正是因为世界上没有真正无遗憾的人生,所以人们才渴望在死后得到救赎啊,既然死前还一直有所渴望,又怎么能真正地做到了无牵挂和遗憾地死去呢?

不对劲,这个人很不对劲......

劳伦斯面色凝重,刚想开口继续问,却被眼前的男人轻轻用手指点了点嘴唇:

“嘘!”

“不管你是天使还是恶魔的眷者,都是凡人。”

“到了最终之时,一样得接受至高王座前的审判。”

“如果不想在永火中永受煎熬的话,就来加入我们吧......”

“到最后,你就能和我们一起,永享天上的光。”

“唔,你说的对,如果法洛林是个人的话,那他的确现在是在天上了。”

劳伦斯一把掐住老板的脖子,很快就在脖子上掐出了一根根狂暴跳动的青筋,他已经渐渐地有点失去耐心,劳伦斯可不希望自己蹲了半天最后却蹲到了个神棍。

“所以能不能不要再给我整这些神神叨叨的东西,说点实际的,就比如你们的老大是谁?或者用你能听懂的话说,你们的主是谁?”

“我们的主......我们的主......当然都是一人!”

老板沙哑着嗓子喊道,劳伦斯顺势松开了点手,想让他更顺畅地把话说出来。结果他刚一松开手,就发现老板立刻就换了副面孔,已经不再笑了,而是冰冷无情地注视着劳伦斯,那眼神中甚至还带着些怜悯:

“唉......你还是没听懂啊......可惜了......你本来有很大的概率能得救的。”

说完,他就一伸脖子,嘴里瞬间就溢出大量的血来,劳伦斯立刻就反应过来他要干什么,直接就用手掐住他的双颌,想让他的下巴脱臼来阻止其咬舌自尽,可是一切都已经晚了,鲜红血液已经开始大量的洒出,老板倒在地上,用力一咽,那半截舌头大概就这么卡进了他的气管。

劳伦斯知道此人已经回天乏术,只得松开手,站在一旁,看着老板不停在地上痛苦地蹬着双脚,直至最后的死亡。

尸体已经渐渐凉了下去,劳伦斯无奈地把他的尸体和那些刚刚在战斗中被劳伦斯杀死的反抗者市民的尸体摆在一起,至于那些只是被打晕或者是受了重伤再起不能的,则通通摞到另一边。

“该死的!这不是除了知道他们都是一群神棍之外,什么情报也没得到嘛.....只能寄希望于刚特能从剩下那些还没死的人口中挖出点什么了。”

劳伦斯坐在人堆上,郁闷地想。

这时候他才记起来二楼还有几箱散发着恶臭气味的箱子没调查,于是就赶忙跑到了楼上,来到了那堆箱子之前。

“呃......像是尸臭的味道,可好像又有点不同?”

劳伦斯掩住鼻子,手边没有合适的工具,他干脆就用手直接掀开了箱子的顶盖。

一股恶臭瞬间就袭了过来,等到劳伦斯适应之后,再定睛一看这箱子,只见这里面装的都是些大大小小的陶瓮,底下铺着干草。那恶臭显然就是从这陶瓮中散发而来。

“唔......这里面装的到底是什么......”

劳伦斯大着胆子掀开一个陶瓮的盖子,这陶瓮的开口刚刚比成年人的拳头大一些,室内这昏暗的光线不足以让劳伦斯看清里面的容物。不过提起来有一种摇摇晃晃的感觉,大概率是某种液体。

他忍着恶臭,将其带到了窗台边,阳光照了进来,这次劳伦斯看清楚了,里面是鲜红的粘稠液体,大概就是人的血液。

“人血?搞这么多人血干什么?而且这人血看起来似乎还有点粘稠的样子,是放久了的原因吗?”

劳伦斯不明白其背后的意图,但既然被他发现了,那自然是要好好研究一番,他从酒馆的厨房里找来一个大开口的陶罐,就这么把整瓮液体都给倒了进去。

鲜红且又粘稠的液体不停地从瓮中涌出,劳伦斯敏锐地发现了好像有什么固形物也跟着这液体一块被倒了出来,可还没等他看清那是什么,那可疑的固形物就已经落入了底下的陶罐,甚至没有在这粘稠的猩红液体上激起一个较大的浪花......

“那到底是什么?”

劳伦斯下意识地就伸手去捞,手伸到陶罐里,才发现这液体比自己想象的要粘稠的多,虽然是血,摸起来却有肉的感觉。

劳伦斯就这么在这一片液态血肉里摸索了半天,终于摸到了那个刚刚瞥了一眼的固形物。

摸起来并不坚硬,反而有些软软的?

感觉好像也就拳头大小的样子?

劳伦斯把这枚拳头大小的东西从罐中拿了出来,举到了阳光之下。

“红红的……上面全是液体啊,而且摸起来也不圆,表面上有点起伏,是个椭圆状的物体呢……”

劳伦斯从一旁的水槽里掬起一捧清水,洒到了这颗椭圆的鲜红物体上。

在清洗掉其上黏着的猩红液体后,又随意地用衣服擦了擦,再次拿到阳光下一看。

这下这件小东西的真面目就给暴露了出来,劳伦斯努力压抑住自己的手抖,默默地把这颗小东西放到一边,找来一块白布将其包好。

“呼……”

在做完这一切后,他才终于长长的出了一口气。

“该不会剩下的陶瓮里,也装着这些东西吧……那还真是……”

过了许久之后,劳伦斯才终于做好了心理准备,转过身来,拍了拍脸。

他走到箱子前,将陶瓮一个个打开,与其中所装的内容物相比,现在对于劳伦斯来说,这股恶臭好像也算不了什么了。

劳伦斯将每个陶瓮中的固形物都一个一个取出,其中好像还有一些没有完全化开,因此其脏器保存地还更完整一些,劳伦斯从陶瓮中摸到一条粗粗的线状物,摸起来一看才发现是一副小小的肠子......

这份工作足以让每个意志不坚定的人还没做完就要想着通过自杀来忘记自己看到的一切了。

劳伦斯也不知道是什么力量支撑着自己把这些东西全部清理了出来,随后分身体地将这些残缺的零件用白布包好,再用一张大白布将其系成一个大包裹。

说是大包裹,其实这点陶瓮里剩下的这点内容也不太多,大部分的血肉早就化为了那血红色的液体,也不知道他们到底是怎么做到的......

“得赶紧联系一下刚特,迅速把这件事解决了,这已经不再是一件单纯的谋反案子了。”

劳伦斯带走了这个大包裹,找了个地方,将其妥善地处理了。

这样的话,至少可以确保不会再有什么人再看到劳伦斯在阳光下看到的那副堪称邪典的景象了:

就在那时,他洗净了那椭圆状的物体,将其拿到阳光下一看,这才发现那是一颗成人拳头大小的头颅......